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夜幕再次降臨。

山坡上,巨大的屍堆聳立,密密麻麻藤蔓扭曲,使得所有屍體緩緩蠕動,好似要活過來般。

嗡嗡嗡……

金蟬血神蠱震動翅膀,於屍堆上空盤旋,不時灑下金色粉末。

整個屍堆,此刻如巨大蠱皿,獸怪血肉及尚未消散的靈韻不斷匯聚,孕育噬靈蟬。

經過數次培育,張彪越發得心應手。

呼~

金蟬血神蠱身上鳳凰火點燃。

似乎受到感召,屍堆上也燃起一朵朵鳳凰火,隨後迅速蔓延,形成一個巨大血色火炬,照亮整個山坡。

這是張彪總結出的方法。

鳳凰火蘊含浴火重生之力,能直接幫助噬靈蟬越過卵胎這一步,大大節省時間。

不僅如此,屍骸中殘留的怨念血氣,也會被鳳凰火燃燒,培育出的噬靈蟬更加聽話。

轟!

終於,屍堆轟然炸裂,化作漫天火星飛舞,如夢似幻。

這一次的數量,著實驚人,大約培育出了兩萬多隻。

當然,全部是一品。

這種等級的噬靈蟬,若碰到那些強橫大妖,別說寄生,連靠近恐怕都難以做到。

擴大數量,必然要犧牲質量。

這是張彪故意為之,妖城幽闋的破綻已經找到,但要攻破,就必須數量龐大的噬靈蟬。

嗡嗡嗡……

隨著他一聲令下,龐大的蟲雲頓時匯聚,盡數湧入蟠龍葫蘆中。

做完這些,張彪才轉過身來。

那裡,白骨精陸夫人正靜靜站立,眼中滿是震撼,彷彿還沉浸在這恢弘的煉蠱場景中。

張彪沉思了一下,微微拱手道:“道友,你相助我等,已成妖國之敵,不知將來有何打算?”

陸夫人平靜道:“道友有話還請直說。”

張彪笑了笑,“我在懷州一帶,經營了個小天地,雖說比不上宗門,但勝在民風淳樸,也算亂世中難得的安寧之地。”

“精魅一道諸多艱難,你不吞噬精血,難以修行,不知道友是否願意上山,轉修香火神道,庇護一方,治病救人?”

“可以。”

陸夫人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

實際上,她這一路都在暗中觀察。

張彪對她態度不錯,沒有因為精魅之軀而喊打喊殺,畢竟不論精魅魂魄,還是她那具白玉骸骨,都是難得的靈材。

方才她就看到,那些宗門弟子中有幾人,眼中滿是貪婪,不懷好意。

再加上張彪表現出的實力,足以庇護她修行,因此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

想到這兒,陸夫人微微拱手開口道:“加入清風寨可以,但有兩件事請道友答應。”

張彪笑道:“說。”

他這相當於招聘員工,每人心中皆有執念,如崔老道庇護天地門弟子,龐山虎試圖重建山君祠,許多話說到前頭,反而能避免隱患。

陸夫人開口道:“這第一件事,我不擅爭鬥,對勢力之間糾葛也不感興趣,只願安心修行,治病救人。”

張彪笑道:“這個好說,道友的醫術更重要,打打殺殺的事,自有他人去做。若哪日清風寨遭逢滅頂之災,道友也可自行離去。”

陸夫人聽罷,眼中露出一絲感激,“道友心胸寬廣,令人敬佩。”

“這第二件事,我這一門人丁稀少,留有一件至寶煙羅傘,最擅遁術,全靠此寶,才能在大雪山生存,四處採摘草藥。”

“可惜,這寶物被黑王所搶,我身單力薄,只能忍氣吞聲,若道友破掉妖災,還請幫我將此寶奪回。”

“哦,原來是那東西…”

張彪聽罷,瞬間想起黑王逃離時,便是撐開一把傘,藉助黑煙遁走,能穿梭洞天,確實是不凡法器。

想到這兒,張彪點頭道:“放心,若能奪回此寶,定歸還道友,無人再敢搶奪!”

“多謝道友。”

陸夫人聽罷,終於鬆了口氣。

而張彪卻沒急著離開,而是面色凝重道:“道友,你久居大雪山,可曾聽過龍參?”

他可沒忘了,此行一個更重要的目標,便是奪取龍參,黑王曾向龍參跪拜。

那東西,絕對與神秘的“昆神”有關。

“龍參…”

陸夫人聽罷,沉思了一下,“師尊確實說過此事,甚至他常年待在大雪山,便是尋找著傳聞中的神物。”

“但那東西,並非寶藥,而是一顆丹。”

“丹?!”

張彪猛然瞪大了眼睛,“此事當真?”

所謂“丹”,可不是尋常草藥熬製的藥丸,而是聚天地精粹,煉成寶物。

最差的“丹”,都堪比煉製飛劍,往往要收集眾多材料,耗費漫長時光。

這,便是古老的外丹術。

每一顆“丹”,都如同小丹田,可自行吸收天地靈氣,甚至化為精魅作祟。

《百草經》中,就記載過這樣一則故事:一丹師盡力,收五行寶藥,水火煉之,丹成二轉,置丹塔於高山之巔,欲納天地靈氣、日月精華以沉火性,消丹毒,服之可也。然待十年,爐開之後,丹化猛虎遁去,師氣憤而終,鬱郁不得其終……

雖多半是警示,但也說明丹的珍貴。

尤其在這衰落的古元界,即便得了《百草經》上丹方,他幾乎也沒有機會,收集足夠藥材祭煉。

“這是個在道醫門中流傳的故事。”

