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多說,魏優思默唸法決,伸出兩指憑空畫符,將一定身符籙拍在餘塵背後。

他取出一顆解毒丸塞入口中,隨手又給晏無歸餵了一顆,兩人一前一後潛入幽潭之中。

幽潭渾濁不清,起初藉著月光勉強還能看到,兩人下潛到深處後,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魏優思將準備好螢石吊墜取出,一人一個掛在脖頸上,四周的情況立馬清晰起來。

成片的幽綠色水草,夾雜著不明的腐爛物,潭水惡臭無比,讓人忍不住作嘔,兩人只好戴上皮質的口巾和手套,算是多一層防護。

晏無歸伸出兩指,夾住其中一塊腐爛物,細細辨認下發現,那塊東西像是從某種活物身上,被劇烈撕扯下來的肉塊。

那肉塊不但腐爛變質,還呈現出了屍變的痕跡,若不是兩人提前服下了解毒丸,在這屍水裡呆得時間久了,必定會中了屍毒。

魏優思不禁擔心起獨自下潭的紀子琛,也不知他有沒有察覺到這一點,要是服藥遲了怕是會中毒,起先會出現幻覺,身體不受控制地想要吞噬腐肉,最後變成一隻行屍走肉的怪物。

晏無歸開啟神識,察看水下是否有所謂的妖獸,可妖獸未尋到,到時讓他尋到了紀子琛的方位。

他對魏優思比劃了一番,兩人心領神會,紛紛祭出法寶握在手中,一起向水下深入。

沒過多久,兩人就看到了紀子琛的身影,他正在專心地研究一樣東西,那東西被他捏在手裡看不清是什麼。

待兩人到達紀子琛身後,都未見他有所反應,可見其專注。魏優思搖頭,他知道紀子琛是講義氣之人,但衝動之下入了這危機四伏的深潭,這樣的毫無戒備,是早晚要喪命於此的。

晏無歸怕驚到紀子琛,游到他身前揮了揮手,紀子琛這才看到近前的兩人。

紀子琛只是木訥地點了點頭,眼中並沒有感激之色,還將方才檢視的東西,偷偷藏在了背後,這讓晏無歸不得不對此生疑。

三人算是順利匯合,晏無歸和魏優思一前一後,默契地把紀子琛夾在中間,防止他做出過激之事。

魏優思正準備將解毒丸給紀子琛,誰料紀子琛突然似著了魔一般,被潭中之物吸引著,不管不顧地朝著潭底游去。

眼下紀子琛順利找到,按理說應該先上去再說,但是紀子琛這般不配合,也是魏優思所料不到的。

紀子琛本就身材高大,又煉的是體修,把紀子琛打暈了拖走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在岸上他們也扛不動高大強壯的紀子琛,更何況是在水中。

晏無歸二人一時沒了法子,進退維谷,既然阻攔不紀子琛入潭底,就深入探索一下,看看這幽潭之下到底有何古怪!

魏優思堅持入潭其實是有私心的,前日他打探到一個訊息:據說魔尊在墜魔谷清修時,谷中深潭多次傳出妖獸的嘶吼聲,甚至還有魔宗弟子聽到了活人的慘叫聲,甚是駭人可怖!

他們三人各懷心事地繼續向潭底游去,深潭雖然深不見底,但他們遊了半柱香的功夫,雙腳沾地已然達到了潭底。

潭底寂靜無聲,萬物似乎靜止了一般,甚至感知不到潭水的流動。紫紅色的水草瘋長著,晏無歸藉著螢石的光亮向水草叢中看去,發現四五隻長相怪異的水獸潛伏在其中,虎視眈眈地盯著三人。

事不宜遲,晏無歸立馬寄出他的仙器法寶焰天刃,血刃緊握手中,感知到主人的戒備之心,立馬迸發出鮮血一樣的猩紅色光芒。

隨著他們逐漸深入水草叢,血刃的光芒逐漸增強,似乎在對那些水獸發出示警。

若是敢再靠近一下,必將毫不留情地砍斷它們的腦袋,讓他們嚐嚐這猩紅血刃的厲害。

只見那些水獸驚恐地望著猩紅的血刃,似乎對其產生了極其強烈的恐懼,竟然紛紛藏到了水草深處,再不敢有一絲僭越。

魏優思本來與紀子琛行在最後,直到晏無歸祭出焰天刃,他這才注意到水草深處的危險,頓時嚇得渾身發冷,口鼻差點嗆入潭水。

好在有了焰天刃的震懾,那些水獸倒是安分了下來,只是他們憋氣快一柱香了,再繼續探索下去,怕是身子吃不消的。

正常修士一口真氣,足以讓其閉氣半個時辰,但水下活動艱難,極其耗費體力,他們再待上一炷香就要回遊了,不然怕是身體無法承受,很可能游到一半,就暈死在潭水之中......——魔宗校場之上。

紀家長老看著法陣顯現出的影像,臉色如墨般陰沉,自家少主進入幽潭已有一炷香的工夫,卻遲遲未上岸。

他身在百里外的墨影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紀家的兩名子弟死於非命,將全部希望寄託在年少的紀子琛身上。

而如今,連他們紀家少主紀子琛都下落不明,這法陣上只顯現出幽綠的深潭,潭底的動向根本無從得知,這怎叫人不著急上火?

