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拿了藥走出醫館,劉梅立即拉著大姐走到路邊角落去追問:“大姐,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和姐夫吵架了?”

劉菊心虛否認:“沒。”

“沒有你心虛什麼?”劉梅這會兒腦子轉過來了,“你整天就面對那一家人,不是因為他們生氣又是因為誰?是不是又因為孩子的原因?”

劉菊丈夫一家重男輕女,而劉菊只生了兩個女兒,這些年沒少因此爭吵,劉梅一想到姐姐受的委屈,立即叉起腰,氣沖沖的想去找姐夫一家幹架:“我去收拾他。”

“你別亂動。”劉菊連忙拉住懷孕的小妹,生怕她出事。

拉扯間,劉菊的袖子被無意拉了起來,露出手臂上的一道淤青,眼尖的劉梅恰好看得清清楚楚,“是不是那個狗東西對你動手了?我找二哥三哥砍他狗日的去。”

“沒有。”劉菊忙拉住小妹,“只是不小心撞到櫃子上了。”

“撞櫃子上能這麼明顯?”劉梅氣得不行,肯定是那個狗東西對大姐動手了,她拉著大姐朝丈夫借來的小汽車走去,“走,我們回孃家!讓二哥他們為你做主!”

何信望著幾人離開的背影,又想起剛才小師姐的話,有些納悶,“小師姐,你咋知道劉梅過得不好的?”

白蘇收回視線,“要是過得好就不會鬱結於心了。”

而且劉菊曾經內出血過,也沒有修養好。

她看劉菊妹妹去幫她了,於是收回了視線,希望孃家能硬氣一點,幫她討回公道吧。

“小師姐,這個錦旗掛起來嗎?”何信翻看著錦旗,還挺興奮的,小師姐重開醫館才一個月就收到了錦旗,真是厲害。

“掛去裡面針灸小隔間吧。”掛在外面還有點難為情,白蘇笑了笑,然後轉身走進藥櫃裡面,將抓完藥的方子夾起來,等晚上再裝訂成冊按月存起來,以便以後查詢。

雖然沒了病人,但還不能休息,要清點一下用藥,再統計支出與收入,重開醫館這一個月收入不錯,靠買止疼貼、三伏貼就賣了四五萬。

醫館存貨足,白蘇暫時沒進貨,把錢全部拿去還了貨款,剩下的再有兩三個月就能全部還完。

結算完一部分,白蘇和何信一起將藥鬥補上藥材,又收拾一番,以免明天忙不過來。

王婆婆說她的親戚們覺得針灸和敷藥對風溼有效,又和村裡人說了一番,約好明天上午一起過來針灸敷藥。

一共有十五個人,全都要扎針,因此白蘇一直忙得團團轉,直到三小時後才歇了口氣。

何信看白蘇終於能歇口氣,忙遞上一杯水:“小師姐你快喝點水吧,我看你一上午都在幫人扎針、開藥,肯定累壞了。”

“還好。”白蘇活動了一下手腕,“最近來的人確實有點多。”

“現在醫館打響了名氣,來找小師姐看病的人越來越多了。”何信心底也高興,“現在大家都覺得小師姐醫術好,再口耳相傳一陣子,以後來的人估計還更多。”

“希望吧。”能得到大家認可,白蘇心底也高興,“你好好學,以後忙起來了也能幫忙。”

想要這一行被全世界認可,光靠她一個人可不行。

“誒。”何信高興應下,可是轉頭一想自己的進度,整個人頓時喪了起來,要等什麼時候他才能像小師姐這麼厲害?他怎麼就不聰明一點點呢?

白蘇看他一臉愁容,想寬慰一句時看到外面又有病人進來,默默將話吞了回去,“去忙吧。”

她坐到看診的梨木椅上,望著在一側坐下的母女,女兒大概二十出頭,臉很白,氣色看起來很差:“哪裡不舒服?”

