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之將。

若說開國功勳第一人,首選必然是魏國公徐達。

可如果論起先鋒猛將第一人,那絕對的毋庸置疑,必然是橫行十萬常遇春。

對於常十萬的戰績,簡短的八個字,記載於明史之中,這就足以概括常十萬一生征戰之果:摧鋒陷陣,未嘗敗北。

常遇春自從上了老朱的船之後,十數年曆經百戰,但凡是常字軍旗所過之地,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薩爾滸出戰之將,我們回醉仙樓再定。”

季伯鷹一語話定。

萬曆時空正值入夜,這千秋亭燈影太過昏暗,晃的人眼睛很是不舒服。

接著,季伯鷹目光看向老萬曆。

“方才我與你所說的五點,可都聽清了?”

老萬曆聞言連忙點頭,方才在太祖爺的注視下,他可是一丁點神都不敢走,生怕挨錘。

“回仙師,都聽清了。”

“嗯,如實照辦。”

言罷。

季伯鷹虛無變物,掌心多出了兩枚銀色風鈴,隨手一甩,這兩枚銀色風鈴便是精準落在了萬曆手中。

“一枚自己留著,另一枚給你的皇太子朱常洛。”

擺爛對於老萬曆來說,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想改是大不可能了,再加上身體因素和年齡,期望老萬曆重整朝綱的機率不大,只能在萬曆時空的朱常洛身上找找希望。

‘鈴鐺?’

老萬曆心中疑惑,下意識低頭朝這兩枚風鈴望去。

當他再抬頭的時候,瞳孔一顫,整個人差點沒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裡,已然不是他所在的御花園千秋亭,甚至就連時間都不同了,透過樓窗,清晰可見照入樓內的光,顯然是白晝。

……………………

洪武時空,醉仙樓。

“萬曆陛下,這邊請。”

正當老萬曆心神震撼之時,惜玉已然上前,微笑著,引領著一臉懵逼的老萬曆。

老萬曆微微瘸著腿,略微發愣的走到了「寅一」的位置,懷著忐忑的心情坐下,這才開始打量這屋內佈局,一時間竟是有著一種夢迴幼時讀書的恍惚感。

至於其他天子儲君,則是一個個已經都按照各自座位落座,他們早習慣了這種來回穿越。

而隆慶時空的張居正,季伯鷹讓他先帶著小萬曆回到隆慶時空了。

畢竟,以小萬曆現在未滿九歲的年齡,還不能加入天子儲君班,甚至按照制定的儲君制度,小萬曆都不能正位東宮。

之所以讓他來聽這一堂課,只是為了從老萬曆的身上汲取教訓。

目前看來,教育效果很炸裂。

有九成以上的可能,小萬曆未來的路,將會和老萬曆截然不同。

合適的教育,真的很重要。

“兄長以為,這一場對努爾哈赤的薩爾滸之戰,咱們該當如何打。”

老朱走上講臺,剛落座太師椅,便是出口問道。

對於滅後金這件事情,老朱顯然表現的極為關心,畢竟這對於大明來說,薩爾滸之戰關乎國之存亡,勝敗至關重要。

只要這薩爾滸之戰勝了,一舉滅了努爾哈赤的後金,撅了建州女真的祖墳。

至少,一百年之內,不大可能會有新的勢力從北方崛起,大明的北方將再無憂慮。

畢竟一個種族勢力的毀滅只需要幾天,可積蓄成長卻是需要十數代乃至於數十代人。

當然,這是老朱的看法。

而在季伯鷹看來,如果勝了薩爾滸,滅了女真這幫辮子,那假以時日,大明接下來在北方面對的就將是未來即將強大的沙皇帝國。

“仗究竟該怎麼打,你們自己定。”

