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抽象的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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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男生心滿意足的走了，走之前還讓陸晨把照片發給他，說這是他自開啟始學攝影后拍過的最好的照片，意義非常重大，要留個紀念。
嚴格來說，他說的倒也沒錯。
照片裡，陸晨單手插兜，臉上是表情管理失控前的最後一絲笑容。
而秦宛晴更是眼睛彎彎好似月牙，長髮隨風飄起了一點點，顯得格外清純。
“所以......”
放大照片，陸晨指向後者挽住自己胳膊的手，皺眉提問：“這是什麼意思？”
“人家讓我們親密一點嘛。”
秦宛晴的臉色有一丟丟紅，不過嘴上卻故作不以為意的嘟囔：“你又不主動，我只能主動一點了......”
“那他讓我們親嘴你也親？”
陸晨不能接受這樣一個說法，斜著眼睛一副“你不要再裝了”的表情：“說吧，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我還挽著爸爸拍過照片呢！這不能說明什麼！”
秦宛晴臉色更紅，聲音也更大：“總之你不許多想！”
“很難不讓人多想啊......”
陸晨又看了看照片，眼神逐漸變得嚴肅：“其實我是不牴觸的，再說剛剛沒太感覺到，要不你再......”
“達咩！”秦宛晴雙手交叉，立刻拒絕。
“......”
陸晨一時間目瞪口呆，沒想到秦宛晴能作出這麼二次元的動作。
“你這都跟誰學的......”
“宋巧啊，她就經常這樣子。”
秦宛晴回答一句，生怕再說下去陸晨會提出更過分的要求，趕緊岔開話題。
“走啦走啦！去看鱷魚！”
“哦。”
“對了，你、你......”
“我咋了？”
“你、你不要忘記把照片發給我啊......”
“......”
......
十五分鐘後，燕江市動物園冷門景點TOP3，鱷魚池。
池子是“凹”形設計，大約有半個足球場大小，除了中間的池水之外便只有幾棵半死不活的小樹。
幾條鱷魚一動不動的趴在岸邊，深褐色的面板幾乎要跟地面混為一體。
雙手扶著欄杆，秦宛晴同樣一動不動瞅著它們，看起來很興奮。
而陸晨實在搞不明白這種動物的美感來自哪裡，此刻正在旁邊跟一個恰好路過的飼養員搭話。
後者是個熱情的大叔，兩人很快就聊了起來。
陸晨從大叔嘴裡詳細瞭解一下飼養員的日常工作和工資待遇，最終得出結論——
伺候動物並不比伺候人賺的多。
並且你還要有一顆冷漠的心。
一開始陸晨還有些奇怪，畢竟在大多數人看來，動物飼養員應該都是很有愛心的人才對。
但大叔卻說太有愛心的人是幹不了這行的，容易得抑鬱症。
陸晨思考過後逐漸理解了他的意思，進而也徹底打消了來動物園工作的念頭。
至於原因嘛......
“飼養員先生，我是一隻可憐的梅花鹿，本應在山林中自由奔跑......”
“而我是一隻可憐的企鵝，我的家鄉在遙遠的南極......”
“我是可憐的海豚，飼養員先生，求求您，我不想再跳圈了......”
操，這幅場景簡直太可怕了。
很明顯，對陸晨而言，來動物園工作基本相當於去孤兒院當護工，或者在監獄當獄警。
他怕自己哪天於心不忍，真把這些動物給放了。
放跑別的可能還好，但要是把熊貓之類的......
“叔！感謝！”
緊緊握住大叔的手，陸晨由衷感激道：“我差點就誤入歧途了啊！”
“呃......”
大叔一臉茫然，剛想問問陸晨是啥意思，眼神卻突然看向一個方向，大聲喊道：“那邊那個小姑娘！不要投餵動物！”
“......”
不遠處，秦宛晴被嚇了一跳，趕緊把手的麵包藏到身後，紅著臉低下頭。
大叔估計是這種事兒見多了，見她收手了就也沒再多說什麼，轉回頭來打算繼續跟陸晨聊天。
“小夥子，咱剛剛說到哪兒了？”
“說到......叔，你能幫我個忙不？”
“嗯？啥忙？”
“這個，唉，叔，其實那個女生是我女朋友。”
陸晨輕輕嘆了口氣，語氣有些苦澀：“她從小有一個願望，就是可以親手喂一次鱷魚。”
“但是......”
陸晨說完但是就沒了下文，大叔聞言愣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替他補全：“小夥子，你女朋友是不是得病了啊......”
“是。”
陸晨目光悲痛，在心裡默默補充：話癆病。
大叔感受到了他的痛苦，稍一猶豫，然後便決定幫秦宛晴實現願望。
“小夥子，不說了！我這就去給你們找只雞！”
“謝謝了叔。”
“謝什麼，小姑娘就這麼個心願，唉......”
大叔看了一眼還不知所措杵在原地的秦宛晴，搖搖頭快步離開，應該是去庫房之類的地方拿雞了。
而陸晨也晃晃悠悠走回到秦宛晴旁邊。
“陸晨，我不是故意的......”
秦宛晴的臉頰依舊有些紅，很是羞愧的小聲解釋：“我老家的動物園是允許餵動物的，我不知道這裡不可以......”
