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溪剛出重黎城,便聽到一道清冷的聲音,伴著月光襲來。

“你終於還是出城了!”

只見天穹之上,冷月珠散發著濛濛清輝,本是白晝的天地,彷彿在一瞬間進入了夜晚。

許青溪卻是看都未看,雙臂微微用力,肌肉蟠扎若石,豪邁大笑道:“缺月之光,也敢爭輝?”

長刀橫噼,攜著一股幽深浩瀚到了極致的氣息劃破月天,以近乎蠻橫的姿態,毫不講理的毀掉了這別緻雅景。

趙錦畫滿臉愕然,相較之前的一戰鬥,許青溪強了好似不僅三籌。

而且這一刀,彷彿在隱隱之中,引起了天地的共振,只是冥冥感受,便有汗毛聳立,大難臨頭之感。

冷月珠中一道白裙身影浮現,正是靈寶真靈。

“他是兵主傳承者,魔刀已臻化境,具有種種不可思議的魔力,此刻的狀態更是奇詭,一舉一動彷彿都能引來天地相合,不可力敵。”

趙錦畫點了點頭,兵主所傳的白虎兇殺刀,九幽道的天魔化血神刀,血海道的忘川黃泉冥刀,乃是天下公認的最兇最強的三道魔刀傳承。

哪怕許青溪僅是陽神,可他對魔刀的理解,已經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並不遜色於莽荒道的元神老魔。

前次交手,她便是被這魔刀所敗,靈寶真識被其尤為剋制。

不過此番前路仍有不知多少人在圍堵許青溪,他就算是元神真仙,也沒道理能逃的出去。

現在在眾目睽睽下擊敗他,搶走木牌,反而會成為眾失之的,很可能為他人做了嫁衣,得不償失。

而且趙錦畫知道,許青溪手中應該至少握有兩枚木牌,他能如此張揚,定然是還有背後暗手在。

她俯瞰著雄偉磅礴的重黎城,心中暗道:“你已出城,此處又有誰能擋我?”

……

“交出令牌,我等可放你一命,若仍是冥頑不靈,此處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一路橫行,不知斬了多少擋路之人的許青溪,此刻的樣子也已經狼狽不堪,蠻荒如神一般的軀體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傷痕。

可其臉色雖透著一股重傷虛白,卻仍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道,連平視這四人都不屑。

“道門這群偽君子,不願公然圍殺本座,落下話柄,這才找了你們這群蠢貨做替死鬼。”許青溪狀若隨意的擦拭著魔刀,“爾等莫非認為,殺了我,便能入內一探不成?”

其中一位陽神三劫的老者,嘆了一口氣道:“道佛魔三大教既然已經盯上了混沌海,此地早晚會成為他們的囊中之物,許城主又何必堅持和他們作對?”

“和他多說什麼廢話?”又一位中年男子冷冷說道,“我等也不在意這所謂的機緣,只是有人允了我等,只要攔住你,便可脫離混沌海。本座不知道這鬼地方有什麼好爭搶的,只知道我是一日都不想再在此處久呆了!”

許青溪點了點頭,“那某家便可以理解了,既然諸位道友也是為了自由道途,那便多說無益,刀下見過吧!”

長刀橫舉在胸,無窮的兇殺之氣,猶如實質般的魔焰,縈繞其上,以鋪天蓋地之勢,向四人斬來。

身受重傷,已至強弩之末的許青溪,竟猶然要以一敵四,同時砍向了四位同為三劫陽神的大修士!

魔刀猖獗,一噼一砍,都攜著近乎無窮無盡的偉力,毫無花哨,大開大合的揮舞,威勐無雙。

無論對面是何等神通,都被魔刀一一斬滅。

只有那老者小成的天罡大神通……呼風喚雨,才能勉強不受剋制。

其餘普通神通,都是一斬即滅,猶如禁法之刃!

許青溪已是拼死而戰,狀若瘋魔,血液奔流不止,猶如滔滔巨浪,可越是如此,便越是興奮,砍殺至酣暢處,便有豪邁笑聲相伴。

如此狂魔,讓這四人都不由得心生寒意,退心萌生,他們四人所為的便是逃出混沌海,修行破境,可若是葬身此處,那還談何再做修行了!

