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龍虎山正一道張文衡,見過李掌門。”那道人手恰印訣,輕輕行了個稽首。

只見半空之中,元氣激盪,化為了一道如意之相,這正是三清嫡傳結印之時引動天地元氣,才能形成的景象。

乃是道門最為正宗的見面之禮。

唐緣見狀,也停下了攻擊,雙手結印,衍化了末運之相,正是上清三霄一脈的道印。

“三仙島,李玄。”

唐緣也知道此人為誰。

張文衡乃是龍虎道天師張道吉的侄孫,在正一道內部,更是被視為下一代天師的接班人。

年級不大,卻已是二劫陽神修為。

見禮之後,唐緣掃過愚方旭等人,澹澹道:“爾等倒是結交甚廣,竟然能請動正一道之人,倒是李某小瞧了你們。”

張文衡輕笑道:“李掌門誤會了,我和愚道兄,昔年有過幾次經歷,乃是至交好友,此番妙音閣出事,我自然要來此探望一番。”

唐緣眯著眼睛說道:“你們有何交情,本座不管,也不感興趣,只是這幾個人拿了我三仙島的東西,只要還歸李某,我轉頭就走。”

聽到唐緣語氣生硬,張文衡心中已有幾分不悅,但還是維持面上和善道:“不知愚道友拿了三仙島的什麼東西?”

愚方旭看向唐緣,沉聲道:“三仙島入主妙翠山,吾等生怕開罪李掌門,這才匆忙離去,哪敢拿什麼東西。”

唐緣懶得和他們多嘴,澹澹道:“到底拿了沒有,本座一看便知。”

先天一炁大擒拿手,憑空凝聚,鋪天蓋地的向三人橫壓而來。

張文衡見唐緣抬手便戰,絲毫不給他面子,臉上很是掛意不住。

他本以為自己出面周旋,雙方交流一番,此事便可做罷。

別的宗派怕三仙島,可張文衡卻絲毫不懼。他出身正一道,那可是最為正宗的原始嫡傳。

門內供奉的靈寶打神鞭,威名更在金蛟剪之上。無論是底蘊還是出身,都遠勝三仙島。

尤其是他認為自己,剛才已經做足了姿態,給了唐緣莫大面子,可不想,對方好似絲毫未將自己放在眼中。

這讓張文衡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怒火,但面上仍未顯露,還是和善笑道:“吾等都是仙道中人,尊者之軀,何必如此貿然動手,傷了和氣。”

他頓了頓又道:“道友就當給吾一個面子,坐下來好談談可好。”

他來襄助愚方旭的目的,自然是為了那批資源。

不過對面畢竟是三仙島,他也不願意貿然開罪,是以心中已經做出了,兩方可以協商瓜分的底線。

但唐緣自然不是這麼想的。

只見他面露古怪之色,若不是那紫色道袍做不得假,唐緣還認為自己又遇到了五帝世家子呢!

他停下了攻擊,看向張文衡,緩緩的舉起了右手。

張文衡一時有些疑惑,可當他看到那串色成琉璃的寶珠之後,臉色突然變得很是難看。

字句頓道:“道友,這是什麼意思!”

唐緣手上的這串寶珠,正是張道吉昔日奉上的靈寶……闢魔流雲珠!

經過唐緣的日夜孕養,這樁靈寶距離產生靈性,也只有一步之遙了!

唐緣輕蔑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什麼身份,也配讓我給你面子?”

看著張文衡那再也繃不住的神情,唐緣繼續說道:“別和我擺出這副和事老的姿態,想要分潤本座的東西,也不看看自己夠不夠格!”

哪怕此生已走正道,可昔年在血海學會的那些強者語,唐緣至今仍是牢記於心。

張文衡哪裡受過這種屈辱,再也不能忍耐,厲聲說道:“李掌門,切勿血口噴人,本座只為老友前來!”

“你行事過戾,我看是已經墜了魔道!”

“愚道友乃是陽神之尊,豈可受此搜身之辱!況且……愚道友本就是妙音閣長老,哪怕拿了宗門資源,為了復興傳承,也是合情合理。”

“反倒是你三仙島,藉著正道名義,趁火打劫,咄咄逼人,吾正一道實在是羞與爾等為伍!”

眼看嘴炮要打起來沒完,唐緣冷冷一哼,“懶得和你再多廢話!”

只見他背後元氣流轉,先天一炁大擒拿手,橫壓而至!

張文衡的修為雖然也很不俗,但在以往,正一道的身份,已經足以解決所有問題。哪裡見過唐緣這般,蠻不在乎,抬手就戰之人。

但唐緣行事,哪裡會管他的這些彎彎繞繞?

張文衡對金蛟剪的威力有所瞭解,哪敢隨意應戰,他雖然被認為是下一代天師接班人。

可在他晉升元神,執掌天師印之前,打神鞭,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但此刻大話已經說了出去,也只得皺著頭皮道:“你若真想和我一試高下,比試自身道法神通,張某自然願意奉陪!”

言下之意卻是不許他唐緣借力。

唐緣冷冷一笑,“對付爾等,本座哪裡還需要什麼其他手段!”

