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確定紫微星降臨的區域就是九明道麼?”

“確定。”身穿青衣的男子回道,“自從五年前那次諸星暴動之後,監天司感到了紫微星有了微弱改變,懷疑是有人的本命星官引動北辰之後,才發生的如此景象,從那之後監天司的工作就只有一個……找出此人!”

“歷經五年排查,不知勞煩了多少五斗星師,才將範圍確定在了九明道。”

頭髮半黑半白,眼眸中總是透露一絲玩味的男人嘆氣道:“九明道戶有七百萬,人口幾千萬,在這麼多人中找到一個人,大海撈針莫過於此,你們難道沒有別的線索了麼!”

青衣男子認真回道:“我天靈共設了一十九道,能將目標確定在九明道已經廢了不知多少力氣了。”

“至於特點嘛,他的年齡應該不超過二十歲,五年前可能是他第一次嘗試感應星辰,亦有可能是他的正式儀式。”

看見男人仍是一副不上心的樣子,青衣男子嚴肅說道:“夏侯道主,此事不僅是監天司所下的命令,更是上面的意思,你還是認真些對待的好。”

男人擺了擺手,不耐煩說道:“帝星飄搖,換做是我我也會著急的。”

“可九明道幾千萬人,排查也需排查許久的啦。”

青衣男子盯著男人,字句頓道:“所以上面才下了命令,著你在九明道組建監天司分部,有便宜行事之能,務必要找出這位紫微星來!”

……

“好險,好險!”走下臺的唐緣,不由得在心中呼了一大口氣,剛才真的是隻差一點就被此界天道,扒光了底褲,揪了出來。

在五年前唐緣第一次修持此界道法之時,差點就被抓了個現行,其餘人提前修持星術,感應本命星君,都是隱隱約約,朦朦朧朧。

可唐緣僅是剛入定感應,就感覺到漫天繁星,都好似瘋了一般,要對映此界,湧向唐緣體內。

他的本命星君不是一顆,而是這浩瀚星河的每一顆晨星!

其他人在本命星定之後,便能在識海形成這顆大星的投影,而唐緣的識海,已經變成了一片浩瀚星河!

若非諸界天道因為道祖法則,只有本能,而無真正智慧,而唐緣又有金蛟剪佈置的三道遮蔽手段,他早就被揪了出來。

可這三道手段,在轉世投胎時用了一道,在感應諸天繁星時用了一道,此刻也僅剩下最後一道了。

這五年來,唐緣一直都是十分小心的觀想著六七八九等的普通晨星,以免招致任何可能的注視。

畢竟感應到了二十八星宿級別之人,已算天之驕子,大機率會引起天道矚目。

而感應到了紫微,四靈,九曜,五斗級數的,更不必說,定然會在天道的重點觀察目標之內。

若非降星儀式,相當於此界之人的身份證明,唐緣都想當個黑戶,直接苟到足以遮蔽自身,再出山了。

而他此番選中的主星,便是七等星官中的“天江”星,此星最著名的神通便是隱蔽自身氣息,曾出過不少精通刺殺之道的星師。

即便如此,降星儀式開始的那瞬間,唐緣也感覺到了以紫微星為首的諸多星辰,向他拋來了橄欖枝,在被毫不猶豫的拒絕之後,諸多晨星好似還迷茫了一瞬。

看著唐緣平平無奇的走下來,周圍學子也並未出言譏諷,畢竟七等星官已算中流,他們其中相當一部分人,還趕不上他呢。

事關自己的一生,每個人都是心情沉重,再無關心他人的心思。

只有坐在縣令身旁的周靈星眼神中隱現失落。

……

唐緣走下高臺後,張文舉亦是遠遠的看了他一眼,隨後便不再將他放在心上。

區區七等的本命星官,日後最高成就也不過是七元層次,和周靈星再無半分可能。

如此一來,唐緣不僅不會成為他的競爭對手,反而因為和周靈星的關係,成為他展現自己的臂助。

張文舉看著高臺上的周靈星,目光灼灼。

五斗級數的本命星官,如此天資,遍數整個天星朝,也是少見,日後必然會去往更大的舞臺綻放。

“若是自己能把握住同鄉機會的話……”

心中沉思半天,正當他心中欲與唐緣搞好關係之時,突然發現場中,已經沒了他的身影。

當唐緣回到自己的住處後,舒服的把身體靠進了軟椅之上,神念沉入了識海。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浩然星空,數不清的繁星點綴其上,美的讓人窒息。

這便是唐緣的本命星!