陸夫人眼中滿是回憶之色,“師尊在時經常提起,他說傳聞上古蠻荒時,大雪山遍地是寶,許多寶藥甚至化為俗神,受先民祭拜,其中最強者,便是一株,受龍血澆灌,化為黑龍…”

“妖國降臨,四處抓捕這些寶藥俗神,煉為神丹,但其中發生諸多不可思議的怪事,有古老典籍記載,大雪山曾連降三日血雨,妖國後來消失,也可能與此事有關…”

張彪聽罷,眼中滿是震驚。

他忽然想起,在石河子堡殘夢巫記憶中所見黑蛟。

那蛟須,似乎就有點像植物根鬚……

…………

就在張彪與陸夫人打探之時,玄都觀與五仙教隊伍已找到紮營之地。

他們選的這地方,正好在西老爺山與南老爺山交匯處,既能隨時支援山上,也能監視妖物動靜。

“咦?”

就在眾人忙碌之時,玄驊看到隨張彪同行的胡松離開營地,迅速消失在風雪中,連忙向著柳三通詢問道:“道友,那人…”

“不用管。”

柳三通微微搖頭道:“那是胡家心腹弟子,太歲先生都信得過,應該是另有要事。”

玄驊聽罷鬆了口氣,微微點頭,臉色變得凝重,“雪山妖國,沒想到大雪山上還藏著這麼一股勢力,五仙教如今內憂外患,道友還需謹慎,若處理不好,恐怕劫難將至。”

他早已看出,柳三通是胡云海這些長老重點培養之人,若此事能處理好,對方很可能就是將來的宗門高層。

當然,還要排除天人干預。

就在這時,梁秋月上前低聲道:“玄驊師兄,普元子師兄私自離了營地,不知去了哪兒。”

玄驊一聽,頓時眉毛倒豎,陰沉著臉,將與普元子相熟的一名玄都七子招來,呵問道:“普元子去了何方,為何私自行動?”

那人臉色有些尷尬,低聲道:“玄驊師兄勿怪,你也知道普元子師兄擅於望氣,他說路上看到有草木靈氣升騰,可能有寶藥孕育,檢視一番就能回來,還能順道探查妖物行蹤…”

“閉嘴!”

玄驊冷聲道:“不尊號令,回去後我便向宗門彙報,你們這麼有主意,另組隊伍便是。”

“這…師兄恕罪。”

這道人雖嘴上服軟,但眼中卻毫不在意。

不用玄驊提,他們已有這打算。

看著對方離開,玄驊臉色變得陰沉。

五仙教被天人攪得亂七八糟,他玄都觀又何嘗不是如此。

好的一點是,神庭並未受天人控制,但若海等野心之輩,卻以天人為籌碼,不斷擴張勢力。

玄都觀山上,已不再是清修之地。

柳三通看到後,微微拍了他肩膀,示意消氣,兩人相視一望,皆滿眼無奈…

……

唰!

百里外,普元子正在雪林中急速穿行。

他點燃黃符,用了類似五仙教甲馬之術,周身狂風呼嘯,故意繞了一大圈,避開張彪所帶的那座山坡。

沒一會兒,就重新回到了黑風嶺洞天。

“哼!”

四下檢視無人,普元子才冷哼道:“什麼難以攻破洞天,分明是想支開我等,玄驊也是蠢貨,太歲說什麼都信。”

抱怨一番後,他來到那團黑霧前,也不急著靠近,上下檢視一圈後,才一臉驚喜道:“原來是煞氣,這種煞氣罕見啊,師尊正在祭煉七煞旗,要我等尋找陰煞之地,正好收了此物!”

說罷,取出一張紫符,唸咒點燃後,頓時有青煙化作淡淡金光,將他全身包裹。

他先是小心試探著將手伸出其中,見沒事發生,這才一步步走入,並且萬分警惕,隨時準備退後。

然而,什麼事都沒發生,周身金光閃爍,只是前方一片黑暗,看不清洞窟模樣。

“哼,果然是在騙我等…”

普元子一聲冷笑,繼續前行。

他沒發現的是,走後沒多久,背後就緩緩出現一名躺在地上的道人,正是他的肉身。

他渾然不知,甚至兩眼滿是狂熱,好似受到了什麼召喚,加快腳步前行。

忽然,眼前黑暗散去,朦朧之間,竟出現一座宏偉城市。

“這…這是哪兒?”

普元子目瞪口呆,終於有些害怕。

眼前的一切,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麼進入洞天,會出現一座城市?

呼~

他正準備逃離,就見周圍黑霧翻湧,似浪潮般將他淹沒。

半柱香後,躺在洞口的普元子幽幽醒轉,兩眼之中先是一片黑光,隨後又慢慢散去,跌跌撞撞爬起,身軀古怪扭動,好似極不協調。

但離開洞口沒多久,他的動作便越來越靈敏,甚至抽出背後神庭飛劍,舞動了一番。

隨後,便衝入茫茫風雪中…

……

另一邊,胡松終於趕回五仙教山外,又順著密道,回到胡家屯祠堂中。

然而,祠堂內卻空無一人。

“叔公!”

“二爺!”

胡松叫了幾聲,頓時知道出了事,剛要跑到外面檢視,卻渾身一僵。

身後,響起個淡淡的女子聲音,“他們都被抓了,你如今離開,便是死路一條。”

胡松嚥了口唾沫,緩緩轉身。

只見祠堂中,不知什麼時候已坐了一名白衣少女,正悠閒品著茶,旁邊還趴著一頭白狐狸。

“你是誰?”

胡松只覺心中寒意蔓延。

“怕什麼…”少女幽幽道:

“你們,不是一直在找我麼?”

晚上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