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裂縫

一身酒氣的華國強應酬完回到家中，客廳的茶几上有一碗預備好的醒酒湯。

“圓圓沒在家？”

家裡安靜得出奇，華國強推開臥室門，周菲閉著眼睛在敷面膜，身旁的ipad裡播放著tvb肥皂劇。

“嗯，圓圓和她男朋友出去玩了，等下就回來。”

周菲眼睛都沒睜開，補充道：“明天那孩子應該會來家裡拜年，你就別出去吃了。”

華國強挑了挑眉：“就是上次送我酒那小子？倒是挺大方。他叫什麼名來著？”

“對，是他，顧允。”

“我去陽臺抽根菸。”

一提到女兒的男朋友，醉酒的華國強自然醒了七分，在心頭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悄悄走到陽臺，摸出腰間的電話，給老朋友打了過去。

“老鄧，沒睡呢？幫個忙......”

......

第二天，顧允提了點禮品按時上門。

“這孩子，又不是第一次來了，又帶這麼多東西。”

敲門聲響起，周菲望著雙手沉甸甸的顧允，目光中忍不住多了一點欣賞。

瞟了一眼袋子裡的東西，喲，獅峰龍井，小夥子真的實在。

饒是周菲百般挑剔，顧允這兩次上門也沒什麼可挑的地方，她親手拿了一雙拖鞋：“來，先穿圓圓她爸的，我出去買點菜，你們去客廳聊。”

華詩圓探出頭，今天的短髮少女戴了一個精緻的髮夾，穿著小熊睡衣走出房間，望了望端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華國強，對顧允努了努嘴示意。

“叔叔好，我是顧允，圓圓的同學。”

面對正襟危坐的中年男人，面對女友父親和法院領導的結合，顧允裝成了一個老實人。

原來你也有這個時候啊，華詩圓想起顧允在母親面前時毫不拘束的神態，忍不住甜甜地笑了起來，露出八顆雪白的牙齒。

“嗯。”

華國強打量了一下顧允，眼中有些複雜，但還是點了點頭。

“圓圓，來廚房搭把手~”

機關家屬樓附近就有規模不小的菜市場，周菲回來的也很是迅速，喊上華詩圓一起去廚房準備大餐。

華國強明顯不太想搭理顧允，自顧自看電視不說話。不過顧允政府辦出身，大風大浪見得多了，這種小場景一點都不覺得尷尬，對著電視節目上播放的新聞節目就是一通點評。

“最近星城天氣都是晴天哈。”

“這個主持人業務不行，眼神都不看鏡頭的。”

“銀行降準，房地產的春天要來了呀。”

......

這小子還挺有意思，華國強心裡暗自嘀咕道，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吹牛逼，但別的不說，眼光倒是挺毒辣的。

從事刑事工作多年的他，一眼就判斷出那塊勞力士是真品，對顧允家境和閱歷的評價又多了一層瞭解。

可惜了。

“小顧，聽說你在學校自主創業，你是做什麼行業的？”

“我名下的公司主要是從事教育行業，學習是一種信仰，打算讓更多的國人保持終身學習的好習慣。”

“然後我還有一家電競俱樂部，也做一些直播之類的。”

顧允把目光轉向身邊的中年男人，談到工作，眉宇中透露出幾分自信。

華國強不說話了，這個世界發展的太快，教育行業他還知道大概是做什麼的，電競俱樂部和直播屬於他完全陌生的領域。

“現在經濟下行，創業很難賺什麼錢，不過你還在學校就有這麼多想法，也算是不錯。對了，在學校折騰這麼多事，會不會影響成績？”

華國強話中有話，慢慢試探道。

“還好吧，最近還在推廣和試運營階段，賺的可能少點，每個月只有幾萬塊，等年後使用者鋪開了收入會有一個突破。俱樂部那邊倒是比較穩定，隊員們都簽了直播合同，我手上的經紀約每個月就能分六位數。”

顧允撓了撓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至於我的成績......確實一般......”

話說到一半，華詩圓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走過來，身旁傳來一陣香風。

“你們倆聊什麼呢？成績？你不是剛拿國家獎學金嗎？”

......被這小子裝到了啊。

華國強愣了一下，半天沒說出一句話，又能賺錢，學習也好，人看起來也挺穩重，手握財富一點都不浮躁，這種男孩子誰不喜歡？

怪不得。

不一會兒，周菲端著飯菜出來了，招呼上桌吃飯：“小顧來吃飯了，別客氣啊，又不是第一次來了。”

“好的周姨，我這回一定多吃點兒。”

顧允一點沒客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把周菲特意拿上來的藏酒乾了個精光。

都是自家人，飯桌上也沒什麼拘束，天南地北聊得痛快，華國強也頻頻露出笑容，似乎忘記了剛剛見面時的冷冰冰樣子，打成一片。

吃完飯後，華國強遞給顧允一根菸：“小子，咱倆去陽臺聊聊。”

顧允不疑有他，摸出打火機給華國強敬上火。

華國強深吸一口，吐出一個圓滾滾的菸圈，盯住顧允的雙眼。

“以後你和圓圓不要再見面了。”

顧允大腦一片空白，對方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今天的表現也沒問題，到底發生什麼了？

華國強抖了抖手腕，字字誅心：“你前腳來我們家拜訪，後腳就去和其他女孩子開房，顧允，你真當我們政法幹部的女兒好欺負呢？”

麻了。

萬萬沒想到，未來老丈人找關係查了自己的開房記錄，顧允思索再三也沒找到切入點解釋。

翻車了。

“最後一頓飯來都來了，我也不當眾說出來落你面子和傷害圓圓，勸你別再纏著她，不然只能把事情原封不動轉告她了。”

華國強重新迴歸生殺予奪的老法官架勢，用力按滅手中的菸頭，轉身回了客廳。

面對拿出實錘的華國強，理虧的顧允不禁手心佈滿了汗珠，向一家人告辭。

華詩圓也跟著換上了衣服：“我去送送小顧。”

下樓之後，顧允咬了咬嘴唇，決定還是不能隱瞞華詩圓，不然遲早是一顆深水炸彈。

“嗯......你爸跟我說，不讓我們再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