身為母親的謝荷怕女兒害羞,主動說了起來:“我女兒上月下旬來了那個,本以為是月經,可惜一直血流不停,這都小一個月了還沒止住,前兩天直接暈倒了,幸好家裡有人,要是沒人不知道在家躺多久。”

“去醫院檢查了嗎?”白蘇問道。

“去做了檢查,除了子宮內膜厚一點,其他沒有問題。”謝荷擔憂的看著臉色很差的女兒,“開了藥,但效果不太好。”

白蘇幫年輕的女兒把脈:“沒去看中醫調理嗎?”

“最開始看了,但吃了藥稍微穩住了一下下,接下來又繼續流。”謝荷話裡透出幾分對那個中醫的不滿,然後話鋒一轉,“我聽我們小區業主說您醫術好,特意過來的。”

白蘇聽是縣城過來的,推測是朱琳幫忙宣傳的,略略點了下頭,隨後認真幫謝荷的女兒甘綿綿把脈。

年輕女孩兒都愛美,追究身材纖瘦,甘綿綿一米六七的個頭,卻瘦如紙片。

白蘇蹙眉,“太瘦了。”

“我也是這麼說,可她還說自己太胖了,要減肥。”謝荷說著就生氣,“肯定是你太瘦導致的,好好的身體被折騰出毛病就開心了。”

甘綿綿抿著嘴不吱聲,看得出對母親忍耐度已經快到臨界點了。

白蘇打斷謝荷,轉移一下話題:“平時飲食不太規律?”

謝荷一通告狀:“她早上老不吃飯,只吃兩頓,還老點外賣,吃各種冰的冷的,之前還去醫院做過胃鏡,還是什麼淺表性胃炎?”

白蘇頷首:“壓力很大?”

謝荷又說:“她一個大學生有什麼壓力?”

甘綿綿抿著嘴不吱聲,她雖是大學生,但因為搞了個副業,平時熬夜加班很多,之前連續累了一個多月,隨後經期就不正常了,但這些也不想和媽媽說。

白蘇見謝荷一直插嘴,也不再詢問,默默地把著脈。

甘綿綿淋漓不盡的情況主要還是因為脾胃失和導致,脾胃溼熱,百病生,而且脾統血,肝藏血,肝脾不調就容易導致崩漏,流血不止還會導致血虛,這便是她暈倒的原因。

目前首要問題是止血,白蘇直接開了育陰止崩湯,裡面有海螵蛸、牡蠣等藥材,可以滋補肝腎、強補正氣,因為甘綿綿流血過多、氣血下陷,所以又加了棕炭、側柏、升麻、黃芪。

“就開好了?”謝荷看白蘇都沒多問幾句,“她這是什麼情況?”

“脾胃差,熬夜多,導致脾不統血,肝不藏血,最終導致崩漏。”白蘇簡單解釋了一句,“現在先止血,等血止住後再換藥方。”

謝荷一聽立即將矛頭指向女兒:“我就說是你貪涼、熬夜玩手機的緣故吧。”

甘綿綿皺起眉頭,臉上寫滿了煩躁。

“這位媽媽,其實任何一個人都會有不同程度的脾胃不和問題,你不用太擔心,藥拿回去吃兩副就能止住了。”白蘇打斷謝荷,“這是藥方,你去抓藥吧。”

謝荷看了眼女兒,不甘不願地站起來去藥櫃付錢抓藥。

等她走後,白蘇輕聲提醒甘綿綿,“你的問題不嚴重,吃幾幅藥就好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證心情舒暢避免肝氣鬱結,我們五臟六腑相生相剋,肝氣鬱結也很影響脾胃。”

甘綿綿偷瞄了眼媽媽的背影,小聲說了一聲:“我也不想,但總是忍不住。”

“不管怎麼樣,身體最重要。”白蘇倒也能理解,被管得嚴總是很煩悶的,而且甘綿綿應該還有其他糟心事兒,不過她也沒多問,交代著其他注意事項:“最近別獨自出門。”

甘綿綿不解:“為什麼啊?”

