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墟派青檀峰頂,顏明修出了大殿,吩咐殿外弟子將玉音門的兩名女弟子請到殿來,他祭出法寶秋風悲畫扇往後山別院去尋晏月漓和王淵亭。

不多時,顏明修到了後山院落,尋著幻化符的痕跡找到了兩人。

他推門而入,只見晏月漓眯著雙眸,單手拄著下巴,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顏念新”立在一旁,半屈著身子不斷說著什麼,細細聽上去好像是在為顏明修賠不是。

那場面讓顏明修一時有些難以接受,自己好不容易養大的好兒子,對那傲嬌的妖女這般殷勤,論誰都無法接受吧。

他一揚手,解了附在王淵亭身上的符籙,拱手道:“方才委屈二位了。”

晏月漓緩緩睜開眼,只微微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王淵亭在一旁攤開雙手錶示沒轍。

顏明修清楚,晏月漓對他在無憂鎮外的無禮仍記在心裡,不過他那麼做是有理由的,若當時不弄那麼一出,哪裡躲得過暗處的眼睛。

不過晏月漓到底是個十七八的小姑娘,今日的大起大落也是夠她受的。顏明修抬首,看向晏月漓那雙微腫的眼睛,似乎是哭得太兇還未消腫,心中暗自嘆氣:哎,罷了,再堅強也不過是個孩子。

顏明修輕嘆口氣,語氣微緩和道:“顏某今日多有得罪,在這裡賠禮了,還望晏宮主大人不記小人過,將這恩怨翻過去吧。”

顏明修此番言談倒是誠懇,晏月漓心裡舒服多了。她對顏明修心裡有怨氣,但也不會一直記在心上,畢竟她與孃親相認全靠了顏明修的幫忙。

晏月漓當即起身躬身行禮,鄭重言道:“顏前輩言重了,今日的恩情月漓自然記在心上。只是那‘義女’的稱呼,本宮是無福消受了,還請顏前輩不要怪罪。”

顏明修忍不住“哈哈”一笑,原來是他小人之心了,晏月漓在意的不是敗在他手下之事,而是方才將她認做義女的事。

晏月漓有此考慮也不足為奇,畢竟自己“花名”在外,若是真的收其為義女,多少會影響到她的名聲,確實是他考慮不周。

顏明修微微躬身賠禮,朗聲笑道:“義女自然是我胡謅的,但弟妹這個稱呼,晏宮主倒是可以欣然接受,晏宮主可能不知道,我與那嵇北辰是至交,可以說是情同手足的異性兄弟。”

“你!你怎麼知道我與他......”心底的秘密被人當眾戳穿,晏月漓的眼中閃現出一絲慌亂,立馬回頭看向身後的王淵亭,顰眉厲目,滿臉的質疑。

王淵亭一臉冤枉委屈,自家宮主的隱秘之事,他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與旁人講,還真是有口難辯,有苦說不出……

“哈哈,此事與王兄無關。晏宮主兩次三番趕盧心蕊回九劫山,不讓她與嵇北辰接近。顏某又不瞎不傻,這其中深意,我怎會不知?”

顏明修言罷,臉上的笑更是意味深長,這小妮子放下身上那股傲嬌勁,倒是看著順眼多了。

“我沒有……”晏月漓又羞又惱,皙白的臉頰泛起紅暈,如三月桃花般嬌羞絢爛。

顏明修抿嘴一笑,著實覺得嵇北辰的眼光不錯,這晏月漓雖說年紀小倒是頗有姿色。

晏月漓的身上既有少女獨有的嬌羞,又有成熟佳人的嫵媚,兩者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絲毫不顯得突兀,比起她娘奚玥的秀麗溫婉,她的女兒還要美豔三分。

她與嵇北辰郎才女貌倒是相配,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他何不成人之美,幫一下這對璧人。

這樣想著,顏明修輕笑道:“晏姑娘不用著急否認,你心裡若沒有這份情意在,又怎會管我那傻兄弟?說到底,是他自己誤修了魔功心法,就讓他爆體而亡好啦!”

​“不可!”晏月漓急得破口而出,自知失態,緊咬下唇,終是大方承認道:“我是早已芳心暗許,只是不知他怎麼想……”

​顏明修嘴角一勾,這小妮子果然心思單純,他這麼一逼就說了實話,自己正好做個順水人情:“簡單!這張問心符贈予你,一問便知!”

言罷,顏明修伸出手探進衣袖,不多時,攤開手將一張問心符交於晏月漓,晏月漓不曾研習符籙之術,拿在手裡一時犯了難:“多謝顏前輩,只是不知該如何用它?”

“看好了!”顏明修再次取出一張問心符,一甩手將符籙丟擲穩穩落在王淵亭肩頭,符籙立馬閃現出暗紫的微光。

顏明修清了下嗓子,直視王淵亭,鄭重言道:“王淵亭,你可心悅沈晴汐?”