季伯鷹看了眼老朱,並未就薩爾滸的戰法提出任何意見。

論兵法造詣,季伯鷹連孫子兵法都沒翻開過目錄,更別說戰場上排兵佈陣,他連沙盤都看不懂,頂多打幾句嘴炮,紙上談兵都算不上。

還是那句話。

專業的事,就應該交給專業的人來做,他只負責自己的那部分,站在神明的視角,引導各個時空的大明前行。

老朱頓了頓,接著點了點頭。

“父皇,你問仙師這等問題,自當是無法得到答案的。”

阿標的座位距離老朱很近,輕聲提醒道。

“區區一個努爾哈赤而已,若是仙師想出手,自然是一道雷霆就足可滅之,何來調動大軍征伐這麼麻煩。”

聽到好大兒這話,老朱才是終於反應了過來。

“標兒說的是,是咱沒有思慮周全,在仙師眼中,那努爾哈赤不過螻蟻罷了。”

父子倆細語剛完,季伯鷹聲音響起。

他雖不參與制定作戰方案,但是這將,得他來調。

“既然你們方才說薩爾滸之戰要用先鋒悍將,那在萬曆朝的大軍集結完畢之前,你們要將各自選好的將領報上。”

“大軍正式開拔之前,須讓你們選定的將領前往萬曆時空熟悉幾日。”

這也是正常流程,哪怕就是打遊戲換了個新面板,也得黑上幾把來契合手感,更別說是指揮數萬十數萬的將士。

當然,上一次在正統時空的土木堡之戰,那是純屬是時間不夠,只能趕鴨子上架了。

接著,季伯鷹的目光首先看向了老朱。

“兄長,咱洪武一朝這不用多想,先鋒悍將必然是常遇春。”

老朱話音一出。

常遇春三字一入耳,在場的天子儲君都是眼中閃爍起了敬仰之情,就連老朱棣和朱老四以及小朱四亦是如此。

開平王常十萬的彪悍戰績,絕對可以冠絕大明三百年,在整個中華戰史之上,亦是足以排入前十。

常遇春驟然薨逝的那一年,朱棣方才九歲,並沒有跟隨常遇春征戰的機會,這也成為了朱棣畢生的遺憾。

朱棣每每翻閱至常十萬的戰績之時,心中都是充滿了無限嚮往。

在踏上戰場之後,他一直是以常遇春為榜樣,希望成為常遇春那般的猛將,所以每次出征都是自當先鋒,陷陣在前。

或者說,不僅是朱棣,世間任何一個將領,都希望成為常遇春這般的存在。

敵軍但見常十萬之軍旗,望旗喪膽。

整個軍事史上,從無敗績的將領少之又少,常遇春的名字,註定與漢之霍去病、唐之李靖一同被載入史冊,彪炳千古。

“嗯。”

對老朱的這個選擇,季伯鷹自然是認可的,他所想到的第一人選,也是這位常十萬。

大明開國之將中,如果要論全盤統帥,那自然是徐達更為優選,可要是論野戰衝鋒,則絕對是常遇春。

接著,季伯鷹的目光轉而落在建文朱老四身上。

“你呢?”

選將這件事,尤其是能夠進行機動野戰的先鋒大將,極其之少。

畢竟從薩爾滸之戰來看,努爾哈赤的八旗軍機動速度之快,短期衝擊力極強,若不然明軍也不會敗的那般慘烈。

朱老四眉頭微皺著。

其實,他很想把自己報上去。

但是他也知道,仙師一定不會同意。

對於剛剛靖難結束的朱老四來說,麾下能夠拿出手的名將海了去,丘福、朱能、張輔等都能獨當一面。

可,朱老四此刻想選的不是他們,而是另外一人。

“我選我家老二,朱高煦。”

朱老四話音落。

老朱棣和洪熙大胖小朱都是臉色微變,就連老朱都是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先前於課間休息的時間裡,老朱已經從老朱棣口中聽說了洪熙漢王造反之事,也聽說了永樂國祚之所以暴雷,全因永樂朱高煦。

