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雅鹿!”

岸田此時已經顧不上什麼形象了,原地跳著腳的怒罵,喊話的時候甚至帶上了彈舌音。

這群支那人只會逃跑嗎?

他已經數不清這到底是擊退的第幾波阻擊敵人了。

應該不下十幾次了吧?

這平均兩公里就是一個阻擊陣地

每次都是挖好了戰壕,安置好了掩體。

結果呢,每次都是開幾槍就跑了。

剛開始岸田還下令追擊,並且毀壞掩體啥的。

但奈何整個陣地也沒幾個人,一個個跟兔子似的,想跑根本追不上,偶爾還有幾顆地雷。

無奈只好停下修整一番後繼續前進。

但很快又碰上了下一個阻擊陣地。

又將剛才的一幕重新上演了一遍。

八路這邊每次出動不了幾個人,每個阻擊陣地都是不同的隊伍負責。

但鬼子卻是同一批啊。

將近兩百人每次都被十幾人耍得團團轉,就算指揮官再蠢也不可能不做出應對措施。

當即下令以分隊(13人)為單位,輪流向前探出偵察。

一旦發現阻擊陣地便進行佯攻,如果是跟之前一樣的小股敵人,直接就轉虛為實擊退守敵。

可他們的動作被早就偽裝好的觀察哨盡收眼底。

每個觀察哨都有兩人。

一人去報信,一人繼續觀察以防有變。

彙報的人退到安全地帶後,抽出了兩面小旗,交叉舉在頭上就是合兵,分開舉在身兩側就是分兵。

兩百米遠的地方另一個人看到後立刻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這個人身後的兩百米處又有一名戰士……

就這樣,一個傳一個。

八路就用這樣的土辦法,在每一個阻擊陣地之間都用人架起了一條最原始的通訊網路。

而鬼子對此則毫不知情。

就這樣,岸田中隊的敵人就像開了全圖顯示一樣,對他們的動作了如指掌。

分隊來偵察,依舊只能看到零星的幾個敵人。

而攻上來的時候,卻發現對面無論是人數還是裝備均是自己的數倍。

下場自然可想而知。

當僅剩的幾個人灰頭土臉地撤回來,岸田覺得自己最終於能跟八路痛快打一場的時候,發現對面早就跑沒影了。

本來岸田也沒那麼生氣。

疲敵戰術而已,多大點事。

如果對面只是一群不會戰術的莽夫,怎麼可能在皇軍眼皮子底下與之對抗這麼長時間?

敵人越強大越能襯托出他的不凡,這不是好事嘛。

陽泉司令部那邊或許是看到了他的戰績,也再不提讓他撤退的事情了,反而強硬命令他加快速度馳援壽陽。

尤其是壽陽那邊,甚至一分鐘三個電報那麼催。

“敵人如此不堪一擊,陽泉那邊的混蛋們居然說要頂不住了!”

“真是廢物!廢物!”

氣歸氣,但岸田也沒什麼好說的,如果其他人不蠢,怎麼能顯出他的厲害呢?

“全速前進!碰見阻擊陣地,不用火力偵察,直接進攻!”

“嗨!”

不出他的意料,往下的幾個阻擊陣地都沒有碰上什麼太大的阻力。

增添了一些傷亡,但在提升的速度面前屬於絕對可以接受的程度。

這短短40多公里的距離,卻硬被這些完整卻沒幾個人守著的陣地拖了將近一天的時間。

當他們到了離壽陽據點不到兩公里時,已經能聽到激烈的戰鬥聲。

可這麼短的一小段,甚至全力衝鋒的話幾分鐘就能到的距離,卻被最後一道防線頑強地頂住了。

原本負責進攻壽陽的部隊應該是386旅的16團和772團。

但由於時間線的變動,16團被陳司令員拉過去打榆次了。

但相對的,作為拿下三大據點的核心戰場,772團也得到了讓人眼紅的加強。

不光武器彈藥無數,更是從地方部隊調了2000人過來捧場。

作為重中之重,王瘋子親自指揮原來的老部隊從南、北、西三面包圍進攻。

原本應讓我軍吃了大虧的城樓和碉堡,都在第一時間受到了無後坐力炮的親切慰問。

還沒發揮出作用就在第一時間被毀掉了。

伴隨著迫擊炮和機槍的壓制,我軍很快就進入了城內。

與榆次那種孤城被圍,完全沒有退路的據點不同。

這裡的戰士們不用硬著頭皮與鬼子搏命。

他們更像是在趕羊一般,慢條斯理地將日軍逼向城東。

而這,正是岸田的增援方向。

“藤本少佐,八路的攻勢太猛了,而且他們得到了專門對付堡壘的新式裝備,現在咱們8成的碉堡都沒了!”

