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格一出,湊熱鬧的鄰居臉上的笑都淡了一些,100塊錢一貼?

白蘇開的不是醫館,是土匪窩吧?

“白蘇,你這價格也太貴了吧。”腰疼的大叔也嚇了一大跳,這簡直是明搶吧。

白蘇站在臺階上,將大家的神色納入眼底,“裡面放了幾味很貴重的藥材,藥效比較好,因此價格較貴。”

“再好也不至於這麼貴吧?”大叔不以為意,這種狗皮膏藥到處都有,價格還更便宜,哪個冤大頭願意花一百塊買一貼膏藥啊?

他小聲嘀咕:“花一百塊買這個藥,我還不如去買幾斤肉,一頓都吃不完。”

白蘇在藥王谷常年練功,聽覺靈敏,將大叔的嘟囔聲聽得清清楚楚,“吃了肉不會讓你的腰好,但這個膏藥可以讓你的腰沒那麼疼。”

大叔想想還是算了,吃肉好歹能長胖,買這個藥可不一定能聽見響聲,“太貴了,買一貼能花掉我半天的工資,你要是幾塊錢一貼我還照顧一下你家生意。”

白蘇並不強求,“那你們有需要再找我。”

小鎮居民們看白蘇沒有降價的意思,小聲嘀咕:“網上幾十塊能買一百貼,哪個冤大頭才會去買哦。”

話音剛落,眾人就看到王婆婆老兩口相互攙扶著走向醫館,“王大爺,你腿又疼了?”

“是啊,這兩天下雨,腿疼得厲害,用了白蘇家的藥之後疼得沒那麼厲害了。”王爺爺拄著柺杖緩緩走到醫館佈置古樸陳舊的大堂裡,在老白以前常用的梨木桌旁坐下,“白蘇啊,前天你給我開的藥已經喝完了,今天過來再拿兩副。”

“你王爺爺的膝蓋敷了膏藥也好了一點,我們要再換藥。”王婆婆也在旁邊附和,語氣裡透著真誠。

白蘇知道兩老是來幫自己撐腰了,眉眼帶笑的嗯了一聲,“我先幫王爺爺看看。”說著她也在桌前坐下,仔細地把脈。

不是趕集日,又不到飯點兒,圍觀的居民也沒離開,就站在醫館門口看白蘇把脈,白蘇今兒穿了一件淺綠短袖棉麻衣衫,露出一截冷白纖瘦的胳膊,綠中點白,宛若冬日積雪下的青竹,清冷傲然。

小鎮老百姓說不出氣質,只覺得白蘇越長越好看了。

白蘇沒有看旁人,仔細幫王爺爺把了脈,“有覺得好了一點?”

王爺爺點頭,“好了許多,最明顯的是膝蓋不那麼疼了,也有點點出汗,不過小便多了一些。”

“桂枝是有這個功效。”白蘇看了看王爺爺的舌苔,然後重新開了藥,藥方裡多加了桑枝、桑寄生、絲瓜,主在舒筋活絡,“這次吃七日,之後再換新藥。”

開了藥,白蘇讓何信去抓藥,自己則幫王爺爺扎針。

等扎完針王爺爺身上又冒出一些薄汗,雖然身上汗黏黏的,但他覺得膝蓋舒服很多。

“一下子舒服很多。”王爺爺又貼了膏藥,並付了錢,“白蘇,這次可一定要收著了。”

昨天要是知道膏藥這麼貴,他們肯定得付錢。

“好。”白蘇也沒客氣,第一個病人怎麼也得收錢。

王爺爺付了幾百塊,然後自己慢慢走到門口,看外面街上還有人在閒聊,於是主動幫白蘇打起了廣告,“白蘇醫術真不錯,大家有需要的可以讓她幫忙看看。”

“對,她家膏藥也好用,昨天老頭子貼了昨晚他都沒疼醒。”王婆婆在一旁附和,“今天又專門貼上了。”

剛才問了膏藥價格的大叔忍不住問:“真這麼有用?”

王爺爺點頭:“有用有用,她那個藥可救了我半條老命。”

他說著還踢了踢腿,以證效果。

畢竟這風溼痛啊,誰痛誰知道。

居民聽到這話,互相交換了個眼神,“王大娘,你們對白蘇可真好。”

王婆婆白了這碎嘴一眼,“愛信不信吧,反正我家老頭子用了藥風溼痛好了許多。”

“就針灸一下,就貼一下膏藥就不疼了?理療一段時間還可信,一次兩次就好了許多,這也太誇張。”居民還是覺得太誇張了,要是老白還在,她們可能還信,可換作白蘇,他們是真不信她有那個本事。

“沒錯,風溼疼多是炎症積水什麼的,買止疼貼還不如去醫院拿消炎止疼藥,效果還更好。”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一臉正義的戳穿王婆婆的話,“婆婆你做託也太急躁了一點,好歹悠著點,一通誇著實有點假。”

王婆婆老倆口被這小夥兒給氣得血壓升高,“誰做託了?小夥子你別亂說,我們敷了是真的有好轉。”

年輕小夥聳聳肩,“要說中醫調理氣血還可以,但治病還是得三甲大醫院,婆婆你們有病還是儘快去醫院配合治療吧。”

擦乾淨手上殘留藥膏的白蘇走到門口,打量起這個信誓旦旦的小夥兒,瞧著二十出頭的年紀,個頭高瘦,長相陽光,眼睛明亮有神,透著清澈的愚蠢。

白蘇壓了壓嘴角,“醫藥有緣,不信也不強求。”

年輕小夥:“......”