兩個時空的朱高煦,一個明著造反,一個暗著生亂。

洪熙和永樂的這兩件事,建文朱老四當然也知道。

但。

這畢竟是剛剛靖難結束的朱老四。

朱老四深吸一口氣,凝望著老朱。

“父皇,我想給高煦一次機會。”

“倘若我這一朝的高煦依舊如其他二朝,依舊是心存不臣之心,我會親手執刀將其了結,斷不會任由他害國亂民。”

他想給朱高煦一個在朱元璋面前證明自己的機會,他也想借這個機會,改變老二未來的路,他不願意自己的兒子再走上另外兩個時空的老路。

這,是朱老四作為一個父親的選擇。

而如果是站在一個統帥的角度,他一樣會選擇朱高煦。

但凡只要是提起靖難名將,很多人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朱能張玉等人。

可殊不知朱高煦在靖難之戰的功勳,絲毫不遜色朱能張玉,每逢遇戰,當為先鋒,猛不可當,頗有常十萬之風。

對朱棣而言,靖難之役中最為重要的幾戰,皆是因朱高煦而建功大勝。

甚至可以這樣說,如果沒有朱高煦,這會的朱棣已經是建文的階下之囚,別說入主應天,能不能活著都是個問題。

第一戰,白溝河之戰。

南軍先鋒平安及大都督瞿能父子督師奮戰,與燕軍正面廝殺,纏住燕軍的同時,李景隆大軍從三面包抄而來。

合圍完成,燕軍遭伏。

朱棣親自斷後,掩護大軍撤退,先後三換戰馬,箭盡三筒,就連手中戰刀也砍斷,幾乎快被南軍生擒。

正當力竭之際,朱高煦不避險阻,冒死衝破南軍截擊,及時趕來援救,並且陣斬了翟能父子,而後趁著李景隆帥旗被刮斷之際,率軍直衝李景隆,大破之。

而後,朱棣曾當著眾將感慨:若無子,幾喪命矣!

第二戰,東昌之戰。

朱棣率領的前軍猛攻盛庸左翼,誤中盛庸誘敵深入合陣之計。

朱能、張玉皆是焦急萬分,率軍衝了幾次都沒衝進去。

而就在這時,朱高煦率軍趕到,眼見老爹被圍了,二話不說,由朱能和張玉負責佯攻,自己帶著本部精騎殺入了包圍圈,勢不可擋,殺散南軍,救出燕王,並掩護北返。

在這一戰中,負責為燕王斷後的張玉戰死。

第三戰,浦江口之戰。

盛庸集結所有剩餘兵力於浦口,大敗率孤軍深入的朱棣,而此刻的朱棣已經深入南境,四面皆是匯聚而來的南軍。

若是再不撤,必然被甕中捉鱉。

又是在這個時候,朱高煦率軍及時趕至,並在吃了一塊‘世子多病,汝當勉勵之’的大餅之後。

整個人猶如武聖附身,上了馬就嗷嗷衝,一舉大破盛庸,定鼎靖難最後的勝利。

如果從靖難這個角度來看待問題,朱高煦心中不平,也是有一定道理的,畢竟老爹打下的這個天下,他出了很大力。

“兄長,可有問題?”

老朱看向季伯鷹,他詢問的並非是戰法,而是這建文朱高煦是否會對建文朝的國祚產生影響。

“可。”

這件事上,季伯鷹沒有多猶豫什麼。

有些問題,從根上解決反而更加簡單。

永樂和洪熙時空的朱高煦,奪帝之心早就已經深種,根本不可能輕易抹滅。

而建文時空的朱高煦則是不然,這會的建文時空才靖難結束半年,朱高煦也才二十出頭,他只要想法轉變過來,完全可以做第二個小朱四,去開拓建文時空的大航海時代。

“謝仙師,父皇。”

朱老四深吸一口氣,起身行禮。

接著。

季伯鷹沒有再問,而是站起身來,目光掃過這幫各個時空的天子儲君,最後定格在老朱身上。

“與努爾哈赤這一戰的主帥,由你們的太祖,親自擔任。”

