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池的問題上達成了共識之後,江之魚面試副總的頻率又高了起來。

兩週後,總算是遇到了一個合心意的。

而且還不是外人——

俞書白。

他如今在唐韻手下讀研,正缺乏一個實踐的機會。

而他對一切冷然,毫無半點兒人氣兒的高傲態度,也正適合做管理者。

沉肆對此表示冷漠。

並且在江之魚告訴他俞書白將不日入職“喵喵魚”時,沉肆的冷哼愈加徹底:

“早知道你選來遠去選了個二十出頭的半吊子,還不如我給你掌掌眼,也好過你以後還要給他擦屁股。”

彼時,他們正在餐桌前吃晚飯。

江之魚差點被他這句話給噎到,滿臉無奈: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書白他本科時就輔修了管理,如今更是一邊研究it,一邊讀mba,我倒是覺得,人家比你專業得多。”

“嘖”,沉肆見她這樣,就知道被俞書白忽悠得徹底。

回想前天晚上,那小子揹著他約江之魚出去吃了頓飯,回來江之魚愈加對他讚賞有加,沉肆心裡就不是滋味兒。

想進公司就算了,竟然還走他老婆的後門。

“那小子可是我從小帶大的,他有幾把刷子我能不知道?”

“還mba,該不是我舅舅找人給他安排了身份才進去的吧?”

江之魚滿頭黑線。

她算是看清楚了。

自打他們結婚以來,沉肆就跟變了個人一般。

一時不察,他就去醋缸裡泡著了。

“好了好了”,江之魚放下手裡的碗快,抬手捏了一把他的俊臉,好笑道:

“你怎麼還吃你弟弟的醋?”

“你換個角度想想,讓書白幫我,咱們都是一家人,總比讓陌生人進公司強吧?”

“再說了,我瞧著書白絕不是等閒之輩,“喵喵魚”也只夠給他當跳板而已,你這個哥哥就大度一點兒哈~”

沉肆被順了毛,回頭想想。

這倒也是。

俞書白背後有整個俞氏,早晚得滾回去接班,在江之魚身邊鍛鍊鍛鍊,應酬時照顧照顧嫂子,倒也還說得過去。

“嗯……那就這樣。”

-

俞書白是在年底的一個大雪天入的職。

他本就身份不同,江之魚並沒有刻意隱瞞。

同樣擺在明面上的,還有他二十出頭的年歲和研究生在讀的身份。

因此,“喵喵魚”的一眾員工們一邊因為他是沉肆的弟弟而心存忌憚,一邊因為他的年紀輕輕而瞧他不起。

蹦噠得最歡的,當屬人事部陳經理。

“哎,你們見沒見咱們剛入職的俞副總?”

“哎幼,我幫他辦理入職的時候差點嚇一跳!”

正是午飯時間,旁邊立馬有幾個人圍上來:

“怎麼樣怎麼樣?咱們沉董的弟弟,是不是跟沉董一樣少年英才?”

“嘁”,陳經理咬著根牙籤,頗有幾分瞧不起:

“那就是個小屁孩,還以為板著一張冷臉就能裝大人了?”

“走後門進來的罷了,咱們還能怕了他不成?以後不用當一回事兒,面子上過得去就行。”

正值飯點兒,江之魚剛帶著俞書白下樓來到公司食堂,就聽到了這樣一番言論。

在公司一向好脾氣的她不由得蹙了下眉,下意識便要過去。

可俞書白卻搖了搖頭,抬手攔住了她:

“不必,讓他們說。”

“這個陳經理,想必就是我哥拿來為你祭旗立威的。”

“不過他既然留到了現在,正好為我所用,免得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

俞書白小時候那會兒就臭屁得不行。

長大了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對什麼都是一張冷臉,活像一個酷酷的冷麵殺手,瞬間俘獲了一旁蘇覓的芳心。

只見她兩眼冒著崇拜的光,不自覺的豎起了大拇指:

“俞總,帥!”

江之魚忍俊不禁,小聲打趣道:

“可別讓小宋聽到~”

蘇覓臉紅了大半,都著嘴不理她了。

三人的突然出現,很快被餐廳一眾人看在眼中。

大家在感嘆新來的這位副總竟然比沉董皮相還好的同時,下意識看向了瘋狂輸出的陳經理。

“不是我說,那就是個小白臉,沒什麼卵用。”

“以後咱們招人,還是按照原來那樣,獵頭那兒的回扣不拿白不拿。”

他身旁的幾人噤若寒蟬,面露驚恐的看向他身後。

陳經理卻絲毫沒有察覺,繼續道:

“也不知道江總怎麼想的,好不容易獨立出來,竟然自己不掌權,還不知道咱們這“喵喵魚”能堅持幾年呢。”

俞書白冷笑著上前,駐足在他身後。

隨之,抬手,用力拍了下陳經理的肩:

“哦?是嗎?”

