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交流盛會,談什麼生意,是何人口出狂言!”

現場有不少人紛紛出言聲討。

林式和常破浪等人對視一眼,眼神玩味:“交流會里談生意,真是個人才!”

來者身份,呼之欲出!

“你就是梁蕭?”終於有人驚呼。

梁蕭環顧全場,點頭道:“正是在下。”

端木雲青冷笑道:“你堂堂大周給事中,缺席交流會跑去招工就算了,還準備在這種盛會談生意,就算你真是一品皇商,如此肆無忌憚掃人雅興,也太不分場合了吧?禮義廉恥在你心裡,一點分量都沒有麼?”

梁蕭皺眉道:“在其位謀其職,我是一品皇商,談生意有什麼問題麼?”

端木雲青正要接話,卻被拓跋俊按住了。

“沒有問題。”拓跋俊帶頭鼓掌,公羊敬等人紛紛附和。

剎那間,鬨堂大笑!

原本還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才女們,也不禁朝梁蕭投去失望的注視。

就連最先發言詢問梁蕭去處的葉鴻雪,也只是幽幽嘆了口氣,坐回原位。

“梁蕭,這裡!”諸葛成、秦百里等人向他招手。

拓跋俊立即朝一旁的一名太學生使了個眼色,那人會意,當即起身指責。

“諸葛兄,你身為丞相長孫,怎麼能與這種人沆瀣一氣呢?”

諸葛成正色道:“我相信蘭陵侯,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什麼想法?唯利是圖的想法?諸葛丞相的後人,居然連禮法都學不明白?”端木雲城見諸葛成出面,不禁冷笑。

秦百里朗聲道:“那倒不是,只不過,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語海。”

端木雲城一見秦百里聲援諸葛成和梁蕭,當場火冒三丈,正要嗆聲,邢風終於開口了。

“諸位可否給個薄面,聽某問蘭陵侯一言。”

端木雲青起身道:“邢公子,剛才可是你說的,暢所欲言,我們遵守禮法,為維護本國顏面,斥責梁蕭,沒什麼不對吧。”

邢風一臉平靜,道:“那是閣下的權利,但我主持此會,又代表大楚眾人,難道沒有發表意見的資格?就只有你們,你一言我一語,壟斷現場話語權?”

大楚眾人見邢風發話,也紛紛附和:“聽邢公子的!”

端木雲青沒話說了,只能坐回原位,夫妻倆生著悶氣。

邢風這才看向梁蕭,問道:“蘭陵侯,你剛才真去招募工人了?”

梁蕭微笑道:“是,但不完全是!”

邢風又問:“那你真準備在這裡談生意麼?”

拓跋俊等人見邢風似乎沒有偏袒一方,總算稍稍看他順眼了一點。

梁蕭道:“若真有人想與我談生意,自然是來者不拒。既然這交流會提前宣告暢所欲言,談生意也沒什麼不好。”

大楚眾人眉頭一皺,看向梁蕭的目光多了幾分不悅。

他難道聽不出來,邢風本來是準備打個圓場,這事就過了?

邢風又道:“蘭陵侯,你應該清楚,這交流會承蒙貴國天子支援,規模空前盛大,你認為自己這麼做合適麼?”

“不合適麼?”梁蕭反問。

沐琴雪終於按捺不住,起身道:“有什麼不合適的!我認為梁公子做得對,他在辦實事!”

南宮寧看在眼裡,怒極反笑,也起身道:“沐琴雪,他不就是給你寫了首詩而已,你也太維護他了吧?”

說完,南宮寧故作恍然道:“哦對了,他經商,你也經商,你們是一路人……”

聞言,現場眾人交頭接耳。

邢風也陷入了沉默。

拓跋俊等人終於笑了。

“可笑,梁蕭之狂妄,連邢風都看不下去了!”公羊敬冷笑道。

端木雲青當即起身,雙手舉杯,一臉歉意:“原來邢公子在主持公道,剛才是在下誤會邢公子了,自罰三杯!”

邢風擺手道:“端木公子,請你坐好,不要給自己加戲。”

端木雲青當場石化了。

拓跋俊等人也是一愣:這人居然一點不給端木家面子?

“不要觸他眉頭,他似乎很生氣。”南宮寧小聲提醒。

端木雲青悻悻然坐回原位,盯著邢風,目光怨恨,勝過先前十倍。

除了梁蕭,從來沒有第二人,讓他如此當眾丟臉。

沐琴雪怒視著南宮寧,正要回擊,卻發現梁蕭走到自己旁邊坐了下來,頓時芳心大亂。

“不錯,我與琴雪就是志同道合,南宮小姐,有什麼意見請衝我來,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你!”南宮寧怒火中燒,又被邢風出聲制止。

“請諸位坐好。”

邢風示意眾人安靜之後,注視著梁蕭,語重心長道:“蘭陵侯才華橫溢,我想,但凡有人看過報紙,瞭解詩作,也不會否定。如此文采,天下文人也望塵莫及。而你又是蘭陵侯之後,蘭陵侯府滿門忠烈……按理,此會的主角本該是你。”

現場眾人紛紛點頭,看向梁蕭,多數人面露失望之色。

“我想,大家原本對蘭陵侯的期望,是你能在此會再出佳作,畢竟你如今承襲爵位,官至給事中,作出表率,理所當然。”

“邢公子說得在理!”附和之聲此起彼伏,現場醞釀著不滿。

“這邢公子什麼意思?準備擠兌梁蕭?”常破浪皺眉道。

林式小聲道:“靜觀其變,我看這兩人都不簡單。”

邢風環顧全場,又看向氣定神閒的梁蕭,道:“但我相信,你蘭陵侯絕非唯利是圖之輩,必有自己的高見,試請一言。”

梁蕭不假思索道:“很簡單,詩詞歌賦,高談闊論,遠不如繳稅護國來得實在!”

“繳稅護國?”全場一片驚異之聲。

梁蕭道:“我梁蕭並不在乎什麼才名,但我經商所得,合法繳稅之後,上交吾皇一部分,充盈國庫,難道不比寫一堆詩詞歌賦來得實在?詩詞歌賦不能上陣殺敵,但我所繳的每一分稅,都有可能成為射向北胡騎兵的利箭!”

全場譁然。

梁蕭又道:“不過這只是重點之一!”

全場眾人越發驚疑:“還有什麼重點??”

梁蕭起身環顧全場,觀察眾人反應的同時,慷慨陳詞。

“當年北胡入侵,先父與無數將士飲恨沙場。兩代帝王夙興夜寐,只求振興大周。我為臣子,受吾皇知遇之恩,自當嘔心瀝血,埋頭苦幹,為國分憂!”

“最近我釀酒製糖小賺一筆,便迫不及待去難民營招募工人,只為了給他們一口飯吃,生怕去遲了於心有愧。拋開事實不談,單論給流民找工作,這本就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就算得不到諸位肯定,至少也情有可原吧?”

“我原以為諸位都與我一樣,以憂國憂民為本分,卻沒想到,僅僅只是招募流民為工人,居然遭到嘲笑。試問天下俊傑萬千,究竟有幾人能把百姓福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