明太祖VS清太祖。

這一戰,必定很有看點。

而且季伯鷹還打算滿足一下老朱的要求,老朱說過,戰後,他要和努爾哈赤來一場1V1的對決。

老朱亦是站起神色有些激動。

這一刻,當年征戰沙場的那股子熱血,瞬間又是湧上了心頭。

“關於各路大軍的主將人選,你們各自列一個將領名單,在下節課上課之前交上來,我與你們的太祖在薩爾滸之戰的人選上,會酌情安排。”

參與薩爾滸之戰的人選,季伯鷹不打算繼續問了,一個一個問,過於麻煩,拿著名單直接定,要來的方便許多。

不過有兩個人,季伯鷹是一定會加上的。

那便是,李成梁、李如松父子,一手把努爾哈赤扶起來的主子。

雖說李成梁這貨經常性的不幹人事,放縱士兵燒殺搶掠,不僅搶外族,自己人也搶,可謂是私德敗壞,但牛杯也是真的牛杯。

當年便是有東南戚繼光,東北李成梁之說,構建了大明北境最強防線。

李成梁前後鎮守遼東近三十年,僅憑一己之力,力壓各方北方遊牧部落,拓疆近千里,更是三次屠戮女真各部,努爾哈赤他爹和他祖父就是這樣被屠的,而且還是莫名其妙被屠的,畢竟這兩人是進去勸降。

可以這樣說,在全盛時期的李成梁面前,建州女真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就是個渣渣。

努爾哈赤就算是爹和爺爺被李成梁的遼東鐵騎誤殺了,也一句話都不敢吭,還只能是乖乖的捧著李成梁的汗腳,讓你舔你就得舔。

而這,一手扶起努爾哈赤,也成為了李成梁畢生之敗筆。

再加上他晚年復出重鎮遼東之時,作為完美接班人的長子李如松死了,自個七八十歲已經是提不到動刀了,無奈只能把自己親手打造的遼東六堡送給了努爾哈赤,表達善意,維持遼東最後十幾年的安寧,讓努爾哈赤進一步做大。

言罷,季伯鷹折身,拿起這筆架上的鬥筆。

抬手揮墨。

在這宣紙之上,寫下了兩行新字。

「論如何從制度根本上提升武將的地位」

「實地探訪第一代日不落帝國——西班牙帝國」

筆落。

“下課。”

簡短二字,宣佈今日之課結束。

季伯鷹走下講臺,折身沿紅木樓梯而上,直接上了閣頂雅間。

座位上的一眾天子儲君反應過來之後,紛紛是起身,朝著季伯鷹離去的背影鞠躬行禮,隨後腰間風鈴響起,一茬接一茬的消失離去。

……………………

一炷香之後。

閣頂雅間,窗畔桌案,季伯鷹與老朱對坐著。

這屋內,挺涼快的,屋內到處都是季伯鷹弄出來的冰袋,雖然比不上空調,但多少能降一降溫。

桌上,擺著二十道簡單的小菜,這是老朱特命宮裡的御廚在這醉仙樓中現做的。

“兄長,自宣德之後,這些崽子的國祚如何了?”

老朱笑著,一邊殷勤的為季伯鷹倒酒,一邊說道。

作為大明太祖,老朱關心的不僅是他的洪武時空,往後的每一個時空,他都掛在心上。

“不過三百。”

季伯鷹並未對明中期的各個時空國祚重新整理,但是大概猜也猜得到。

這些時空現在連白銀計劃的第一步都沒有完成,其他制度改革也是問題重重。

明中期的這些明廷,朝堂上黨派林立,局勢複雜。

縱然是天子出面,新政的貫徹力也遠不如大明前期,哪怕是比之宣德一朝,都要差上許多。

這些,都是讓季伯鷹感到頭疼的問題。

他原本打算等到明前期的國祚都達到四百年之後,就開始針對明中期的各個時空,點對點的分析問題,突破問題。

現在看來,估計這個計劃要提前了。

“這麼短?”