陳經理還以為是自己部門的人過來湊熱鬧,怒斥道:

“你激動什麼?疼死老子了!”

話落,驚覺剛剛這人的嗓音有些陌生,不覺脖頸一涼,下意識回過頭。

然後,毫無懸念的對上了俞書白那雙毫無溫度的雙眸,大驚失色,嚇得嘴裡的牙籤都掉了:

“俞……俞總……”

俞書白收回手,嫌棄一般捻了捻指頭,又垂眸吹了吹,面容冷得像要將人凍死一般:

“嗯……”

嗯是什麼意思?

陳經理腦子飛速旋轉。

說閒話事小,被當事人聽到,可就事大了。

“俞……俞總,您來吃飯?要不要我幫您介紹一番咱們的特色菜?”

“嗯……”

又是一個嗯。

陳經理面露苦澀。

這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啊?

於是,他只能眼神求助於不遠處的江之魚。

反正沉董將他派過來是輔助江總的,跟古代的顧命大臣沒什麼兩樣,她是不會縱容剛來的這個俞總處置了自己的。

“江總,您看……”

可誰知,江之魚卻跟沒聽到一般,側臉同她的特助說著話。

看樣子,說得還挺開心,絲毫沒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陳經理瞬間慌了神。

他怎麼說也是個老滑頭了,又怎麼會真的看不出來,江之魚這是故意讓俞書白拿自己立威呢!

“俞……俞總,是我狗眼看人低,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俞書白掃了他一眼,自鼻尖傳出一聲冷哼:

“原來,陳經理還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還以為整個公司是陳經理說了算呢。”

陳經理哆哆嗦嗦著試圖解釋。

可俞書白卻蹙著眉頭,回頭叫了一聲:“蘇特助。”

蘇覓立馬進入狀態:“俞總,您說。”

那恭恭敬敬的態度,跟對沉董沒什麼區別。

眾人心下了然。

這個俞總就算再年輕,那也不是他們能看不起的。

更何況,如今這局面,怎麼看都像在殺雞儆猴。

有這樣的手段,你說他是來混日子的?

誰相信。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發展,直接印證了他們的看法。

“蘇特助,你帶咱們這位陳經理去樓上總部的紀.檢.部門走一趟,讓他好好吐一吐肚子裡的渣滓。”

“好的,俞總。”

蘇覓轉頭做了個手勢:“陳經理,走吧?”

陳經理眼看大勢已去,已然破罐子破摔,將飯碗一砸:

“大刀闊斧,簡直不知所謂!”

“俞總,不是我瞧不起您,就您這樣毛都沒長全的,還是回去捧著奶瓶睡覺得好,別公司管不好,人都被你得罪乾淨了。”

俞書白見過太多囂張的人。

他哥沉肆就是個中翹楚。

這能嚇到他?

笑話,他上小學時就會仗他哥的勢痛打落水狗了好嗎?

“帶走。”

乾脆利落,毫無半分感情可言。

“至於別的,就不勞陳經理掛念了,我勸你還是想想撈的油水花到哪兒了吧。”

蘇覓終是將人扭送上了樓。

大家噤若寒蟬。

誰也不敢多呼吸半聲。

陳經理是誰?那是沉董專門調過來給江總招攬人才的。

可是俞總入職第一天,就把他給辦了,絲毫沒把沉董放在眼裡。

這架勢,可比堂堂董事長厲害多了。

更何況他那雙寒氣逼人的鷹眸,再好的皮相也只是陪襯好吧?

江之魚適時走過來。

要不是她早就認識俞書白,也會被他這幅特意裝出來的冰冷麵孔嚇個半死。

不過這樣也好,既然他唱白臉,那她唱紅臉就是。

“本來還想著找個時間讓大家跟俞總見個面,這下倒是不用特意安排了。”

“好了,大家該吃吃,該喝喝,我跟你們俞總也挺餓的,得趕緊吃口飯才行~”

俞書白也適時的收了一身凌厲,惜字如金的嗯了一聲。

自此,冰山副總人設立住。

在此以後的很多年,大家提起it界和管理界雙料奇才俞書白時,都用簡單粗暴的四個字來形容:

【近他者死】。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這會兒,大家都忙扒拉了一口飯,快速消失在了餐廳當中。

而俞書白也放下了那副冷麵孔,極有禮貌的跟餐廳大媽搭上了話,打了幾個江之魚喜歡的菜,端了過來,語氣頗為無奈:

“我哥說你這兩天不好好吃飯,特意叮囑我每天看著你吃,嫂子,你可別讓我為難。”

江之魚看他如此快速轉換,不由得驚歎:

“講真,書白,你真的不打算進軍一下演藝圈嗎?”

俞書白咳了咳,一本正經道:

“不如,你先回去問問我哥?”

“都是他從小到大耳濡目染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