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阿潼姑娘已經同玉笙閣展開合作了?可還順利?”左熙言雖說對此事一清二楚,但仍是藉此起了個話頭。

他對眼前的女子有好奇,也有疑問,她就想一團迷霧,越探尋越神秘,所以這會兒才會突然出現,試圖直接接觸她,看看是否能查探出些什麼。

“目前看來挺順利的,多謝公子關心。”夏洛潼笑著回應。

雖然她已經基本斷定這玉笙閣的幕後東家就是左相府,但對方既然不想表露,那她也不說破,現在雙方已經達成了合作關係,能維繫下去自是最好。

對於眼前這溫潤如玉一般的男子,她心中有感激也有好感,畢竟是幾次幫助過自己的人,而且上次來能得到趙掌櫃的親自面談,這機會恐怕也是他給予的。

所以今日的再次相遇,哪怕在她看來有些突兀,但仍舊應了下來,並未拒絕。

正打算抬手請他落座,夏洛潼突然眼前一花,緊接著鋪天蓋地的劇痛瞬間將她淹沒!

她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痛苦的聲音傳出,卻不曾想心口處猛地一震,喉頭一陣腥甜!

“噗——!”

紫黑色的血液噴薄而出,強烈的眩暈感伴隨著渾身灼燒一般的劇痛,讓她再也站立不住,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主子!”

“姑娘!”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左熙言一驚,躲開了那些毒血後,見夏洛潼軟倒的身軀,連忙伸手將她攬住,半蹲著身子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

“主子!堅持住!奴婢這就拿藥給您服用!”緊隨而來的竹萱雖然滿臉緊張,但清楚情況的她並未慌亂,而是立刻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一隻小藥瓶,快速地倒出了一枚藥丸喂入了夏洛潼的口中。

左熙言蹙著眉,看著竹萱餵了藥,抬手搭上了夏洛潼的脈搏。

她果然身中劇毒,而且情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這毒不僅在她身體裡待了至少十年以上,而且她此時的情況顯然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恐怕時日無多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拖著這樣一副孱弱的身體,她竟然還能那般淡然。

忽然想到此前在白梅居,他正躲避那些窮追不捨的小姐們卻被她撞見之時,她那宛若星辰一般讓他驚豔的笑容……

一時間,他的神色有些複雜,看著她蒼白到近乎透明的小臉因劇烈的疼痛而緊皺著,同樣雪白的唇瓣已然咬出了絲絲血跡,可即便是這樣她仍舊沒有發出任何一點痛楚的聲音。

他無法感同身受她此時的痛苦,但卻知道這一定超越了常人所能承受的極限,她是如此堅韌,讓人不禁感到陣陣心疼……

“那藥丸有用嗎?”左熙言出聲詢問,不知為何,本該淡漠的他卻忽然升起了些許擔憂的情緒。

竹萱原本正緊緊盯著自家主子,忽然被問及,愣了愣才答道:“主子說是有用的,而且昨日也用過,應該算是挺有效果的,過一會兒就能緩過來了。”

竹萱滿眼的心疼,自家王妃太遭罪了,不僅每天喝藥時都要忍受拔毒的痛苦,甚至每天還要再多忍受一次毒發的痛楚。

原本每天前幾天毒發的時間都在傍晚時分,也不知為何今日竟然提前了這麼多,還讓外人給瞧見了。

竹萱有些不安地偷瞧了左熙言一眼,見他只是蹙著眉盯著自家王妃看,沒有多問其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時的左熙言正想著夏洛潼和禮部尚書府的事,她的生活軌跡其實特別好查,一直都在安源鎮長大,甚至就連別院都很少出去,加上禮部尚書府內的情況,所以他基本可以斷定,這毒不是尚書夏大人下的,就是其夫人李氏下的。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李氏竟然做得還挺嚴密,他第一遍查探的時候竟然沒有查出此事來。

想到此時安親王武澤辰的人也在安源鎮調查,恐怕也是因為此事。

被下了至少十年的慢性毒藥,李氏顯然是因為夏大人原配夫人的事情才會如此做,不過卻又在這個時候把她推出來頂替自己所出的嫡女嫁入王府,恐怕心思就不再如之前那般簡單了。

李氏孃家一直為太子馬首是瞻,而夏大人一介寒門書生,能力並不如何出眾,能爬到如今的位置全靠李氏孃家幫扶,所以這事的背後是否有太子一方的謀算在其中?

老安親王夫婦當年走得蹊蹺,如今的安親王武澤辰雄踞邊疆手握重兵,卻又忽然被召回京城強行賜婚……

左熙言的思緒逐漸飄遠,過了好一會,懷中人兒忽然有了動靜,打斷了他的思考。

“竹萱……”

虛弱的喚聲自那逐漸恢復唇色的口中逸出,一不留神便會漏聽了過去。

“主子!您好些了嗎!”竹萱連忙握住夏洛潼伸來的手,一邊拿帕子替她沾了沾唇邊的血跡。

“嗯。”夏洛潼輕輕應了聲,努力地眨了眨眼,原本模糊的視野逐漸恢復清晰。

“姑娘還有哪兒不舒服嗎?需不需要在下幫你請個大夫?”左熙言溫潤的眸光落在那張雪白的小臉上,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

“沒事的,舊疾復發罷了,這會兒已經好多了,又給公子添麻煩了。”夏洛潼察覺到這會兒還在人家懷裡,有些不好意思,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左熙言見狀扶著她起身到桌邊坐下,見她臉色不再像剛才那般嚇人,這才開口道:“姑娘若需要幫助可以和在下說,不必客氣。”

這番話說出來後,連他自己都略微有些意外,沒想到平常一貫淡漠的他,竟然會為了一個女子的事情上心。

也許是覺得她身世可憐,又或許是因為事關安親王府吧,他暗自想到。

“多謝公子,不如公子再給我推薦幾本書籍吧。”夏洛潼笑著轉移了話題。

這位左相府的大少爺果然會醫術,她剛剛雖然極為痛苦,但並沒有失去意識,所以剛才他在把脈的時候,其實她是知道的,只不過當時無暇他顧罷了。

再加上把脈之後,他的種種反應,顯然是已經知道她這副身份的狀況了,好在他貼心地沒有追問,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同他說。

兩人見面次數不多,但他卻總在幫她,打心眼裡說,她已經拿他當朋友了,所以並不想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