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許配給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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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幾人行禮間,宋錦茵退回了裴慕笙的身側。
適才那人的調侃落到她身上,夾雜著肆意的打量,讓她心中不適。
可宋錦茵知曉,有許幼宜在的地方,裴晏舟不會讓人落許幼宜的面子,故而若是開口,被嘲的只會是她。
好在這處還有位三皇子,暫讓她免了嘲諷。
可這幾步她退了,卻沒想許幼宜還是盯上了她。
來人停到裴晏舟跟前,裙襬飛揚。
“還是這個丫鬟讓我瞧得順眼,好歹是舊識,正好今日出府身側沒帶人,世子哥哥可否將她借我一日?”
裴晏舟久未出聲,只唇角噙著淡笑,黑眸定定地看著她,瞧不出喜怒。
只是不知許幼宜想到了什麼,她行到宋錦茵面前,似笑非笑地掃了她一眼。
“昨夜夢到了些往事,沒承想今日就瞧見了你,你素來心細,應當還記得我的喜好,就是不知世子哥哥可否割愛,讓你我聚上一聚。”
一旁的裴慕笙眉心閃過狐疑。
宋錦茵和許幼宜相熟一事,她倒是第一次聽說。
只是眼前這位許家姑娘,明顯不是真想敘舊的神情,反倒一雙眼中,裹挾著恨意。
葉家姑娘她倒是不怵對上,但許幼宜有大哥護著,裴慕笙不敢貿然出頭。
可她依舊拉了拉宋錦茵。
大哥適才還特意想將人留下說話,想來該不會順著許家姑娘的意才是。
裴晏舟並沒有接著許幼宜開口,反倒是外頭跟著過來的幾家公子,語帶調笑。
“幼宜姑娘這話說的,怕不是瞧見世子同這婢女站在一處,吃味了?”
“都說裴世子連宮裡的品茗宴都拒了,只願同幼宜姑娘來往,眼下這幼宜姑娘特意趕來尋世子,不過就是討要一個婢女陪著,若是世子不點頭,在下都要看不過眼了。”
“盛公子看不過眼的地方倒是不少。”
雖然來人面上在替她說話,但許幼宜依舊看不慣這盛家人,只是一想起昨夜夢中的那場大火,她壓在心底許久的恨意便又開始翻湧。
“世子哥哥若是不願意便罷了,幼宜也不是那等一定要人伺候的姑娘,不過就是瞧著這丫頭長得水靈,又合我性子,想著既是與她相識一場,不若替她同我府中管事說一說親,往後,興許你我能走得更近一些。”
頓了頓,許幼宜偏了偏頭,側身看向神色不明的裴晏舟。
“世子哥哥,你不會捨不得將她許人吧?”
眼前的人笑著開口,旁人倒不覺得她有多咄咄逼人,可這話裡的兩人,都聽出了她的逼迫之意。
宋錦茵手腳被凍得沒了知覺。
她站在裴慕笙身側,恍惚了一瞬。
這裡所有的人都在看戲,看一對有情人吃味打鬧的戲,而她成了戲裡被拿捏的人,輕飄飄的就能被定了未來的路。
唯有三姑娘還擋在她前頭,記得她也是個會害怕的人。
宋錦茵心生悲涼,抬眸看向面前的許幼宜。
周延安被困在那場大火的最後,終是察覺到了他的心意,可他還是沒能從那場火中逃出,許幼宜也還是將恨放到了她的身上,怎麼也不願相信她說的話。
她其實早該知道,許幼宜的性子,這次回京都,又如何會真的放過她。
可她卻又想著,或許曾經幾人私下的交心,會讓許幼宜的恨淡一些,會讓她明白,她其實一直都被周延安放在了心尖上。
沒落到堅定愛意的,從來都只是不起眼的宋錦茵。
可眼下她突然發現,許幼宜的恨,應當是消不掉了。
宋錦茵沒了最開始的悲寂,反倒抬了抬頭,迎著巷口吹來的風。
她突然也想知道,許幼宜開口後,裴晏舟還會不會把她留下。
巷子靜了一瞬。
裴晏舟笑得邪肆,眉間冷意瀰漫。
他的目光依舊落在許幼宜的身上,仿若漫不經心,卻又一字一頓,壓得人心裡喘不過氣。