只不過點亮的只有寥寥幾顆,大多是七八九等的星辰。

此方世界的修行境界亦與星穹有關,粗略分為星士,星師兩大層次,前者就如築基一般。

而星師則是以三垣,四靈,五斗,六司,七元為名。

能晉升至七元者已算是一縣之地的好手,最少也需要感應到七等星官,方能有此成就。

而五斗,六司更是一流強者,基本在一道之地都數得上名號,能修煉至此的,大多是感應到了二十八星宿之上的星官。

至於三垣,四靈更是國之重器,此界至高了。

唐緣靜靜的感受著識海中的“天江星”投影,若是憑依此星,修至七元層次,大概便能遮掩自身,再去感應其他星辰,也無虞被此界天道抓包了。

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周仁緩緩走了進來。

“今天是靈星的大日子,你怎麼沒陪她。”唐緣坐直了身子,笑著說道。

周仁拉過椅子,坐了下道:“我又不是隻有她一個孩子。”

他瞥了一眼整理好的行囊的,和煦笑道:“怎麼,準備離開淵靈縣了?”

唐緣沏了一杯茶,放到周仁面前說道:“準備出去闖闖看,多走走的話,修行到七元的機會也還要大些。”

周仁品了品茶,玩笑道:“那我豈不是再也喝不到你沏的茶了。”

唐緣笑了笑沒有回話。

周仁品了一口茶之後,雙眸真摯的盯著他問道:“小緣你就沒有好奇過,自己的生身父母到底是誰麼?”

唐緣不以為意的說道:“有他們沒他們,我不都是這麼順利的長過來了麼,對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又有什麼可好奇的!”

周仁愣了一下,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哈,你說得對,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又有什麼可好奇的!”

他頓了頓,才略帶遺憾的試探道:“你和靈星難道真的沒機會了?我記得她小時候最迷你了!”

唐緣平澹的笑道:“那時候不過是小孩子間的玩笑罷了。”

周仁長嘆了一口氣道:“要不是為了讓你當我女婿,當時我就收你當兒子了,可惜……”

唐緣又給空了的茶杯加滿茶水,平靜說道:“相信我,現在已是最好的局面了!”

哪怕是輪迴重生之軀,唐緣也從沒有要給自己找個父母的想法。

“你還沒說今天來有什麼事呢。”唐緣提醒道。

“你看我這記性!”周仁一拍腦袋,“連正事都忘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疊紙幣,說道:“這是收養你之後,朝廷每年分發的補償,我早就知道降星儀式後,你就會離開這裡,兜裡有錢,無論到哪裡都好辦事。”

因為此界每個人都有感應星官的機會,所以天星朝對兒童的保障做的向來很好。

唐緣深深地看了周仁一眼,將錢接了過來道:“和你我就不客氣了!”

無論周仁可能出於此身的家庭亦或是其他目的,在這幾年中,的確對唐緣照顧有加,也讓他度過了可能最難熬的少年時期。

周仁擺了擺手道:“你也知道,你嬸子管家管的很嚴,我就沒往裡面添錢。”

“已經足夠多了!”唐緣笑著回道。

周仁走了過來,拍了拍唐緣的肩膀說道:“一路順風,沒事也記得多回來看看。”

“那是自然。”

……

“爹,我回來了!”直到很晚的時候,周靈星才結束了與同門小天才的交際,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家裡。

雖然她之前亦是縣學的風雲人物,但從沒有像今天一樣,眾星捧月,是人群中毫無疑問的焦點。

如此感覺,甚至讓周靈星有些飄然之感。

“還有沒有吃的,我要餓死了,為了我的完美形象,我可是滴米未進!”

周靈星一邊狂野的往嘴裡扒著飯菜,一邊誇獎道:“今天做的尤其好吃,是不是唐緣也來家裡吃了。”

周仁看了周靈星一眼,輕聲道:“小緣,小緣他已經離開淵靈陣了。”

“什…什麼!”

叮噹一聲,瓷碗摔落在地,碎成了幾塊。

一股難言的情緒在她心中浮現,她想過自己兩人因為天賦,最終終究會分道揚鑣,可卻沒有想過這一天,來的居然這麼早。

她的聲音略帶顫抖的說道:“那他說過自己要去哪裡麼?”

周仁從裡屋走了出來,輕輕拍了拍周靈星的頭髮,輕聲道:“相逢別離,都是人生瑣事,都會過去的。”

……

而與此同時,唐緣也已經消失在了淵靈縣外的官道之上,一筐竹囊,一件青衫,正如當年在北疆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