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魔谷的深夜最是熱鬧,沉寂一日的魔物們逐漸甦醒,也不少結丹的妖獸悄悄聚集到深潭處,潛伏在暗處隨時準備伏擊獵物。

深潭之中,一人一劍忽從水面飛出,岸上的盛嗔柏和蕭上青兩人定睛一看,居然是**貞的法寶長劍帶著紀家少主上了岸,便趕緊上前將紀子琛接住。

**貞也緊隨其後,躍出深潭收了長劍,動作行雲流水,灑脫飄逸。盛嗔柏見三師姐帶著紀家少主平安歸來,頓時大喜迎了過去:“師姐厲害,居然想到這法子。”**貞擺擺手,哪裡是她想的法子,都是奚玥的安排。

她便將奚玥的打算,說於二人聽,盛嗔柏自然沒有問題,但蕭上青似乎對這決定有些不滿。

蕭上青來回踱著步子,倒是真讓他想到個兩全的法子:“小七的法子雖好,但三師妹一人,如何帶得回這兩人那?”**貞剛要回話,蕭上青自說自話道:“之前我見小七所獲之物甚多,你我二人若能平分,定也符合那試煉標準。到時我與你一同,帶紀家少主和魔宗護法回去,師妹也能輕鬆些許,如何?”蕭上青說得有商有量,但**貞知道蕭上青還在想著試煉之事,他所圖之事不言而喻。

**貞其實也想答應他的提議,但這深潭之下危機四伏,多一個人在這裡就多一份力量。

即使蕭上青不下潭,留他一人在潭邊看守也是好的。不過,這倒是讓**貞犯了難,要如何回蕭上青的話,畢竟他是自己的二師兄,若是直接否了,就是駁了他的面子。

盛嗔柏看出**貞的為難,這得罪人的話他說了就是,他清了清嗓子對蕭上青道:“這白護法是女子,三師姐去最合適,二師兄修為高自然要留下來坐鎮的!”蕭上青一聽臉色難看起來,盛嗔柏的話算是把這事說死了,他若再提就太過刻意了。

**貞對盛嗔柏笑著點頭,兩人默契地沒有再給蕭上青任何機會,當即將秘境所獲之物拿出,激發秘境內隱藏的出口。

“轟隆!”只見那幽潭之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水流飛快旋轉,三人上前一看,竟是一個繁瑣精密的法陣。

隨著法陣的開啟,漩渦中的潭水已不見蹤跡,通向另一邊竟然是魔宗校場。

三人不禁暗暗稱奇,秘境的出口法陣居然在水裡,隱藏與此恐怕沒人會找得到。

盛啖柏將紀子琛扛在肩上重新附在長劍上,**貞扶起白餘容,毫不猶豫地跳下法陣,離開了墜魔谷。

就在三人踏入法陣之時,出口立即消失,幽深的潭水也歸於了。蕭上青見**貞順利出谷,握緊的雙拳開始不住地顫抖起來,心中的失望不言而喻,情緒逐漸繃不住,心中開始怒罵不止。

憑什麼?明明我是他們的二師兄,憑什麼都聽她的!不論是宗內雜事還是下山試煉,滄墟派上下都找奚玥商量,她不過是入門最晚的小丫頭,為什麼全派上下都要問她奚玥的意見,而不是他這個二師兄!

就在蕭上青怒不可遏的時候,他左眼的那縷魔氣開始燃燒起來,魔氣在他的憤怒中滋養,變得更加興奮,總有一天,它會強大到吞噬掉蕭上青的本心,使其萬劫不復......——深潭之下。

奚玥被晏無歸盯著臉頰泛紅,微微低下了頭去,這還是他頭一次被男子肆意地看了這麼久,忙羞澀地求饒道:“別這麼看著我,原諒你就是了……不過我送你的東西,不能給別人!”

“哦,你說的是避水珠啊,方才情況緊急,我才……”晏無歸急著與奚玥解釋,但見奚玥的小臉顯出不悅的神色,立馬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晏無歸止了話頭,連忙賠禮答應道:“是我的疏忽,我保證沒有下次。日後若有方才的情形,我定拋下所有人與你同往,不會讓你一人以身犯險。”

“這還差不多。”奚玥對晏無歸的回答很是滿意,不過仔細想來,晏無歸的話多少有些失了禮數。

兩人不過見了三面,雙方也未有任何承諾,晏無歸說這話,倒是像在耐著性子哄他的夫人一般,著實不妥。

奚玥想到此處,微微仰頭,直言道:“剛才你的話是好聽,不過說給我聽,怕是失了禮數。”晏無歸正要賠禮,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與其這般中規中矩的答話,還不如率性地將自己的心思告知,若是佳人拒絕他也不好糾纏。

這定情必然要有信物,晏無歸這想法來得突然,身上並未有什麼可用之物,他思來想去倒真是想到一件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晏無歸轉身從懷中取出,魏優思塞給他的法寶匕首,這本是魏優思尋了小半年獻給魔尊的寶貝,想必這東西應該貴重。

他便掏出來雙手攤開,推到奚玥面前,大著膽子道:“我知你不過十二三年華,已修真界來說婚配年紀尚早,但我知此生心悅與你,今日願與你定下婚約。”奚玥見晏無歸直率坦誠,倒是對他多了幾分好感,但她也不急著答覆,只是將那匕首細細端詳,發現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仙器。