“依你便是。”
比宋錦茵先一步反應過來的是裴慕笙。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開了口的大哥,唇瓣翕動,卻發不出任何詢問之聲。
這一讓,宋錦茵的名聲便有了汙點,往後一個貴妾怕是都難以當上。
裴慕笙有些想不明白,她的這個大哥,為何會為了許家姑娘做到如此地步。
而余光中的少女安靜站在旁側,小臉微微抬起,細看之下,唇角似乎還揚著笑。
日光灑在她身上,像是替她罩了一層易脆的琉璃,她孤傲地撐起了一切,卻又深知,她撐起來的那番天地,其實無比脆弱。
裴慕笙突然就不敢去看。
她甚至感到了自己心底的卑劣,想開口替她反駁一句的勇氣,也因著憶起自己三房的身份而消失殆盡。
最後還是宋錦茵一步步走向了許幼宜,停在她跟前,屈膝說了句多謝姑娘。
可多謝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甚至連裴晏舟鬆口,沒再強留她在身側這件事,她也好似沒什麼反應。
“今日既是跟了我,可便再聽不得旁人的吩咐了。”
許幼宜彎著唇,回身看了看後頭,“適才聞到了炒栗子的味道,可我想吃城西的炒栗子,你若腳程快一些,該是能趁熱送來。”
從這裡行去城西,按她的腳程,一個時辰大抵是少不了。
可冬日的天,送來的栗子又能剩多少熱意。
宋錦茵連爭辯都懶得開口,她知道拒了這場城西,還有城南城北,她也還記得,曾經的許幼宜,壓根就不喜歡吃那些東西。
她點頭應下,沒有求饒和抗拒。
身上落了幾道帶著戲謔的打量,宋錦茵強忍著不適,從他們身側經過。
胃中又有翻湧,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去看裴晏舟一眼。
三皇子察覺到幾人之間的詭異,但最終還是看向了盛家人,太子的外家。
他插手不了裴晏舟的打算,也不願在盛家人面前太過顯露他與裴晏舟的關係。
翻身上馬,三皇子拉了拉韁繩,意味深長地輕笑一聲。
“除了東宮,本皇子倒是難得在宮外與盛家碰到一處,沒承想竟是因著許家姑娘,碰了這麼一面。”
“讓三皇子見笑了,在下幾人也不過是許久未瞧見幼宜姑娘,想著跟上來敘敘舊,若是殿下賞臉,不如一同聚上一聚?”
“不湊巧,今日本皇子已應下了旁人。”
原本還在打量宋錦茵的幾人回過神,饒是他們上頭有皇后和太子,也不好對著這位頗受帝王看重的三皇子擺臉色。
而在幾人說話間,裴晏舟的目光落到了離開的宋錦茵身上。
他看著她漸行漸遠,一步一步像是落不到實處,裴晏舟的心底裹挾著洶湧,如狂風驟雨前的壓抑。
直到那身影在巷口處猛然停下,像是突然撞到了什麼,他才陡然一驚,大步跟了上去。
“沈大夫。”
宋錦茵瞧見那雙扶住她的手,在見她站穩後又收了回去,帶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同之前的幾次一樣,她不免又多了幾分感激。
“又與姑娘遇見,當真是有些緣分。”
頓了頓,沈玉鶴又看了一眼她的臉,“姑娘可是有何不適?”
宋錦茵點頭,她確實有些難受,只是想起後頭還站著一群人,她往旁邊行了幾步,又搖了搖頭道:“不是什麼大事,許是今日吹了風,一時昏沉難捱。”
“怕不是......”
沈玉鶴抬手拂過她的手腕,和煦褪去,眉眼皺了皺,原本的溫潤被冷肅代替。
視線裡,一抹高大的身影行來,似瞧見了他的動作,陰沉更甚。
光影朦朧晦暗,遮住了男人的神色,卻遮不住他周身的冷峻。
沈玉鶴突然便停了話頭,對上了那道凌厲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