“你貧血嚴重,走出去容易暈倒。”白蘇看甘綿綿走路的姿勢,就知道她虛得不行,現在又是盛夏,自個兒走出去曬暈在路邊都沒人知道。

甘綿綿有氣無力地哦了一聲,又好奇地打量了白蘇一眼,明明看著和她差不多大,怎麼說話像長輩似的。

多了十幾年的白蘇:......

她可不是長輩嗎?

醫館裡一切都井然有序,小鎮另一邊,偷偷針灸買藥治高血壓的劉阿婆測了血壓,最近幾天都在正常範圍值,不管是高興還是生氣,都沒有再猛的飆升過。

“小白大夫的藥真管用,我再去拿兩副,應該就不用再吃藥了。”劉阿婆心底高興,瞄了眼在屋裡睡覺的孫子,躡手躡腳地跑了出去。

偷偷跑走後的劉阿婆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後,本來在熟睡的孫子起來了,還打電話給上班的老媽,“媽,快點回來,咱們去抓奶奶現行!”

陸問關上門,然後偷偷跟上了奶奶,最近一段時間買菜要買一兩個小時才回來,身上時不時還帶著藥味兒,鐵定是被人給矇騙了。

劉阿婆一直沒回頭,快步跑到了醫館,熟門熟路的坐到椅子上:“小白大夫,我已經連續五天血壓很平穩了,是不是好了?”

白蘇有些詫異劉阿婆今天會過來,“你不是說要避著你家裡人過來嗎?這會兒已經臨近中午了,怎麼還來了?”

“我太高興了啊。”劉阿婆已經顧不上和家裡人繼續打游擊戰了,只想立即和白蘇報喜,“你說只要穩定五天以上,就可以不用喝藥了?”

“我看看。”白蘇先幫劉阿婆把了把脈,“是緩解了不少,但裡面還有少量淤血阻竅,再吃幾副藥吧,這次會多加一些紅花川穹,將淤堵疏通完你也放心一些。”

劉阿婆點頭:“正好我的藥也快喝完了,再拿幾副,後面幾天就不用再過來了。”

白蘇也覺得合適,於是提筆,在原來的方子上加減配伍。

劉阿婆小聲問:“這次喝完了,我就不用再吃了吧?”

“到時候先讓我把脈看一看,或是你去醫院檢查一下也可以。”何信去後院做飯了,白蘇直接拿了藥方去抓藥,一共三副,全部包好後遞給劉阿婆。

“這次多少錢?”劉阿婆接過藥,然後掏出錢包,從裡面拿出三百塊遞給白蘇。

白蘇剛要接錢,門口忽然衝進來一男一女,大聲喝著:“你幹什麼?騙老人錢啊?”

其中的中年婦女衝過來抓住白蘇的手腕,將錢抽了回去,“媽,你沒病沒痛的跑來這幹什麼?”

“你們怎麼來了?”劉阿婆看到兒媳婦和孫子,哆嗦了一下,完了,被發現了。

“媽,您說呢?”張秀無奈的看著婆婆,要不是兒子聞著家裡有中藥味兒上了心,她還不知道婆婆竟然揹著她們偷偷來醫館了。

“沒想到又是你,上次誇大其詞,這次是不是用同樣的套路忽悠我奶奶?”陸問怒目瞪著白蘇,“你也太黑心了,老年人攢點錢不容易,結果全被你們忽悠了。”

白蘇不愉地睨了眼陸問,“你一定要帶著偏見看待中醫?”

“你不如問問你奶奶,她自從看病以來,有沒有覺得好一些?”

“小問。”張秀喝止住兒子,示意他說話客氣一點,然後對白蘇說道:“我媽不太懂這些,而且她身體也不適合亂吃藥,這個藥......”

白蘇側目睨了眼張秀,同時伸手去推開她,指尖剛好落在她脈搏上,精通脈學的她蹙了下眉,然後按壓深了一點。

張秀話還沒說完,就注意到白蘇的動作,“你這是做什麼?”

陸問見狀,又嚷嚷起來:“你又想忽悠我媽在你這兒買藥?”

“......”這人屬傻子嗎?

白蘇心底暗罵了一句,隨後眉心微擰地看向張秀:“你趕緊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