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丘部

大荒洲。

在上古年間，大荒州實則上並非是現在這個名字，而是被叫做靈洲，因為地處北極，是近日之地，在大日流光的滋養之下，靈氣最為濃郁。

只是在魔門崛起的那段歷史中，九幽魔祖第一次降世，對整個地陸造成了毀滅性災難。

昔日靈氣滿溢的大洲，淪為了窮山惡水之地，就連魔道修士，在此地也難修行。

唯有妖族，仰仗著強橫肉身，勉強在此生存，而靈洲之名，也順理成章，被改為了大荒州。

看著眼前墨色渲染的天空，小狐狸的心情也很不美麗。

“妖庭如果只能困居在這種地方，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青丘白曉不以為意的笑道：“諸天萬界都是人族佔據大勢，妖族勢弱，這都是事實，沒什麼可不好意思。”

“正因如此，吾等才要團結一致，末劫將至，天下大勢也將隨之更易，這就是吾等妖族的機會！”

其聲勢鏗鏘，聽起來倒有幾分振奮之意。

而後他又將語氣放緩道：“素素小姐身負青丘塗山兩大血脈，極其不凡，又得了東皇鐘的諾大機緣，日後必然也是帶領吾妖族崛起的一方巨擘。”

塗山素素眯著眼睛冷哼一聲，“那你還敢如此脅迫與我，不怕我日後找你清算？”

青丘白曉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只要妖族能夠崛起，青丘能夠崛起，即便白曉身死又能如何。”

“九死猶未悔！”

塗山素素瞥了狂熱的白曉一眼，不再多言，這隻狐狸已經被完全洗腦了。

這瘋狂的樣子，哪裡還像狐狸，反而是有些像狗了。

那日見過白曉之後，塗山素素才知道，爺爺之所以能搬到那做風水寶地，完全是抱上了大腿。

青丘狐族，在如今大荒妖庭，是毫無疑問的貴胃之一，勢力不小。

也正如白曉所言，中土的塗山一脈近乎凋零，妖庭也是千般苦尋，才在北疆找到了當年被流放至此的一枝。

本來這批塗山狐是要全部帶往大荒州的，不過老狐狸怕和塗山素素失聯，便決定一個人，守在北疆。

本來接走了塗山的新鮮血液，就剩一隻老狐狸，其死活也無所大謂。

但唐緣的真實身份，傳遍天下，連帶著小狐狸的存在，也被人扒了出來……三仙島那位神秘宗主的寵物，而且是被他頗為看重的寵物。

如此身份，對妖庭和青丘而言，都意義非凡。

因此，青丘又派出了白曉來到北疆，陪著老狐狸等塗山素素歸來，做了一步閒棋，甚至還送回了幾隻小狐狸，以免寂寞。

足見青丘對此事有多重視！

當然，這其中也有塗山素素的母親，便是青丘狐的原因在。

青丘白曉不過是金丹修為，塗山素素不說翻掌就能將他拿下，也相差不多。

但是想到自家的姐姐妹妹，塗山一脈的小狐狸都在大荒州，青丘部，還是忍了下來，同意了他所說的大荒州一行。

而且此事還關乎她的父母，這也是她多年來困擾之一。

至於青黛和郭桑桑也和她一同踏上了前往北極大荒洲的旅程，有金蛟剪的偏愛在，整個地仙界，還真沒有什麼小狐狸不能去的地方。

一行人又遁飛了足有三月，終於看到了些不一樣的景色，不再是溝壑遍地的土陸，犬牙差互的險峰，而是到了一處青意覆蓋，連綿不絕的群山。

山中飛鳥不絕，鹿鳴獸走，幾有中土名山之感。

青丘白曉頗為自豪的說道：“素素小姐，這就是青丘！”

……

在青丘白曉的帶領下，幾人降下飛攆，說來這樁法器還是小狐狸提供的，別看青丘這諾大一個狐族，前幾次往來北疆和大荒州，靠的都是遁光攜著載具，而非真正的飛遁法器。

妖族的貧積，卻是可見一斑。

幾人在一處主峰落了下來，青丘白曉先去通報，而小狐狸等人，便在會客廳坐了下來，吃些靈果瓜蔬。

老狐狸頗有些擔心的看向小狐狸，嘆了一口氣道：“素素，我…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塗山素素看著老狐狸那副謹小慎微的樣子，心中一下子便泛起了幾分酸意，當年的爺爺可不是這般模樣。

她連忙抱住了老狐狸的胳膊，說道：“沒事兒的爺爺，我這麼多年和唐緣走南闖北，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了，我肯定能處理好的。”

小狐狸眯著眼睛，輕聲道：“肯定會帶著咱們塗山一脈，過上好日子的。”

老狐狸看著自家孫女此刻的凌人氣勢，也是滿心欣慰。

“看來當初那一步，的確沒走錯啊！”

正當幾人品嚐瓜果之時，庭外突然傳來了陣陣嘈雜之聲。

還沒等小狐狸走出去看著發生了什麼，就聽到叮叮噹噹的聲音越來越響。

一群人…狐徑直闖了進來！

“這裡是青丘，就沒有我青丘白雪來不了的地方。”一道趾高氣昂的聲音在庭外響起，“我倒是要看看害的白曉哥哥，在外面呆了那麼久的狐狸精，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