奚玥瞬間展顏一笑,目光在晏無歸身上流動,沒想到晏無歸對她竟然這般捨得,雖準備得倉促了些,但還是頗為用心的。

“玥兒!你倒是接呀!”燕無歸心急地催促著,兩人若是今日能定情,那日後婚事就八九不離十了。

奚玥只是莞爾笑著,沒有去接那匕首,她不是不想接而是不能。她極其認真地看著晏無歸,鄭重地與晏無歸道:“晏哥哥可曾想過,我是滄墟派第弟子,而你是魔宗護法,可曾想過我們二人立場、身份均不同,你要拿什麼去相守?”晏無歸一聽無地自容,他微張著嘴巴不知說什麼好,奚玥想得確實比他周全,今日他的言行確實是魯莽了。

晏無歸第一次生出自卑感來,從小他對一切事情都是遊刃有餘,其魄力和膽識更是讓魔尊都刮目相看,魔宗少主更是搶著認他這個兄弟,他當他遇到了奚玥時,卻覺得自己遠遠配不上她。

他心中很是佩服奚玥,不光長相端莊秀麗,小小年紀見識了得,做事機敏果斷,不愧是滄墟派掌門的關門弟子。

這般女子定有無數人為其傾倒,他又何德何能,俘獲其芳心呢?

“呦!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啊!”魏優思的神識傳音一到,人也跟著現了身。

奚玥見來了人,慌忙揮手將結界除去,倒是沒有方才那般從容了。魏優思一看兩人有戲,忙上前拍了拍晏無歸的肩膀,示意他來日方長,不要沮喪放棄,但對晏無歸將匕首送人,心裡頓時不痛快,心中暗罵晏無歸對女人真大方!

奚玥整理好情緒,見蕭上青他們沒有下來也不再等了,對晏無歸二人神識傳音道:“不再等了,我們就入洞吧。”二人點頭跟著奚玥進了洞穴,奚玥遊得很快不一會兒就沒了蹤跡,這讓晏無歸很是擔心,正要追趕卻見這地勢越來越高,這水道似乎通向深潭之外的某個地方。

“我們到了,這裡果然別有洞天。”不遠處傳來呼喊聲,空靈的聲音在洞穴迴盪,是奚玥的聲音。

晏無歸一猛子游出水面,新鮮乾燥的氣息撲面而來,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個不小的旱洞。

晏無歸迅速上岸,舉起胸前的螢石照亮四周,發現他們正置身在偌大的洞廳之中,能有兩個宗門校場那麼大。

四周聳立的石筍能有兩個成年男子那般高,卻還未到洞頂,抬頭環顧四周,讓人感覺自身的渺小。

這洞中洞的地形很是少見,既然有新鮮的氣流,說明它與外面是相通的,至於通向哪裡就要他們去探索了。

眼下他們三人晏無歸的修為最高,他開啟神識搜尋著那隻神出鬼沒的妖獸,倒是真的讓他尋到了位置。

晏無歸指向東北處一灰暗巨大的洞門,很是確定地說道:“那東西就在不遠處,我們要小心了。”晏無歸握緊手中的焰天刃,穩著步子走在最前面。

穿過這巨大的洞門,隨後是可供兩人通行的隧道,蜿蜒曲折,幽長陰暗,望不到盡頭。

這一次,晏無歸的神色格外凝重,心中反覆思量是何妖獸,既習得水性,又能在陸地上行走自如,難道是龜鼈之類的妖獸?

“是鼉龍。”奚玥突然想到這一妖獸,龜鼈雖是水陸兩棲,但它沒有尖銳鋒利的牙齒,無法將屍體撕裂成那般模樣。

魏優思眼中閃出一絲驚恐,腳下的步子緩了緩,低聲道:“我看過一本古籍中記載,鼉龍又名‘豬婆龍’,形似蜥蜴,尾巴似魚,鱗片豔麗。它們常藏於沼澤、湖泊中埋伏並偷襲路過的活物和船隻。沒想到這墜魔谷居然會有,若此物真的被魔化,擊殺之事很是難辦了!”三人陷入沉思,這鼉龍的厲害他們多少知道些,但這種猛獸多在南部江湖活動,西北很是少見,也不知這一條是怎麼游過來的。

三人中奚玥最是冷靜,她重新想了下整件事情,大膽地說出了心中的想法:“這鼉龍出現得突然,我猜想它是被人圈養於此的,你們也見過那水中的腐屍塊,可不只有妖獸的吧。”晏無歸也想到了這一點,見奚玥與他想法一致,便點頭應和道:“嗯,紀家那兩位修士也是死後墜入深潭的,看來是被人當了鼉龍的口糧。”魏優思張大了嘴,對兩人的想法表現出非常的不可思議,但又覺得兩人分析得很有說服力,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何人能如此大膽?在魔宗試煉之地,豢養此惡獸,也不知殘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奚玥搖頭她也想不到是何人所為,晏無歸雖沉默不語,但眼中的殺意顯然是心中有了人選,魏優思也突然了一個人,能做此事之人,不是他還能是誰:“難道是……”話未說完,晏無歸手中的焰天刃忽然發出示警,猩紅色的光芒照亮隧道,盡頭處似乎有一雙幽綠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三人。

晏無歸立馬停下腳步,魏優思緊張得手心出汗,低聲對他們說道:“二位可要小心了,傳言用它們的皮做鼓,敲擊出來的聲音可蠱惑人心,成為它們的傀儡。”話音剛落,只聽隧道中傳來

“啪啪”的響聲,似乎是某種東西拍打石壁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