王淵亭先是一愣,剛要矢口否認,只覺肩頭的問心符發燙,那暗紫色的光芒逐漸變亮,不斷地閃爍著。

“還真是心口不一。”晏月漓見那問心符有了反應,忍不住調侃起來。

王淵亭抬手掩住嘴巴,輕咳一聲,企圖掩飾尷尬,見敷衍不過只好如實回答:“心悅已久。”

顏明修毫不掩飾臉上的笑意,他這麼做確實是有私心的,王淵亭處世圓滑,從他嘴裡逃不出的秘密,今日正好趁此機會問上一問:“王淵亭,你準備何時娶沈晴汐為妻?”

王淵亭這次不再猶豫,直接認栽說了實話:“自然越快越好,只是那時老頭不放人,我也正犯難那。”

顏明修十分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對晏月漓說道:“你看,問心符一旦附身,說假話都是難事。”

晏月漓半張著嘴露出驚喜的神色,心中暗自歡喜道:沒想到這符籙這麼好用,有了這問心符就不怕嵇北辰說謊話誆她了!難怪父親說符修最是難纏,若是遇到修為高的符修連他也要繞道走。

顏明修得意一笑,伸出三隻手指繼續說道:“不過這問心符也是有時效的,中了符咒之人最多能回答三個問題,所以要問什麼,晏姑娘要提前想好才是。顏某還有事就不相送了,二位自行下山便是。”

顏明修言罷推門而去,晏月漓將他的話謹記於心,略有所思地點著頭,將這問心符細心收好。

“宮主,這問心符還未取下。”王淵亭抬手指了指肩上的符籙,暗紫色的微光仍未熄滅。

晏月漓這才想起王淵亭身上的問心符還沒有失效,便隨口問他道:“王淵亭,嵇北辰的事有沒有稟告給宗主?”

“我,沒......”話未說完,王淵亭肩上的問心符瞬間亮起,暗紫色的光芒一下一下地閃爍起來。

晏月漓沒想到是這個結果,立馬冷下臉來。王淵亭還想為自己辯駁,只覺肩膀如火燒般炙熱,暗紫色的光芒不斷閃爍。他知道是問心符起了反應,連忙改口道:“我,我說了。”

話音剛落,那可怕的灼燒感瞬間消失,王淵亭捂住胸口緩了口氣,繼續解釋道:“但我沒有當面稟告,寫了紙條留在後山石桌上,宗主未出關應該還沒看到。”

晏月漓仍是冷著臉不想理人,全宗上下她最信任大師兄王淵亭了,沒想到他居然擺了自己一道,心裡多少不是滋味:“你可真是我爹的好徒弟,哎,我本是想著等我爹出關就為你去鬼醫冢提親,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

王淵亭一聽急得不行,顧不上身體的不適,躬身賠禮道:“宮主!我也是沒轍,畢竟職責所在,我與晴汐的事您可不能不管啊!”

晏月漓撇了下嘴,雖見他可憐兮兮,但也不想這麼輕易原諒他,於是冷著臉祭出滄瀾劍,御劍而去。

王淵亭見狀緊隨其後,御劍追去,兩人很快出了青檀峰,王淵亭看出晏月漓似要往離魂谷方向飛去,慌忙追趕問道:“宮主,您這是要去找晴汐師妹嗎?”

晏月漓見他這般著急心裡的怨氣消了一半,隨即輕聲笑道:“大師兄啊,我們不去找沈師妹,要怎麼提親那?”

——

青檀峰大殿內,木兮瑤和林妙音均已痛苦地癱倒在地,顏明修對她們絲毫沒有半分憐惜,倒是廢了他好大的工夫。

玉音門到底是“四大仙門”之一,門派弟子還算有些骨氣,嘴巴緊得很,普通的問心符硬是讓兩人扛過來了。

顏明修只好將這問心符又加了道火屬性咒語,終於是把那日在林緣峰的實情逼了出來,果然與王淵亭之前交代的事情相差無疑。

盧慎己面如寒冰,看著跪倒在地的呂傲天,眼中生出一絲厭惡:“呂傲天,你勾結煥滅宗弟子圍攻嵇北辰,可有此事?”

呂傲天拼命搖頭,口中大喊冤枉:“沒有的事,師尊你要相信我,我冤枉啊!”

盧慎己見呂傲天仍是嘴硬不鬆口,摸了下嘴邊的兩撇鬍子,心一狠示意顏明修施符咒。

盧慎己與呂傲天好歹師徒一場,本是想給呂傲天一個機會,讓其主動交代事情原委,他也好去代掌門蕭上清那裡求個情,暫且留他一命,哪知這小子冥頑不靈,一口咬定此事與他無關,這就不能怪他手下無情了。

顏明修略微點頭授意,口中振振有詞,甩手將備好的問心符附在呂傲天的心口處,不再顧念同門弟子之情。

“呂傲天,你勾結煥滅宗弟子圍攻嵇北辰,可有此事?”同樣的話,盧慎己再次問出了口,而這一次的話語更加決絕。

“不是我,我沒有......”呂傲天剛想矢口否認,問心符咒開始有了反應,他頓覺心口炙熱難耐,灼燒般的痛感蔓延全身,緊接著氣血上揚,渾身經脈混亂,宛如火燒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