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城西北角一處毫不起眼的洞府。

唐緣本尊正在洞府中把玩著一縷氤氳氣體,赤芒閃爍,光暈流轉,正是太曜紫陽罡。

被他的分身吞吃的那兩條氣脈,此刻正在螭吻洞天中緩緩流淌,它們很可能是君基太一為了充沛小界的元氣,而搏殺了兩條道君級數的金烏所化。

所以哪怕已經照耀了那個世界多年,剩餘的這些罡氣仍然堪稱海量。

足夠一個宗門用上幾百萬年,也不用擔心枯竭,是千秋萬代的基業。

唐緣雖然還未打算開宗立派,但手邊總要有些合適的人使用,不能事事親為。

現在一個諾大的洞天世界,只有廢素一隻活口,也顯得幾分冷清,而且若是能在洞天之中孕有人族,別的不說,光是每年收割的道德,都足夠讓人心動。

那些太上道的元神真仙,人手一座天地玄黃玲瓏塔這般守禦至寶,同階之戰,幾乎立於不敗之地,就連唐緣拿這些龜殼都沒什麼好辦法。

道門玄修善於煉化運使功德,魔道中人則長於炮製利用劫運。

道門講究的是一個細水長流,日積月累之下,收穫的功德便不在小數,如此積累個幾千年,總能湊夠一座天地玄黃玲瓏塔的所需。

而魔門抽取一個世界災劫頻起,沉淪永寂時產生的末運,劫運。

雖然看上去一次性收穫很大,但卻是竭澤而漁,從更長的時間緯度來看,收穫也不一定有道門之法來的大。

況且,若是魔門在末劫未至時行此倒行逆施之事,也會受到世界天道的冥冥抵制。

就拿地仙界來說,自魔門草創之後,不知掀起過幾千幾萬次的魔劫,但還未有哪一次真正開啟了九幽裂隙,將地仙界化為了人間魔域。

越到了此種時刻,越是會有天命之子橫空出世,以這些氣運所鍾之人為棋子,正道的元神真仙做起事來,更是事半功倍,導致魔道的謀劃往往功虧一簣。

所以在末劫未至之時,像道門這般培育人族,教化人族,以此來攥取道德和其他各種資源之法,方為大道坦途。

至於煉用功德的上乘之法……如天地玄黃玲瓏塔的煉製或者煉德化劫之法。

乃是道門最嫡脈的傳承,才可掌握的不傳之秘。

即便是唐緣也無處習得,只能看看以今生的緣法,是否有機會一窺究竟了。

反正功德的滋生,不在一時一刻,唐緣也不著急。

此時最緊要之事,便是凝鍊太極陰陽丹,重回金丹境。

金丹境乃是修行途中極為關鍵的一境。

紫陽真人曾雲,“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赫赫金丹一日成,古仙垂語實堪聽。”

按照唐緣的理解,丹境之前,謂之修真,丹境之後,可稱修仙。

從金丹境之後,便開始了化凡成仙之路,歷經陰神,陽神兩重蛻變,最後變成人族的究極形態……仙人!

所以金丹這一關卡,才如此重要,因為它是成仙之路的根基!

若是丹成一品,天然便凝聚了大神通之種,那就相當於乘上了直通元神的快班車。

這種絕世天才,即便在魔道佛三教中最嫡系的弟子,也絕難見到,可能一代人也只會出那麼三兩個。

如果結丹這一步,未至完美,而是取了巧機,以丹藥或其他小道證得,只成就了中品,甚至下品金丹。

那日後可能要付出千萬倍的努力去彌補這其中的差距,但也不一定有效。

古往今來,上品金丹這條路,不知卡住了多少修行之人,讓多少天才枯坐於前,望而興嘆。

當然,對於唐緣來說,這些苦惱都不存在,單是大神通之種,他便已修成了三道之多。

起死回生是在體悟陰陽之時,順便重修的,僅用了半年的時間,便水到渠成的凝鍊出了一絲大神通之種。

再加上掌握五雷,和五行大遁,在衍法期能有此底蘊的,有一個算一個,肯定都是大老重開的小號。

唐緣欲要凝鍊的太極陰陽丹乃是一品元丹中最上層者。

上一位有所記述結了此丹之人,還是盡言天事的鄒衍。

哪怕在地仙界修行之道最繁榮昌盛的時代,在諸子百家爭鳴,數百道君道尊,交相映輝,蓋壓天界的時代……提出了大九州之言,以及天化陰陽衍五德的鄒衍,鄒子都是其中最為耀眼的幾人之人。

在大賢如雲,道君如雨的稷下學宮,鄒衍也被列為稷下諸子之首,言稱,“騶衍之術,迂大而閎辯。”

自他之後,整個地仙界幾乎沒人能再次凝結太極陰陽丹,此丹的困難程度,可見一般。

所以凝鍊此丹的劫難,也是高到可怕,唐緣所算的三劫,第一劫葬送了東海兩家實力尚可,有陰神坐鎮的宗門,尤其是景解,在他與青木藤合化法相之時,已經有了陽神實力,若非他轉修了血海大法,唐緣也難以處理。

第二劫更是直接對上了意圖迴歸重修的神祇,若非唐緣有前世遺澤,本質太高。面對著擁有種種詭異能力,實力幾近元神的甲一,連一線生機可能都不存。

更不用說,如果不是他在甲一腦中留下的他化自在唸將其策反,又用眾生魔念反攻君基太一的殘魂。

他要面對的可能就是一尊甦醒的神祇了!

而這第三重丹劫,向來是天劫,由上天親自降下災劫。

按這架勢,天雷地火,陰風劫水齊齊上陣,唐緣都不覺得意外。

如此造成的動靜,必然小不了,所以他便打算讓分身將此刻匯聚東海的大修士,全都拐到妙音城去,本尊則找一處僻靜之地,安然渡劫。

如此一來,當能減少被人注意到的風險。

想到此處,唐緣便一口吞了那方太曜紫陽罡,再有三兩天,就足可將其煉化完畢,到那時,便是丹成渡劫之日。

唐緣拉著小狐狸走出了洞府,葉城作為祖州百城之一,又剛剛舉辦完了百城大比,城內仍然餘留著不少熱鬧氣息,與他初次到來時截然不同。

兩人左轉右拐,來到了一家酒肆前,此乃東海一食道仙門所開設的,唐緣雖然不是偏好口腹之慾的人,但他們做的菜餚確有獨到之處,每次享用一後番,心情都會上不少。

今日剛到酒肆,便看到了一個熟人,正是神情衰弱,一臉憔悴的寒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