怎麼和預想的不一樣,不該辯解一番嗎?

白蘇沒搭理這個言語間推崇醫院的小夥兒,轉頭對王婆婆說:“王婆婆,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熬藥,別耽誤了中午喝藥。”

“行,那我們先回了。”王婆婆看白蘇不在意,也就沒多說什麼,轉身扶著老伴兒往隔壁家裡走。

還沒走遠的大叔注意到王爺爺走路的速度,比剛才穩健許多,他揉了揉後腰,心底有些猶豫。

白蘇回到醫館裡,端起泡好的姜棗茶抿了一口,甜辣的茶水剛流過喉間,一直徘徊在門外的大叔走了進來。

“大熱的天,你怎麼還喝紅棗茶,不怕上火啊?”周老三看她一個醫生都不懂養生,頓時有些後悔走進來了。

“我喝了不會上火。”白蘇看了眼周老三脹鼓鼓的肚腩,“你脾虛溼氣重,也能喝一點,不過見效慢,建議吃藥。”

“是藥三分毒,我就不吃藥了。”周老三按了按後腰,稍稍按壓都覺得疼:“你那個止疼貼效果真的好?能治我的腰椎盤突出嗎?”

他之前用過很多膏藥貼,也吃過很多藥,但效果不太好。

“可以。”白蘇放下茶杯,“但要想好得快,還是要配合吃藥。”

“不吃藥。”周老三擺擺手,“我最怕喝中藥了,太苦了,我就想試試你那個貼的。”

雖然要一百塊錢,但他還是想試一試,死馬當活馬醫吧,實在不行也沒法。

“也行。”白蘇讓何信給周老三貼膏藥,“貼上後要小心一些,藥膏蹭掉了就沒效了。”

“我今兒正好休假,可以躺一天。”周老三貼上藥,肉疼地付了一百塊,隨後扶著後腰貼膏藥的位置,挺著個肚子小心翼翼地朝家走去。

何信看著他的背影,眼睛都笑彎了,“像個孕婦一樣。”

白蘇抿唇輕笑了下,“可不敢給孕婦用這個活血通經的膏藥。”

“我知道的小師姐。”何信笑著將紗布、膠布收起來,放入抽屜裡,“小師姐,今天咱們賺了差不多四百塊,算是個好開端。”

“是王婆婆給面子。”白蘇睨向外面熱浪滾滾的街道,湊熱鬧的都走了,接下來大概沒什麼人上門了。

“王婆婆人很好。”何信看了看冷清下來的街道,頓時有些氣餒,“小師姐,那怎麼辦?”

“等著吧,等過幾天大家知道膏藥的好處,來的人就多了。”白蘇倒是不太擔心,垂眸看向桌上的書籍,隨手拿起放在最上面的黃帝內經,“時間還早,看會兒書吧,爺爺在世時你學到哪了?”

“還在看素問。”何信天賦不夠,光是學認藥、採藥、製藥就學了很久,之前都是背藥名藥性和看一些啟蒙書,去年才開始學其他。

白蘇翻開書,眸光流轉落在上面的註解上,字型稚嫩,是她小時候寫的。

何信拿出自己用的書,“小師姐,師爺去世時我才背到《太陰陽明論》。”他說話聲音越來越小,羞愧得低下頭,以前聽師爺說小師姐五歲只花了幾個月時間就全背完了,自己和小師姐一比,顯得好笨。

“這本書有些長,也有些難,確實需要花一些時間,你不用著急慢慢來。”這本書裡涉及陰陽五行、四時順養等理論,學起來是很難,白蘇沒給何信壓力,“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謝謝小師姐。”何信立即找了個角落,翻開書從《太陰陽明論》開始背:“黃帝問曰:太陰陽明為表裡,脾胃脈也......”

白蘇也翻了翻書,原本以為忘了的篇章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印象最深的是小時候爸爸手把手教自己《四氣調神大論》的畫面,“春三月,此謂之發陳......”

小時候的她紮了兩個小辮子,穿著碎花小裙子坐在爸爸的膝蓋上,奶聲奶氣背書,背完了能吃一根冰棒,冰棒太涼,害得她拉了半夜肚子。

白蘇沒想到過了這麼久自己還能記起來,嘆氣合上書,起身走到門口透透氣。

夏至裡的熱風,裹挾著聒噪的蟬鳴吹了過來,吹在身上粘膩又煩躁,白蘇抬手扇了扇風,看來壞掉的空調必須換新的了。

白蘇和何信說了一聲,撐著遮陽傘往小鎮中心的方向走去,中心街道上比她家所在的位置繁華熱鬧許多,有專賣家電的商鋪。

她剛穿過熱氣籠罩的街道,正朝商鋪走去時,恰好看見一個年輕媽媽帶著一個小女孩走了出來,女孩胳膊無力的垂落著,嘴裡哭著喊著:“媽媽,我手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