可許青溪是何人,三劫陽神之後,幾千年的磨練,不知有過多少鬥戰經驗,便是這四人加起來,在他面前都不夠看的。

只是稍有退意遲緩,魔刀就如附骨之蛆一般,直直的追索而來。

這一刀不攜魔焰,未見光華,只是猶如凡俗武夫的鐵刀一般砍下,可那三劫修為的老者陽神,僅差一步,便能登仙的大修士。

就好似未曾存在過一般,猶如畫卷中的墨跡,被清水抹去,神魂肉身,盡數消散,不見半分蹤影。

如此詭異的一刀,讓剩下的三人更是膽寒,紛紛甩出本命神通,阻擋了許青溪一瞬。

繼而使出了渾身法力,以此生最快的遁速,向遠處遁逃而去。

許青溪倒拎長刀,口中不斷喘著粗氣,也未去再多追趕。

在虛空中圍觀這驚世之戰的眾修,都是感嘆不已,此人的鬥戰之能著實是讓人望而生畏。

一路殺來,不憑依靈寶,以一敵眾,生生滅殺了近乎十位同級的大修士,若非親眼所見,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

可即便是如此驚才絕豔之人,今日也難以善了。

此地除了道門拉攏之人外,還有更多想分一杯羹的混沌海修士。

尤其是許青溪一路殺來,斬了不少混沌海大修之後,眾人的心態都隱有改變,不再將其視若己方勢力。

這亦讓覬覦許青溪的道門,有了下手的機會可能。

不過,最少在此刻圍聚在此的眾多混沌海修士,尚有默契。

無論是道門拉攏之人,亦或混沌海修士,只有他們,才可以對許青溪下手。

若是道門直接暴力插手,那必然要引起群憤,進而打破雙方近十年來,慢慢形成的些許默契。

許青溪放眼望著虛空中隱約的氣息,咧嘴笑道:“諸位道友還在等什麼,某家已經力竭,只餘一刀之力,諸位只要選出一位倒黴蛋受這一刀,便可來取機緣了。”

虛空中的眾修,看著那柄幽邃之刀,能感到他所言非假,可問題是這最後一刀必然是石破天驚,挨之必死,誰也不敢貿然出手,生怕自己成了這擋死鬼。

數十位陽神,竟就這般僵持了下來。

許青溪雙目下垂,嘴角微微扯動,冷笑道:“烏合之眾!”

又過了片刻,就在虛空中的眾修,終於有了決斷,一齊出手,想要先以守勢,擋住許青溪的一擊時。

天穹高處,突然有一道宏大莫名的氣勢傳來,只見一座磅礴宮殿,破開濃雲黑霧,顯露行跡。

道道雲氣騰起,結成了漫無邊際般的純白華蓋。華蓋垂下一道道飄渺澹漠之光,遮住了其中一道若隱若現的身影。

強橫無匹的氣勢橫掃這片天地,讓諸多陽神微微戰慄!

許青溪看著駕馭靈寶而來的唐緣,眼中一亮。

雖然不知此人底細,自己更好似被其玩弄在鼓掌之中一般,可最起碼在此刻,他心中卻莫名一安。

許青溪狂笑道:“許某在等此變化,爾等又在等甚!”

時至今日,唐緣自身修為已是陰神巔峰,再合以本命法寶的禁術,修為法力幾可等若陽神。

在御使靈寶的情況下,已是此世第一等的修士了,行事自然無需再多做顧忌,畏首畏尾。

當然,前提是馬甲還是不能被拆穿,畢竟唐緣本尊惹得那樁爛攤子,遠不是元神戰力,甚至元神真仙,能簡單解決的!

除非哪天,玄竅中的崑崙鏡甦醒,並且可以被御使,他才敢在地仙界,橫行無忌!

而此時,唐緣之所以鎮壓了趙錦畫之後,還要御使天宮前來為許青溪解圍的原因自然只有一個!

只見不遠處那幽深浩瀚的混洞,突然劇烈顫抖,繼而有光華自其內迸發。

唐緣和許青溪都感受到了那隱隱傳來的吸力。

是以二人不再抵擋,任由自身被其接引而去。

徑直衝向了那口混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