老朱微微一愣,也是皺起眉頭。

“兄長,但凡有用得著咱的地方,兄長開口便是,咱絕不有半分推脫!”

“嗯。”

季伯鷹點了點頭。

“說吧老朱,你此番上樓來,是有什麼事。”

原本這頓午飯,季伯鷹是打算隨便吃個瘋狂星期四就完事。

老朱非要湊上來和自己一起吃午飯,顯然來上課之前就準備好了,連御廚和食材都從宮裡帶出來了,這讓季伯鷹連拒絕都無法拒絕。

剛好,他也想嘗一嘗這明朝御廚的菜如何,看有沒有自個家樓下的江西小炒好吃。

“哈哈哈,還真是任何事都瞞不過兄長。”

老朱笑著搖了搖頭。

“兄長,是這樣的。”

“自從兄長多次言明皇家天工院的重要性之後,咱回宮後就立刻下了旨選址開建天工院,銀兩、工匠,就連建造圖紙都已經構建好了。”

“但是這天工院的人才,著實是難尋吶。”

“所以想請兄長,推薦一兩個人選。”

話音落。

在這門外,阿標的聲音響起。

“父皇,珍珠翡翠白玉湯好了。”

咿呀,門開。

身為皇太子的阿標化身服務員,親手端著一個大湯碗,恭敬來到桌邊,小心翼翼的將湯碗放置於一眾菜品的中心。

季伯鷹瞥了眼這湯,什麼狗屁的珍珠翡翠白玉湯,無非就是綠菜葉子加幾塊豆腐。

這是搞憶苦思甜?

接著,微微抬手。

只見季伯鷹大拇指與食指交疊在這湯之上搓了搓,一些土黃色的粉末顆粒,以及一些玫紅色的粉末,隨即落入了湯中。

“仙師,這是?”

剛剛落座的阿標看著仙師這般操作一愣。

“嚐嚐。”

季伯鷹淡淡開口。

接著目光掃過其他的菜,這些菜一個個看起來雖然花樣不錯,白菜都能雕出花,但著實是令人提不起胃口。

這年頭,沒辣椒啊,當真是一點辣味都沒有,其他海克斯科技佐料就更別談了。

十六世紀後期,也就是明後期之時,辣椒這種美洲作物才開始傳入大明。

“是。”

阿標點了點頭,然後舀了一碗湯。

一口下肚,瞳孔猛縮,臉色更是瞬間躥紅,整個人額頭密汗漸起。

“這湯竟是變得如此鮮美,而且鮮美中透著一股如火般的熱意,讓人如有火燒之感!”

剛才那兩種粉末,一種是提現的雞精,另一種是辣椒粉。

雖然辣椒粉放的量並不多,但對於平生第一次吃辣椒的阿標來說,這麼點辣度,就足以讓他三花聚頂、五羊開泰了。

老朱見阿標這幅表情,不禁笑了笑,他堂堂大明開國皇帝,這輩子什麼東西沒吃過,當年討飯的時候,縱是那陰溝裡的狗食,也是吃上過幾口。

“這珍珠翡翠白玉湯咱都喝了都不知多少次了,標兒怎如此浮誇。”

言罷,老朱端起面前阿標為他盛好的湯,面帶微笑的喝上了一口。

霎時間,瞳孔一縮,表情一怔,整個人有那麼一瞬間呆住了,那張老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躥紅,甚至就連脖子根都紅了。

接著,老朱和阿標兩父子也不說話了,兩人就這樣默默的嗦湯。

你一碗,我一碗。

我一碗,你一碗。

季伯鷹看著這兩人,夾了幾口菜,喝著這明初的酒,約莫也就十幾度的樣子,喝個三斤問題不大。

約莫也就半刻鐘的時間,這一大湯碗就見了底,甚至就連一片綠葉子都不放過,盡數進了老朱和阿標的肚子。

“過癮,過癮啊!”