入潭後的三人均看不到任何束手無措,的結界上並未顯現出生產之內的情況紀家痛失兩名子弟如今,自家少主又深入幽潭不知生死他再也無法就此觀戰紀家長老猛地站起,焦急地拱手向魔尊請命道:“魔尊大人,我紀家原是人丁興旺的大家望族,但近幾年紀家子嗣凋零,具有體修資質的子弟更是屈指可數。如今參加您這墜魔谷試煉,竟然一下失去了兩名子弟,如今連我家少主都下落不明,只怕這深潭之下是出了變故。還請魔尊停止此次試煉,開啟墜魔谷的結界出口,讓我紀家長老進去一探究竟,查其原因也好讓逝者安息。”魔尊舔了舔乾裂的唇角,漫不經心地回道:“紀家長老不必太過憂心,本座見他們幾個小輩,後生可畏,這次試煉必定會逢凶化吉。”魔尊不是不擔心魏優思的安危,但他相信晏無歸的實力,絕不會讓魏優思出事,狀況他看好的人也不會就這麼輕易掛掉,不然也不配成為他的義子。

原本坐在魔尊身側的坤桐長老來了精神,唯恐天下不亂地敷衍道:“我家少主方才也跳進了這幽潭,說來還不是為了救你家少主,如今你們紀家倒是先急上來,怎麼?信不過我們少主嗎?”

“絕無此意。”紀家長老矢口否認,對魔尊連連賠禮,但心裡卻把坤桐長老痛罵了一番。

他魏優思再怎麼得勢也不是魔尊的親兒子,若是魏優思死在那深潭下,魔尊不過是失去了一個義子,事後隨手一揮又會再認個乾兒子,哪能跟他們紀少主相比,紀子琛可是他們家主的獨子,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這條命都賠不起!

“魔尊大人你看這樣可好,我紀家主動放棄試煉,還請您開啟墜魔谷的結界容我等進去,待救出我家以身犯險的少主,追查紀家子弟遇害一事,還請魔宗大人恩准!”紀家長老這番話不卑不亢,態度堅定,魔尊也是無話可說,正要准許此事卻被一人搶了話。

“你這是什麼話?同是宗門少主,難道我們魔宗的少主,不如你們紀家的寶貝?”坤桐長老的話,聽起來是為魔宗據理力爭,實則是在挑撥魔尊和紀家的關係。

“你......欺人太甚!”紀家長老忍不住破口大罵,但話到嘴邊還是憋了回去,畢竟這是魔宗地界,若是真動起手來,他們紀家勢必是要吃虧的。

坤桐長老就是吃定他有所忌憚,才會明目張膽地挑釁,這也是魔尊默許讓其這麼做的,目的就是搓搓他紀家的銳氣。

正當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之際,一四十歲左右,身著青衣鸞鳥紋的劍修立身而起,出言勸解道:“兩位稍安勿躁,我滄墟派弟子即可就到,他們三人都不會有性命之憂。”此話一出,眾人紛紛將目光落在法陣的影像上,果然有一隊四人遠遠地御空而來,待他們穩穩落於譚邊時,紀家長老立馬認出這四人正真滄墟派的弟子。

四人並沒有直接入潭救人,而是在深潭上空佈下強大的攻擊劍陣,以防止潭中之物沒有被他們成功擊殺,逃竄出去危害世人。

就在四人全神貫注,齊力佈下劍陣之際,原本被魏優思施法定身的餘塵突然睜開雙眼過來,原本定住的身體恢復自如,他惡狠狠地

“呸”了滄墟派四人一下,朝著看管他的白餘容狠狠就是一掌。白餘容此時的注意力在劍陣上,對被定身符困住的餘塵完全沒有防備,就這麼實打實地捱了他一掌,竟然

“噗”地一聲口吐鮮血,噴了滿地,怕是已經傷了心脈。餘塵不過是大比第六,修為未到金丹期,但從白餘容受傷的程度來看,此人早已是金丹期的修為,甚至不少於金丹三重。

這對於餘塵本人來說,是絕不可能的事情,除非眼前的餘塵,早已不是真正的餘塵!

“你到底是誰?”白餘容自認為自己的易容術不錯,她不是沒有懷疑過餘塵,但細細辨認過後,她卻並沒有發現有何不妥。

世人對自己擅長的東西往往自信,他們引以為傲的長處,極有可能會成為他們的短板,甚至會栽在那份自信上。

“哈哈哈!”眼前的

“餘塵”狂笑不止,沒想到自己殺完紀家修士還能全身而退,走之前還能再除掉一個,這一次他是掙大了。

他看著眼前身負重任的白餘容,心裡得意到了極點,爆滿的自負感讓他露出原本的天性,狡黠一笑道:“我是誰?哈哈,自然不是餘塵那小廢物,是你煥爺爺我!”

“噗呲”一聲,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白餘容臉色白得如一張紙,一半是失血過多,一半是被煥千秋嚇的!

“不,不可能,他都死了!被魔尊親手打下山崖,怎麼會是他?”白餘容仍是不敢相信,魔尊那一掌波兒象功法可是不假,連山間的積雪都被其震落,險些引發墨影山雪崩。

煥千秋縱有體修的金剛不壞之身,也難逃一劫,不可能幾日後原原本本地站在自己面前,還化成別人的模樣進入試煉秘境,出手殺害了紀家兩位子弟,還將晏無歸三人引入深潭之下。

煥千秋笑得更是瘋癲,他撐開隱藏法陣,用力扯下臉上的麵皮,讓白餘容徹底死心。

他既然以其真面目示人,那眼前之人註定滅口:“白護法可不要怪我心狠,你既然知道了,就必須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