“納尼?現在他們到哪了?”

“離咱們的指揮部就差幾條街了!”

“岸田的援軍呢?”

“在兩公里外被擋住了,八路這次來了好幾千人,等他們衝過來,只怕這裡已經失守了!”

“毒氣彈呢?用毒氣彈把他們逼回去!為岸田中隊爭取時間!”

“毒氣彈倉庫早就被八路攻佔了。”

藤本少佐一愣,看來這次八路真的是有備而來啊。

自己這邊一切的倚仗都被他們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旋即,藤本兇相畢露,眼中充斥著決絕,大聲命令:

“支那人欺我太甚!我軍已無退路,組織殘餘的人,到民宅裡抓支那人當擋箭牌,堅守堡壘陣地,等待岸田的援軍!”

“少佐!我們不是無路可退!”

一邊的少尉自然不是反對抓平民當擋箭牌的事情。

他只不過是接受不了這就放棄治療聽天由命了。

“城東並沒遭受進攻,還在我們手裡,兩公里的距離,只需要一個衝鋒就能接應到岸田中隊啊。”

“那又怎麼樣?!這次八路以十倍於我們的兵力來勢洶洶,明顯對這裡勢在必得,就算岸田中隊進來了,全體玉碎也只是時間問題!”

“我的少佐閣下啊,現在整個華北混亂不堪,到處都在打仗。剛剛接到電報,說陽泉那邊也已經被圍困了。”

“岸田中隊這一百來人,已經是咱們旅團唯一還在外面活動的部隊了。”

“什麼?你是說陽泉也有危險?”藤本少佐身體一僵,眼神中的決絕肉眼可見地消失不見。

倒不是他多心繫片山的安危,單純的是為自己考慮而已。

八路玩的這一手是兵書上都被提爛了的圍三缺一。

在基層士兵層面,只要有一點點活著突圍出去的希望,就多少會在戰鬥時有一絲顧慮,無法發揮全部的戰鬥力。

而放在指揮官的層面就是另一層意思了。

這就是對面指揮官擺明了告訴你,我沒想過要全殲你。

殺你不是目的,這座城才是我的目的。

要是正常的情況,指揮官還得考慮一下是不是對面引蛇出洞的計策。

但這次又不一樣了。

人家給你放開的方向正好就是援軍來援的方向。

說明這個方向是安全的。

而且這種通了火車的縣城,高層是很重視的。

一旦這次戰役結束,日軍必定要集結重兵重新奪回。

以八路的能力根本守不住。

這就相當於對面跟你博弈的人直接攤牌了。

我就是要這個地方,目的就是為了臉上好看。

就算你日軍戰鬥力強,一個能打十個,可我帶來了20倍的人,又有攻堅的專用武器,真不至於打不過你。

生路已經給你留了,雙方完全可以少死點人,咱們沒必要弄個魚死網破。

可以說藤本少佐第一時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暗示。

但問題是他敢嗎?

自打華夏戰場開戰以來就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我比你強十倍,還用得著在乎你的想法?

你死的人越少,越有跟我抗爭的底氣。

就算你最後想歸順大日本帝國,也會以手裡的軍隊為資本跟我們獅子大開口。

跟何況,我殺的人越多,你就越不敢反抗,越能早日將華夏全境佔領。

可現在真的攻守易勢了,強十倍的是對面。

如果直接突圍撤退,那是怯戰,是叛逃。

但增援陽泉就完全不一樣了,那叫主動尋找戰機。

這就有了一個合理的下臺階。

“命令,收攏部隊,出城增援岸田中隊,向陽泉轉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