老朱長呼了口氣,大夏天的,已然是熱汗淋漓。

“既然喝完了。”

“那我們就來說一說這天工院的人選。”

季伯鷹看了眼老朱和阿標。

“在你們洪武這一朝,有一個叫做陶成道的人。”

“此人精通火器專研,你們找到他,可以讓他進入天工院,專研火器。”

話音落。

老朱擦汗的手一頓,接著猛的一拍大腿。

“對啊,咱怎麼把這個傢伙給忘了!”

陶成道,原名陶廣義,元末之時,是浙江婺州陶氏書院的山長。

當別家書院的山長都在教學生們四書五經的時候,陶廣義正在可勁教自家學生怎麼煉丹,怎麼搞火器。

沒被家長舉報,可真是奇了怪。

當年老朱努力創業攻下婺州之後,陶廣義帶著他的三百弟子投奔老朱,被授為諮議參軍,主營火器,給老朱提供了各式各樣的新型火器,在攻克城池的過程中起到了極大的助益。

老朱更是一喜之下,直接給陶廣義封了個萬戶(存疑),並賜名陶成道。

其實在明朝根本沒有萬戶這個爵位,估計那會老朱還沒開國,就按照元朝的爵位隨意張了口。

而在開國之後,陶成道被授工部侍郎、大中大夫,可實際上這貨什麼也不管,根本無心仕途,一心只在火器研究,一個工部侍郎硬生生被他幹成了閒職。

久而久之,上不上班,都沒人管他了。

“標兒,你一會即刻召陶成道來見咱。”

老朱深吸一口氣,他之前還真沒想起來了這貨,畢竟這貨在六部的存在感實在太低了。

但現在一想,這貨還真的很適合天工院的人才標準。

“兒臣遵旨。”

阿標亦是一喜,他自然也是聽過這位‘火器神’的傳說,甚至當年還在軍營中玩過幾樣。

那琢磨出來的火器五花八門,名字更是一個比一個玄乎,什麼木人火馬天雷炮、神機萬勝火龍刀、八面神行威風火炮、萬火飛砂神炮…

並且,這些火器還分陸戰、水戰、守城戰、攻城戰等等型別,可謂鬼才。

“父皇,兒臣倒是聽說了一些關於陶成道的事,他最近好像準備上天。”

“上天?”

老朱微微一愣,這理想遠大了。

“這事我其實也不大清楚,應該是民間坊傳,兒臣回去後仔細問清楚。”

阿標皺了皺眉,凝聲說著。

“有空,帶他來見我一趟。”

季伯鷹想起一個,關於這陶成道並不怎麼靠譜的故事:萬戶飛天。

故事內容大致是這樣的。

【某一天,陶成道手持兩個大風箏,坐在一輛捆綁著四十七支火箭的蛇形飛車上。

然後,他命家僕點燃第一排的火箭。

僕人手舉火把,來到陶成道的面前,心情沉痛。

“主人,我好怕。”

陶成道問道。

“怕什麼?”

僕人說。

“倘若飛天不成,主人的性命怕是難保。”

陶成道仰天大笑。

“飛天乃是我中華千年之夙願。今天我縱然粉身碎骨,血濺天疆,也要為後世闖出一條探天的道路來。”

“你等不必害怕,快來點火!”

家僕只好點火。

接著一聲巨響,飛車濃煙滾滾,烈焰翻騰。

頃刻間,飛車離地升空。

正當地面的人群發出歡呼的時候,第二排火箭突然自行點燃。

緊接著,橫空一聲爆響,悲劇就此發生。

天上的陶成道乘坐的飛車變成了一團火,墜落於地,燒黑的陶成道手中還緊握著兩支著了火的巨大風箏】

後世稱這陶成道為‘世界航天第一人’,在月球上更是有著一座環形山,就以陶成道命名。

“好,下次上課之後,咱就將他帶上,給兄長見上一見。”

“咱記得這小子,長相不錯,頗有意思。”