只見一群少年少女模樣的化形狐妖，闖了進來，在她們前面的守衛，只得節節退讓，顯然是這幾狐的身份絕不簡單。

為首的卻是一面帶高傲，美豔無比的少女，只是當她看到小狐狸那一刻，臉上的神情，瞬間凝滯。

金蛟剪和小狐狸合力捏出的這張臉，遍數地仙界，都少有能及者，所以哪怕是在美女遍地的青丘狐部，也是一騎絕塵。

而且眼前這幾狐都未至金丹，並非是完全化形，身上或多或少還帶著些許狐形，平素看還有些誘惑，可此刻和塗山素素一比，頓時便落入下風了！

小狐狸此刻更是頗有氣場，清冷的眼神掃過幾人，澹澹道：“我就是塗山素素，你們找我有事麼？”

被這股氣勢拂過，青丘白雪只感覺自己好像在面對族中長輩一般，諾諾不敢搭話，但隨即她就反應了過來，眼前的只是一個外來戶而已。

青丘白雪盯著塗山素素，惡狠狠道：“我勸你不要對白曉哥有什麼不該有的企圖，寄人籬下就該有寄人籬下的認知。”

塗山素素跟著唐緣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元神道君，先天靈寶，見識不可謂不廣，自身經歷就可稱傳奇。

但遭遇如此女頻戲碼，倒還是第一次，若是按照平素裡的那些話本，我這應該算是天降薄紗青梅吧。

“白曉和我提過你。”小狐狸玩心大起，學著書中的口吻，“他說過本家那邊有個妹妹一直纏著他，不會就是你吧。”

“妹…妹妹！？”

向來以白曉未婚妻自居的青丘白雪哪裡能忍，破防道：“你……你不過是個破落戶，還敢在這裡牙尖嘴利！”

塗山素素本來還欲再陪她玩玩，可突然間卻是臉色一變，陰沉的讓青黛和郭桑桑都有些害怕。

她們從未在小狐狸臉上，看到過如此神情，哪怕是她們剛入門時，小狐狸裝出的長輩威壓，也透著濃濃的令人親近之意，更不用說廢素本質暴露之後了。

“你……你突然擺出這麼一副臉色，是想嚇唬誰啊！”青丘白雪也被嚇住了，語氣顫抖的說道。

不過小狐狸卻沒有理會她，排開眾狐，徑直的走向了外面，來到了一個膚色雪白的小姑娘面前，她輕輕撫摸這她身上那一道道駭人聽聞的傷痕。

一邊輕輕開口道：“是誰幹的？！”

聽到這話，那個小姑娘的一雙大眼睛瞬間氤氳遍佈，抽泣著小聲道：“是…是素素姐麼？”

小狐狸點了點頭，平靜道：“沒事兒的，從今天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塗山素素轉頭看向青丘白雪，眼睛中看不出一絲波動，猶如古井深潭一般，讓人心季。

“是你乾的？”

青丘白雪僅是被那雙眼睛看著，就雙腿發抖，兩股戰戰，站都難以站穩。

“她……她是主動要當我侍女的，辦錯事，受…受些懲罰，難道不應該麼。”

“侍女？”

那個渾身傷痕的小狐狸，嚶聲道：“族中的人想要生存都需工作，可…可，我們只能找到些侍女奴僕一類的活兒。”

說著說著，她甚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想回狐山了，素素姐姐！”

小狐狸的眼神越發的陰冷，場中諸狐都能感受到那股烏雲將至的壓迫，不由得心生恐懼。

老狐狸聽到小姑娘的哭訴，更是滿腔懊悔，他本以為將塗山一脈遷至大荒州，是為了族中發展，可不想族人在此，竟然受了如此委屈。

看著逐漸走進的塗山素素，青丘白雪雖然慌張，仍強自道：“弱肉強食，本就是我妖族的貼訓，你們塗山一脈勢弱，就該為我青丘為奴為僕！”

“弱肉強食。”塗山素素露出了森白的牙齒，“你說的不錯，妖族的準則，我自然遵守。”

她雙素白的雙手，直接掐到了青丘白雪的脖子上。

“所以，此刻的你想必也沒有任何怨言吧，畢竟我就是在按照妖族準則在做事啊。”

本來還想演繹一下女頻話本的小狐狸，放棄了原先的主意。

“果然，面對垃圾的時候，只有像唐緣學習，才足夠爽啊！”

眼看著青丘白雪的雙眼泛白，小狐狸心中竟然產生了一股暴虐的快感。

跟著唐緣滅門放火不知多少家，耳濡目染之下，塗山素素又怎麼可能是什麼純良之輩。

別看她在妙音閣的時候，對那些小姐姐修士是一副膩膩歪歪的樣子，但搜刮她們財產的時候，小狐狸可是一點都沒手軟。

而其他狐更是被此刻的塗山素素嚇的說不出話來，他們都是青丘貴卷，平日裡嬌縱慣了，一向被保護的很好，哪裡遇到過如此情況。

相較人族，妖族的血脈門閥要更為嚴重，畢竟大妖的後裔，資質的確更加不凡，世代積累之下，小妖若想修出些名堂，簡直就是痴心妄想，難如登天。

“素素小姐，還請留手！”

遠處，青丘白曉略顯焦急的聲音傳來。

“白雪是族中長老的子嗣，你不要太沖……”

話未說完，他便吞了回去。

塗山素素將現出原形的紅狐甩在了地上，不以為意道：“你是說，她還有靠山，是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