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房門被敲響,溫妮走了進來。

“瑪雅小姐,時間到了,該下樓了。”

李扶光轉過頭,注意到溫妮換了身衣服。

純白無瑕的裙子,若是平時會顯得非常純真美好。

但在如今陰嗖嗖的氣氛烘托下,就有點像是鬼片中常見的厲鬼了。

此時的李扶光還沒把溫妮的白裙當回事,直到她走下二樓,一眼瞧見大廳裡一群穿著白裙的女僕時,她的心臟差點驟停了!

除了她,其他人皆身著白衣,沒有一絲雜色。

白茫茫的一片,恐怖如斯。

李扶光倒吸了一口涼氣,做禱告需要這麼嚴謹嗎?幹嘛都穿的一身白!嚇死個人了!

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大號蓬裙,金玫瑰色的鑲邊即使在蠟燭的微光下也顯得十分矚目。

不是吧?難道是便宜父親不想讓其他人佔了自己成人禮的風頭所以才讓下人們都穿著樸素嗎?

大可不必!

李扶光被溫妮扶到大廳中央時還有點汗顏,但看到她的便宜父親和哥哥時,她就沒那麼多閒空去想雜七雜八的東西了。

博瑞和赫伯特雖然沒有像僕人那樣穿著樸素,但通身也以白色為主。

她一人著盛裝,鶴立雞群。

即使再怎麼解釋是因為今天是自己的成人禮,李扶光也覺得有點太刻意了。

但已經到了這裡,李扶光也不可能後退了,反正就算死了也還能再來,拼了!

深吸一口氣,李扶光走上前,將手放到赫伯特伸出的手上。

赫伯特拉著她的手,沒有看她,一路將她牽到了最前面。

她的身後,是莊園裡所有的下人,她的身前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的天花板開著天窗,但沒有月光,只投射下淡淡的影子。

“今天,是瑪雅十八歲的成人禮,在此,讓我們為瑪雅祈求神明的祝福!”

赫伯特的聲音迴盪在大廳內,像是無機質的機械,冷冰冰的。

李扶光尷尬地站在原地,雙手緊攥著裙角,眼前的所有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掏出了一根白蠟燭並點上。

緊接著,在赫伯特的引領下,眾人開始齊誦禱告詞。

李扶光也跟著一起念,但並不通順,反而斷斷續續的。

不能怪她,這場面像極了她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邪教集會的場景,而且並不是所有下人的表情都很嚴謹,這讓她有點想笑。

李扶光咬著嘴角,憋的很辛苦。

不能笑,千萬不能笑!

虔誠!虔誠!

那個鬼還看著呢!

但完全忍不住啊!

禱告詞一共重複了三遍,李扶光魂都快笑沒了,臉上表情因為長時間的憋笑已經快扭曲了。

“時間差不多了。”

赫伯特自語了一句,又重新牽起李扶光的手。

李扶光不懂他們都是怎麼判斷時間的,明明也沒有表,純憑感覺來的嗎?

一邊發著牢騷,一邊被赫伯特帶著走到那塊空地中央。

李扶光抬起頭,正好是在天窗的正下方。

博瑞則在引導眾人出大廳。

“接下來他們不參與嗎?”

李扶光好奇問了一句。

“他們沒有資格面見神明。”

身後傳來熱氣,李扶光驚覺,向後看去。

赫伯特扶住她的腦袋,

“別動,接下來的儀式中,神明將會降臨,你一句話都不能說。”

“唰——”

一道銀光閃過。

李扶光沒說話,但也沒再動過了,但她的掌心開始冒汗了,整個手掌汗津津的。

剛剛,是劍出鞘的聲音。

她的哥哥,在她背後,拔劍了!

到這裡,李扶光也明白過來這對父子倆的想法了。

他們根本就沒想隱瞞!

那本給自己的小冊子上寫的清清楚楚!

獻祭足夠的祭品,獲得神明的恩賜!

這就是他們一直養著一個“異端”女兒的原因。

在必要的時刻,至親的血脈作為祭品發揮出的效果是最好的!

該死,如果是這樣的話,等自己快死了神明才來,她怎麼可能來得及獲得祂的垂青?

要不,現在逃走?

嘖,穿著這麼大一條裙子,怎麼可能來得及?!

這也在他們計劃中的一環吧,盛裝不僅可以取悅神明,還阻礙了她的行動。

只是不知道獻祭成功後會發生什麼,說起來,驚悚遊戲並沒有指明遊戲失敗的條件。

除了因為通不了關被困在這裡,會不會成為神明的祭品也算在通關失敗的行列裡?

畢竟都成為祭品了,肉體和靈魂都消散了,怎麼可能還有重來的機會。

想到這,李扶光決定再拼一把。

“父親,哥哥,為什麼是我?我們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不是嗎?”

身後只傳來赫伯特冷冷的聲音,

“不是讓你閉嘴別說話了嗎?”

李扶光咬緊下牙關,這個赫伯特軟硬不吃,還握著她的命脈,真是難搞!

“都到這一步了,告訴你也無妨。”

最後竟然是博瑞走上前,臉上帶著絲懷念和她搭話。

李扶光面容呆滯一秒,隨後綻放開絢爛的笑容。

不愧是便宜父親,這幅喜歡說教的樣子真是幫了她大忙呢。

“18年前,你出生的那個夜晚,我和你兩歲的哥哥也是在這裡親眼見證了你母親的獻祭,畢竟,獲得神明的恩賜需要祭品,而只有深愛的人作為祭品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效果。

那之後,我們埃斯特家族勢如破竹,在這個帝國強勢崛起!”

說到這裡,博瑞的臉上自豪和狂熱相交織,他竟然在為自己能獻祭自己深愛的妻子獲得神明的助力而興奮。

“現在,輪到你為家族做貢獻了,你是你哥哥最愛的人,只要獻祭了你,埃斯特的榮光就能再持續18年!”

原來是這樣啊。

李扶光嗤笑一聲。

“你們是豬嗎?向魔鬼尋求助力,就不怕被反噬?”

身後突然被冰涼的東西戳中了,李扶光整個身子緊繃起來。

“不要說這種大不敬的話,你應該感激我們給你的前十八年恣意的生活。”

赫伯特似乎是有點被激怒了,直接將劍抵向妹妹的後背。

李扶光握緊雙拳,她今天在這裡被赫伯特殺死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

但她絕對不能作為祭品死去!

只要是正常的死亡,應該就有重來的機會。

“父親,姑且就當你是真的愛我的母親,但就以哥哥這態度,你確定他真的愛我嗎?如果最後殺死了我,但神明又因為哥哥不夠愛我而發怒,你們又該如何呢?”

李扶光敏銳地感覺到她這話一出,不僅博瑞的表情變了,就連身後抵著的劍的力度都輕了不少。

笑死,她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她這個便宜哥哥還真只是嘴上說愛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