老朱點了點頭。

“嗯。”

季伯鷹輕嗯了一聲。

他得想辦法打消這陶成道的盲目飛天之心,就現在這個技術,想要飛天,基本上沒有可能。

洪武這年頭,對火器有研究基礎的人並不多,這陶成道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畢竟,就算季伯鷹能夠從後面的時空把精通更為先進火器的火器大家,比如大明第一個發明燧發槍的畢懋康弄過來上課。

前提,也得是有人聽得懂。

火器這門課,那得有基礎才能學的來。

“好了,今天的飯就吃到這,天氣炎熱,回去吧。”

“這個拿上。”

季伯鷹一語出。

接著又是抬手一點,在老朱和阿標的面前,各自出現了兩盒藥。

“這是牛黃清心丸,若身體感到不適,吃一顆。”

喝湯喝飽了的老朱和阿標都是起身,拿起藥,滿意的折身離去。

待老朱和阿標離去之後。

劃拉。

菸捲微微燃起。

季伯鷹望著這窗外的夏天正午,眼神中帶著幾分空洞。

他在想,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比較容易的延長國祚。

這就像玩連連看一樣,先把那種一眼就能看到的連在一起消除。

“嗯?”

突然,季伯鷹眉頭一皺。

「提醒:洪武時空國祚已滿428年,已經為洪武時空開啟時空穿梭功能」

『時間穿梭功能:當前時空國祚達428年後,宿主可攜帶當前時空命名者穿梭至已延長的國祚後續,並透過改變來進一步延長國祚。』

『提醒:蝴蝶效應。』

‘洪武時空的國祚怎麼會突然到了428?!’

下意識重新整理洪武國祚,果然,這個數字從379到428,雖然看起來只有49年,但季伯鷹並不記得最近有什麼重大改制。

而且國祚越往後,提升越困難,從379到428的難度,絲毫不會低於從276到379,甚至更難。

究竟是什麼因素導致洪武時空的國祚驟變?!

正當季伯鷹心中疑惑之際。

於他的眼眸之前,許久未曾出現的系統狗,突然亮起光屏。

「檢測到最新更新包」

「是否更新」

「是」「否」

………………………………

於此時。

宣德時空。

乾清宮,剛從洪武時空歸來的朱瞻基,坐在龍椅之上,一張臉黑的不成模樣,楊士奇站在殿中,神色亦是凝重。

宣德朱瞻基在上課之前,請求仙師出面,以神權凌駕皇權,以此來做到讓百官萬民信奉玄清教化天尊,以此達到讓新政得以貫徹的目的。

雖然,他這個請求是在課前才向仙師提的。

但實際上,朱瞻基很早就開始行動了,並授意錦衣衛在民間和朝堂為玄清教化天尊造勢。

比如在全國的道觀中都加造玄清教化天尊的神像,並將玄清置於三清之上。

比如令人杜撰一大批有關於玄清教化天尊的故事,在民間大肆宣揚,其中像是‘指點女媧成聖造人’、‘論道蓋過三清’等等,反正是越編越玄乎。

這一切,都在按照朱瞻基的計劃進行著。

然而就在剛才,他得到了一個讓其憤怒的訊息。

順天府的百官分成了兩批,一批跪在長陵之外,一批跪在獻陵之外,甚至就連應天的六部百官,也都是齊跪孝陵。

‘臣等乞求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仁宗昭皇帝,佑我朝陛下歸心社稷,不迷鬼神,廢黜劣政,罷黜權奸,臣等忠於大明之心,日月可昭,天地可鑑。’

這,是百官聯名上書的原話。

其中所說的權奸,就是站在殿中的這位楊士奇。

估計哈士奇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成為權奸的一天,簡直太酸爽了。

果然哪怕是一個陣營的,只要‘反水’了,立馬就成了權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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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定了本月27入院,28生。

PS:願一切順遂平安。

PS:明天更新時間照常,12點以及23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