先天一炁大擒拿手瞬間凝結,便向張文衡捉拿去。

愚方旭看到唐緣悍然動手,蠻不講理這一幕,也是心慌神亂。

他知道三仙島宗主行事霸道,可未想過,面對正一道繼任天師,他仍是如此行事,不僅沒有一絲一毫收斂,反而更加肆意。

當他和正一道的張文衡聯絡之後,張文衡的原話卻是如此說的。

“三仙島不過是後進之輩,得了些巧運機遇。這地仙界終究是吾元始一脈掌控,是吾正一道監管天下!道友且放寬心,我必可護你周全。”

可不想不止周全沒護成,眼看連自己都要搭進去了。

張文衡見到那元氣大手,一聲冷哼,道袍一揮,天空陡然現出九九八十一道符籙。

符籙之間,氣機勾連,幻化成了一朵紫色蓮花。

蓮花晶瑩通透,彷若燦爛星空,這便是符籙一道的上層成就,道法自然,符法通靈!

足以崩山裂石的元氣大手橫擊在蓮花之上,僅是打落了幾片蓮葉而已。

道門的每一朵蓮花,都有著無雙的守禦之力。

唐緣散去先天一炁大手,手恰劍訣,一模鋒銳自肺金之竅遁出,一聲輕吟響徹天地!

半空中的百千浮雲盡數一分為二。

久未使出的兩儀劍盤旋於空,竟顯得十分雀躍。

經過多年溫養煉製,唐緣的幾件本命法寶都已是接近圓滿級數的法寶。

也就是他法力充沛,精力無窮,資源無限,這才足以供養這麼多本命法寶。

不然,哪怕是尋常的三清真傳,也絕對會被這麼多無底洞拖垮了。

唐緣再度施展劍法,已經不需執著於什麼劍氣雷音,出入青冥,這等上層劍術。

只是簡單的噼砍,彷彿蘊含了不知多少劍道真理。

劍光如虹,隔著數以千丈,已是遙遙殺來,來勢迅捷,如電射飛星。

待到劍光突入到張文衡百丈之內時,卻被那紫蓮一頓,止住了前進步伐,不得寸進。

唐緣再掐劍訣,兩儀劍微抖,憑空分化出了百十道劍光。

這各個方向,好似無有停歇一般,接連不斷斬向紫蓮,若是細細觀看,便能發現劍光之間隱藏有勾連,已成大陣。

赫然便是劍道最為上層的一道……一劍成陣!

無數劍氣迸發,剎時間天地已經變為了劍的世界!

無數劍氣循著符籙之間的極其微小的空隙斬入,就似庖丁解牛一般,將八十一枚符籙之間的連線,盡數斬斷。

面對如此劍陣,哪怕紫蓮守禦再強,也被那無窮無盡的劍光,一點一點破開,繼而寸寸逼近張文衡。

“嘶!”

一聲讓人渾身難受的嘶鳴之聲響起,冷光撕裂大氣,遁空襲來,終將紫蓮盡數斬落!

劍尾所帶來的寒豔,幾乎劃過了眉張文衡的眉眼之上。

倉促之間,他再也無法維持從容,這紫蓮神通,理論上甚至能擋住元神一擊,可不想竟然這麼簡單就被破了。

若非身上這件法寶圓滿級數的法衣,泛起了澹澹清光,將劍光擋了下來,這一劍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可還未等他喘上一口氣,漫天劍光復歸一劍,劍身呈黑白二色,長劍噼落,陰陽轉化,那道清光就好似一張薄紙一般,被輕易斬落。

張文衡只覺得頭上一涼,一縷髮髻機竟然被斬了下來,長髮披散而下,只餘顱頂的一塊青瓜頭皮。

一股莫大的屈辱湧上心頭,身為張家之人,正一道繼任天師,他何時受到過如此對待!

就算是元神真仙,在和他相談時,都有禮有節,哪怕張文衡只是陽神,可他身後便是當世可言第一的大派……身兼三清嫡傳,天庭命職二者為一身的正一道!

唐緣面無表情,冷冷說道:“看在張道吉的面子上,今日饒一你命,回去再好好修煉修煉。”

“生了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做事卻如此蠅營苟且,真是給張道吉長臉。”

張文衡被唐淵說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變換個不停。他自然還有神通法寶並未使出,可對方也僅僅用了劍術而已。

甚至連那名揚天下的兩道天罡大神通,都未用出。

直到最後,他也沒有再說一句話,哪怕他心中已經想出了千種萬種方法來炮製唐緣,可此刻卻也無法實施,再呆在這裡,也只是自取其辱罷了。

而且唐緣這不分青紅皂白的火爆性格,也著實讓他有些發憷,是以連一句狠話,都沒敢再說,轉身便化作一道遁光遠去。

將愚方旭三人扔在了原地。

愚方旭本以為自己這次請來的靠山,已是地仙界的最強橫的那批,可沒想到,竟然連盞茶功夫都沒能撐住。

心態失衡之下,愚方旭語無倫次的說道:“他…他可是正一道的下代天師,哪怕你是三仙島掌…掌門,也不該得罪他啊!”

“得罪不起?本座就連當代天師都得罪過,更何況他這下代天師。”

唐緣的眼神瞟過幾人,只把他們看的渾身發毛。

才似笑非笑道:“現在,可以聊聊爾等盜竊本座財寶之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