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有形無神

此時眾人再看安親王對柳映雪的反應，好似也不太像是有什麼的樣子……

眾人心中作何想，柳映雪並不知道，此時她只知道自己心中一片冰寒，準備期間，她曾數次用餘光掃過武澤辰，可卻沒有得到他的任何回應，他的心思全在一旁的女人身上。

濃烈的危機感在心頭蔓延，不能再任由那個下賤的女人繼續勾引武澤辰了！

柳映雪暗自咬牙拿定主意，她一定要奪回武澤辰的注意，否則她很可能會徹底失去安親王妃之位！

她能感覺得出來，武澤辰對那個女人當真是不同的！他不僅從未對自己笑過，甚至都不曾與自己靠近過，每當自己想要走近他的時候，他都會下意識地退開，重新與自己拉開距離……

其實柳映雪很清楚，那是他排斥的表現。

不能再繼續任由那二人發展下去了……

柳映雪深吸一口氣，袖中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調整好呼吸之後，抬手覆上琴絃，輕輕撥動。

琴音躍動，大殿之中漸漸安靜了下來，幾乎所有人都被柳映雪的琴音所吸引，看向她的目光滿是讚歎之色。

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為仍有不少人對柳映雪的琴音並不感興趣，或是有不同的看法。

“竟然是落梅引，柳小姐能練下這首曲子倒是尤為難得了，爹以為如何？”樂清律看著大殿中央，那一襲青衣粉黛的柳映雪，臉上是一如往常的淡雅淺笑，看向一旁的樂老先生道。

“技法不錯，看得出來是下了功夫的，不過過於匠氣，意境不足，圖有形而無神。”樂老先生捋著鬍鬚，神色淡淡地點評著。

他們父子二人輕聲交談著，僅他們這一席能聽著，旁人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

已故的和頤長公主乃是太后親女，皇上的嫡親妹妹，樂老先生作為駙馬，樂清律則是其唯一的後代，他們二人自然是有資格參加除夕宮宴的，更何況樂老先生不僅是樂閣老的嫡親兄長，還是宮廷職位最高的大司樂、宮廷第一樂師，這些身份也足以讓他擁有參加宴席的資格。

樂清律輕聲一笑，並未多說什麼，因為他也是這麼認為的，轉頭間正好瞧見不遠處，只顧著與武澤辰說話的師妹，話鋒一轉：“那爹覺得，潼兒與柳小姐比如何？”

“潼兒自然是好的，天資聰慧，不急不躁，願意沉下心去感受曲子的內涵和情感，再加上她肯下功夫去練，這才過去多久？她的技法已是突飛猛進，再要不了多久定能超過京城之中的這些小姐們，無人能出其左右。”一提起自家寶貝徒兒，樂老先生的臉上都有了笑容。

只聽他接著說道：“就目前而言，柳小姐的技法雖然要更勝一籌，但在意境上，卻是遠遠不如潼兒的。”

“柳小姐彈琴，目的性太強，反倒是失了曲子該有的情感，無法做到引動人心的地步。”對於這點，樂清律是十分贊同的，不過他又忍不住笑道：“在爹眼裡，如今怕是誰都比不上潼兒了。”

樂老先生笑呵呵地看了樂清律一眼，嘴上並未說什麼，但那眼神卻是透著明晃晃的贊同。

二人正說話間，就聽那琴音有些許怪異之處一晃而過，並不是太過明顯，但擅長此道的人卻不難錯漏這點細微的變化。

很顯然，柳映雪出現了失誤，彈錯了一處地方。不過這首落梅原本就是一首難度頗大的古曲，能彈奏下來已是不易，偶有失誤也是可以接受的，因此並未有多少人露出異色。

樂老先生卻是淡了神色，緩緩開口道：“她的心亂了。”

樂清律搖頭失笑，看來樂老先生對這柳映雪的印象要更下一層了，不過這也是正常的，樂老先生能達到如今的高度，便是因為其對待樂曲本身認真的態度，最不喜在演奏時三心二意的情況了。

“許是剛才瞧見了安親王與潼兒的情況吧。”樂清律算不上是解釋地說了一句，因為他剛才正好瞧見，安親王正在為小師妹剝蝦的情形。

安親王那樣尊貴超然的身份，竟然親自動手剝蝦給師妹，以柳映雪對安親王的心思，會亂了心緒倒也不奇怪。

不過樂清律見了倒是不覺得如何，因為他已是親眼見識過，安親王是何等寵愛小師妹的模樣了，幾次一起用膳，安親王哪次不是緊著小師妹先用的？當真是照顧得無微不至，讓他如今都信了安親王是真對小師妹有意了。

從最開始見到他們夫妻二人用膳情況時的震驚，再到後來的習以為常，如今他已是見怪不怪了，不過對於初見的人來說，那震驚的程度就可見一斑了。

不過樂老先生顯然並不認為，柳映雪此番的失誤是可以被理解的：“她彈琴本就有形無神，此時如此還走神，惦記著旁的事務，更加難演繹出曲子的內在情感了。”

見樂老先生皺眉搖頭，樂清律不由失笑，卻也不再多說什麼，因為柳映雪的情況，他多少也知道一些，自然不會去幫她多做解釋。

自那次失誤之後，柳映雪又接連出了幾次錯，不過都不算太明顯，她也迅速做出了處理，還算完整地完成了演奏。

雖然樂老先生神色淡漠頗為不滿，但此時殿中的絕大多數人還是讚歎連連，掌聲格外熱烈。

柳映雪迎著掌聲站起身，朝著眾人盈盈一禮，臉上掛著婉約得體的笑容回到了席位，只是眼中的冰寒冷意，卻並未讓旁人察覺。

她看得分明，武澤辰竟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自己一眼！目光更是由始至終都在那個下賤女人的身上！

一股濃濃的屈辱感升起，她柳映雪何時受過這樣的冷待？！

從小到大，她都受眾人追捧誇讚，如今追求她的人更是能繞城一圈，只要她願意，多的是男人願意拜倒在她的裙下！

可為什麼？偏偏被自己所看中的男人，如今竟是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