“哦，沒事，我已經替你跟大叔道過歉了。”
陸晨擺擺手，隨口問道：“可你不是說你之前沒見過活鱷魚嗎？”
“我老家的動物園很小，裡面沒有鱷魚。”
秦宛晴聞言鬆了口氣，說著話又看向那幾條紋絲未動的鱷魚，眼神裡充滿了愉悅。
“話說你為啥喜歡鱷魚啊？”
看到她這幅彷彿追星成功的模樣，陸晨終於問出了憋在心裡好久的問題：“這玩意兒又不好看，更談不上可愛，你到底喜歡它啥？”
“嘴巴大！”秦宛晴立馬給出答案。
嘴大？？
這是什麼海賊王審美？？？
“那河馬嘴更大。”
陸晨一臉茫然：“你豈不是更喜歡河馬？”
秦宛晴搖搖頭：“不喜歡，河馬醜醜的。”
不是，所以鱷魚究竟比河馬好看在哪裡了？？
陸晨實在不能理解秦宛晴的審美，越想越困惑。
而就在他苦思冥想鱷魚除了鼻孔比河馬小之外還有哪些優點之時，大叔也拎著一個黑塑膠袋回來了。
“小夥子！”
停步在不遠處，大叔朝這邊揮了揮手。
在秦宛晴疑惑的目光中，陸晨暫且放棄了對比鱷魚和河馬的顏值，快步走了過去。
“叔，這麼快啊。”
“嗯，庫房離這不遠。”
大叔從袋子裡掏出一個大南瓜：“雞沒了，用這個湊合吧。”
陸晨目瞪口呆：“叔，鱷魚吃南瓜嗎？”
“放心，肯定吃。”
“......行，那謝謝叔了。”
點點頭，陸晨選擇相信專業人士，道了句謝後就舉著南瓜回到秦宛晴面前。
“陸晨，大叔為什麼會給你一個南瓜......”
此時秦宛晴人都傻了，眼睛瞪得圓圓的。
而陸晨則是直接把南瓜擱到她懷裡，拍拍手說道：“你不是想喂鱷魚嗎？喂吧。”
“啊？”
秦宛晴懷抱南瓜，茫然的看看陸晨，再轉頭看看不遠處正衝著自己微笑點頭的大叔，突然明白了什麼。
“陸晨，是你請大叔找來南瓜讓我喂鱷魚的嗎？”
“嗯。”
“那、那你花了多少錢啊？”
“沒花錢，大叔心善。”
陸晨怕再說下去該露餡了，催促道：“行了行了，你快點喂吧。”
“我......”
秦宛晴愣愣看著一臉不耐煩的陸晨，心頭一酸，突然感覺眼眶熱熱的。
下一秒，她趕緊轉過身子，面向鱷魚池深吸了一口氣。
“呼......陸晨，那我要餵了哦！”
“嗯，瞄準一點，不要砸到鱷魚頭上，砸死了我們可賠不起。”
“放心吧！有參照物的話，我瞄的很準！”
秦宛晴對自己的投擲技術十分有信心，而陸晨則感覺這句話好像在哪兒聽過。
不過還沒等他想起來，秦宛晴就已經把南瓜高高舉起，隨即用力向前一丟。
“嗖~~啪！！”
墨綠色的大瓜在空中劃出一道男人最不願意看到的弧線，響亮的摔裂在一條鱷魚身邊，露出黃黃的瓜瓤。
說實話，秦宛晴投的確實挺準，就差直接扔到鱷魚嘴邊了。
可她滿心期待的等了半天，目標鱷魚卻愣是絲毫未動，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死了。
眸子裡的激動一點點變成失望，又過了一會兒，秦宛晴輕輕咬了咬嘴唇，擠出一絲笑容轉過頭來，想要告訴陸晨哪怕鱷魚沒有吃南瓜，自己也已經很開心了。
但她能忍，陸晨卻不忍！
好好好！你個畜生給臉不要臉是吧？！
“他媽的別睡了！起來吃飯！”
見鱷魚如此不識抬舉，陸晨扯開嗓子便是一通大罵：“說的就是你！你這個年紀怎麼睡得著的？！”
“識相點！別逼我下去親自把瓜塞你嘴裡！”
毫無疑問，雖然語氣很狂，但陸晨當然是不敢真下去的。
不過他的話倒是確實傳進了鱷魚耳朵裡。
過了幾秒鐘，只見趴在岸上的幾條鱷魚都緩緩扭頭看過來，小小的眼睛裡寫滿了困惑。
估計是不能理解怎麼會有長成這個樣子的同類。
而與此同時，其中一條鱷魚也終於看到了南瓜。
畢竟是到了嘴邊的食物，這條鱷魚也沒多想，嘴巴一張一閉，一口就將開裂的南瓜全部吞掉，甚至還發出了“吧唧吧唧”的動靜。
“吃、吃掉了......”
烈陽當頭，秦宛晴愣愣張大嘴巴，喃喃自語。
又過了好幾秒鐘，她才終於確定了這一幕是真的，旋即就跳了起來。
“陸晨！它吃啦！它吃啦！”
聲音賊大賊開心，拉著陸晨的衣袖，秦宛晴是真的在蹦，表情無比興奮。
而陸晨則怕她激動過頭蹦到鱷魚池裡，趕緊把她往回拖。
也就得虧此刻鱷魚池邊沒啥遊客，否則這場面要是被人錄下發到網上，起個標題叫“少女欲投鱷魚池輕生，小夥兒捨身救人”估計都有人信。
畢竟在別人看來，秦宛晴就只是單純的在蹦躂而已。
“唉......”
伴隨著一聲有些欣慰、也有些無奈的嘆息，飼養員大叔揹著手默默離開，深藏功與名。
看來小姑娘生的病很嚴重啊，嗓子都壞了。
好在她有個不離不棄的男朋友。
生活在動物園裡的動物們是很可憐，可為了生活學習工作的人們也都不容易啊。
啊，照顧好這些動物，讓看到它們的人能暫時忘掉今天的不開心，或許就是自己這份工作的意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