“越是看似容易,這裡面的心酸才越多,我只能說,覆巢之下無完卵。”

“哎,我們讀書時,學的是毛語呢......”孫英感慨物是人非事事休。

“個人的成功離不開強大集體的庇護,構建強大集體少不了個人的貢獻和奮鬥——所以,孫英女士,你有好好工作嗎?”

錦書巧妙地把話題岔開,繼續說下去,可就傷感了。

孫英被她氣樂了,話題很快又繞到生意上。

錦書這趟是沒少賺,但都是她哥給的“零花錢”。

孫英記得,錦書出來前說過,她這趟可以賺兩套四合院。

現在光看到她捐給龍淵的戰車了,那兩套四合院在哪兒呢?

“我的貨跟著戰車一起運回去的。”

錦書嘴裡的貨,就是她買戰車時,人家送她的那些贈品。

不能流通的大件,錦書捐出去了。

不帶有危險的物品,是可以流通的。

比如,軍大衣、軍用手電、望遠鏡、手錶,她都能拿出去賣。

從這邊把貨走水路運到黑市,她是找的專門的運輸,林毅軒就是跟他們追加了一瓶,才喝成現在這樣。

他的確是能喝,2瓶伏特加還保持理智,第3瓶下去才放飛自我,摟著媳婦一通表白。

錦書覺得他喝多後,抱著她真情表白的感覺挺可愛,眼裡毫不掩飾的狂熱喜歡,讓錦書很受用。

雖然這感覺並不壞,但以後不會有第二次了。

她不會再讓林毅軒喝這麼多,太傷身了。

美好的記憶,有一次便足矣。

“那些零七八碎的倒是能賣點錢,可兩套四合院,誇張了吧?”

用多少手錶才能換到兩套四合院?

“第一批肯定是不夠,可誰說我只做一錘子買賣呢?”

三輛戰車,人家只給了她一輛,還有兩輛需要她的罐頭運過來後才能發貨。

如果不是林毅軒用喝酒把人喝服了,只拿5000美刀,人家怎麼可能給她一輛車?

林毅軒功不可沒。

貨在路上要走一週,給錦書運轉時間,足夠她用帶回去這批零碎的貨換週轉資金。

然後用這筆資金,把罐頭廠尾款結了,再從罐頭廠下訂單,貨款押後結,換到更多有用的物資,生意就盤活了。

就算沒有跟親生父母相認,在錦書的計劃裡,年底之前,她家就能完成原始資金積累。

林毅軒一直睡著,晚上也沒醒,錦書讓司機幫忙扶著他上火車。

還是來時的那趟車,貨倉裡還關著林毅軒抓回來的“一半貨”。

這趟收穫豐厚,孫英婆媳回程很放鬆。

錦書昨晚忙著談生意,雖然是滴酒不沾,但也是高度消耗腦力,上車就倒在鋪上昏昏欲睡。

累是真累,但也挺快樂。

她和林毅軒盡了最大的力,幫助集體多賺了輛戰車,靜下來想想,心裡挺美。

火車搖搖晃晃,錦書不知不覺睡著了。

她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了,林毅軒還沒醒,看來酒精還沒完全代謝掉。

錦書坐在鋪上,看著火車從白樺林穿過,他就在她身邊毫無戒備地睡著。

她想著他這一路提出多次的隨軍邀請。

錦書很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但又怕沉浸在對他的依戀裡,失去對自己的掌控。

情感與理智的極致拉扯,讓她遲遲無法下決心。

清晨的暖陽透過窗戶,撒在他新長出的胡茬上。

錦書眼前彷彿出現他伸著脖子,像一隻溫順的大貓,任由她把白色的剃鬚泡沫塗一臉,她用最老式的剃鬚刀,輕輕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游弋。

明明是沒有發生的事,她卻想得很用心。

孫英打了熱水回來,看到錦書看著兒子淺笑,失笑道:

“想什麼美事呢,笑的這麼開心。”

“媽,你會偶爾想到還沒有發生的事,然後很開心嗎?”錦書問。

“有啊,他爸在的時候,我總盼他回來,想著他回來後,做點什麼吃,想想都開心。可是等他真回來了,又忍不住要為了瑣事吵一下。”

孫英想到往事,嘴角是上揚的,眼裡卻有些憂傷。

有些事,發生的時候不覺得怎樣。

直到永遠失去,再回首,才發現當時已經是極好極好的了。

“用一輩子時間去想一個人,不虧嗎?”錦書問。

“他不在的這些年,我吃過見過瀟灑過,出國賺美刀,兒子兒媳對我不錯,將來還會做奶奶,運氣好活得長點,我甚至可以看到你們孩子的孩子。一個女人該有的體面,我都有了,我沒覺得虧。”

孫英這番話,誤打誤撞解開了錦書此刻的困惑。

錦書擔心過於依戀失去自我,但孫英用她不同常人的一生,有力反駁了錦書。

孫英深愛著林錚,同時又很清楚地知道,她該過什麼樣的日子。

她的自我,甚至是在丈夫犧牲後覺醒的。

“等我壽終正寢,在下面遇到他,我肯定是滿臉驕傲,讓死鬼看看我這精彩的一生,不知道他看我是什麼表情,想想都覺得有意思。”

孫英拍拍錦書肩膀,錦書若有所思。

果然,理論跟實踐是隔著一座山的,有些事光想不行,還是得跟有經驗的人交流。

錦書想開了,她現在很希望林毅軒醒來,她要告訴他,他期盼已久的事,她同意了。

司機拿著早飯過來,看到錦書婆媳相處和諧,忍不住感慨。

“回來的這趟,倒是順當。”

“這話可不好說的,越說順當越容易出事,我們單位的小年輕,只要一說真閒,馬上就來活兒。”孫英趕緊打岔。

錦書笑,婆婆偶爾還有點迷信呢。

孫英看兒媳不信,就把無數職場人總結出的玄學講給她。

“這事兒你們別不信邪,我跟很多朋友研究過,就是邪門,醫生如果說,今天真閒啊,馬上有重病急診上門!警察如果說,最近真太平,馬上有大案!”

“我說您多慮了吧,這趟車,劫匪只會在來時出現,因為那會大家都在賣貨,手裡錢多,回程哪來的劫匪?”司機還不服呢。

他這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因為回程有的人把錢進貨回國賣,手裡現金不多。

從經濟價值講,劫匪不會冒著風險打劫回程。

三人嘮嗑間,車停了,錦書隨意地往外看了眼,眼睛驟然變大。

“媽,我發現你是一個很有智慧的人......順當這種話,真的不能隨便說!”

孫英也看過去,嚇得騰地站起來。

“趕緊把毅軒弄起來,來活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