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還好嗎?”竹萱扶著夏洛潼向屋子走去,見她仿若透明的小臉和越發蒼白的嘴唇,心裡頭升起一股不安,“要不奴婢去找張總管給您請個大夫看看吧?”

夏洛潼下意識地就要拒絕,她雖然更擅毒,但醫術也能拿得出手,還是等她自己先診斷一番再做打算的好。

以安親王武澤辰對自己的態度來看,還是儘量不要驚動他的好,免得以為自己有什麼意圖呢?

剛要開口,忽然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她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腥甜上湧。

“噗——!”

飛濺的血液灑落在地,黑紫的顏色讓人心驚!

“主子!您怎麼了!”竹萱大驚失色,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家王妃竟然說著說著就吐血了?!

連忙扶住夏洛潼虛軟下滑的身體,她急得紅了眼眶,看了眼四周,想到這聽雨軒荒僻的位置,怕是喊破了喉嚨都不會有人聽見。

咬咬牙忍住淚,她使勁撐起夏洛潼的身體,將她扶進了屋內的床上,隨即她轉身就欲往外走,打定主意就算是跪下磕頭也一定要求張總管找來大夫。

然而才剛邁開步子,她的手腕就被一隻冰涼的手給拉住了。

“竹萱,暫時不用去找張總管,我現在感覺好多了。”夏洛潼倚靠著床,微微睜開雙眸,安撫地看著竹萱。

“主子!您都吐血了,身體要緊啊!”竹萱瞧著夏洛潼的臉色好像確實是好了一些,但剛剛那番情景著實嚇著她了。

“我緩緩就好了,待會兒如果還難受,你再去找張總管就好了。”夏洛潼扯出了一抹虛弱的笑容,接著不等竹萱再勸,直接吩咐道,“你拿著帕子到剛剛那兒,把我吐的血沾一些回來,隔著衣服小心點,不要直接接觸那些血液。”

“唉!那您好好躺著,奴婢馬上給您取回來。”看她堅持,竹萱無法,只能咬咬牙重新出了門。

夏洛潼輕輕吁了口氣,感受著四肢逐漸恢復知覺,看樣子那口血吐出來,人確實好受些了,回想起剛才滿眼的血色,她忽然臉色難看了幾分,抬手搭上了自己的脈搏。

果然,她中毒了!

這是一種慢性毒,看樣子已經斷斷續續地給她下了十多年,如今已經快要到了毒發的時候,所以才會像剛才那樣吐血。

難怪這具身體一直如此柔弱,甚至最近幾天越發明顯,長達十多年堅持不懈的投毒,看來下毒之人很明顯是想要了她的命。

她咬了咬唇,不禁有些氣悶,沒想到她一代玩毒的祖宗,竟然一直沒有發現自己中了毒,真是太失敗了!

“主子,剛才的那些血,奴婢給您取來了。”折返的竹萱剛一進屋,就見自家王妃正搭著手指給自己把脈,不禁意外道,“您會看病?”

“會一點,早些年機緣巧合救下了一位老人家,那位老人家說自己是個鈴醫,之後為了答謝救命之恩,就把醫術傳給了我。”夏洛潼知道自己會醫術的事情是瞞不住的,索性就編了個故事,讓自己的醫術見了光。

竹萱是她的貼身丫鬟,如今這聽雨軒裡又只有她們主僕二人,眼下她已經確定自己中毒了,以後少不了要竹萱從旁協助,早點公開還更便於她對自己進行治療。經過她這幾日的觀察,竹萱也算是可靠之人。

“那可太好了,您查出來吐血的原因了嗎?”竹萱沒想到自家王妃竟然還會醫術。

夏洛潼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接過了竹萱手中染血的手帕,仔細地檢視了一番,又小心地嗅了嗅氣味,隨即展眉點點頭,心裡已經做出了判斷。

這種毒雖說略有些複雜,但並不難解,許是覺得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不配用太高階的毒藥吧。

“我這是中毒了,而且已經被人投毒十多年了,直到今日毒發了我才知曉。”夏洛潼很是無奈,這種毒潛伏在體內根本毫無症狀,只會讓中毒者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直至最後突然毒發身亡,所以她並沒有在穿越過來後的第一時間發現此事,好在現在還為時不晚。

“天吶!怎麼會!那這毒能解嗎?”雖然在看到夏洛潼吐血的時候,竹萱心中已經有所猜測,畢竟普通人的血哪能是那種顏色?但此時得了親口確認的她仍是大驚失色,連忙焦急地追問道。

“能,就是要費些功夫,我現在中毒已經很深了,所以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治療才能拔除體內的毒素。要不是這次意外讓我發現了此事,恐怕少則三五個月,多則半年,我就要毒發身亡了。”夏洛潼有些慶幸,好在她今日原本也打算給自己診診脈,畢竟這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她的毒術了得,在解毒方面也同樣不弱,這樣的毒雖然麻煩,但對她來說並不是問題。

“那就好,只要能解了毒平安無事就好。”竹萱鬆了口氣,看著夏洛潼蒼白到近乎透明的小臉,很是心疼又不放心地說道,“主子,您知道是誰下的毒嗎?”

“應該是我的繼母李氏。”夏洛潼雖然這麼說,但心裡頭卻已經基本斷定了,“知道我存在的人不多,別院裡的下人們自是不用說,他們沒必要毒害我,尚書府裡的那些弟弟妹妹們此前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也可以排除。真正有可能下毒害我的只有尚書府的老夫人、尚書夏大人和夫人李氏。”

“早些年我曾悄悄聽下人們閒聊時提起過,當年我之所以沒有在剛出生的時候就被扼殺,是老夫人和夏大人的意思,如此我才得以活下來並長大。那李氏雖然明面上沒有表示反對,但暗地裡顯然是不想讓我太好過的,因為這些年我過得比別院的下人們還不如,都是李氏暗中授意的。她八成是不好在明面上反抗夏大人,所以才會暗中對我下毒。”

夏洛潼壓根不承認原身的父親以及尚書府的那一幫人,所以私底下根本不叫父親母親。

“她就不怕您萬一在別院毒發身亡,最後查到她的頭上嗎?毒害原配嫡出子女,這罪名可不小。”竹萱皺眉疑惑道。

大家世族裡的陰暗她也算見識過不少了,所以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加上夏洛潼說了自己可以解毒,她也就不像剛開始那般憂心了。

“若不是因為需要一個嫡女嫁入王府,誰會知道那夏大人竟然還曾有過一個原配夫人?誰又會知道我這個嫡長女的存在?在世人眼中,李氏就是原配夫人,她所出的女兒才是嫡長女,就算我和孃親的事情被暴露出來,尚書府的人也會說我娘只是個外室。”夏洛潼的嘴角露出一抹不屑冷笑。

這次若不是皇上下旨賜婚,指明瞭要尚書府的嫡長女,否則那李氏怎麼會甘心頂上繼室的名頭,讓夏洛潼的孃親拿了原配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