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陸臨喻抱著嚴舒寧離開翠竹軒後,就再也沒有踏進過一步。

裡面居住著的林阮阮最近心情很是煩躁,動輒發脾氣辱罵下人,或者摔東西。

這可把她的貼身婢女槐夏這麼的苦不堪言,只是短短兩天,眼底都是一片烏黑青紫。

這不,一大早晨她去廚房端銀耳蓮子粥,回到翠竹軒後,林阮阮尖利刺耳的叫喊聲和瓷器摔地的清脆聲響,不絕於耳。

槐夏微微嘆了口氣,硬著頭皮抬腳走了進去。

右腳剛買進房內的那一瞬間,林阮阮正將一個花瓶狠狠的摔碎在地上,碎片四處飛揚,恰巧落在了槐夏的腳邊,只差一點,她的小腿就要被碎片刺穿。

槐夏嚇得頓住腳步,瑟縮一下,心口害怕的直突突。見自己沒有受任何傷,這才安心的鬆了口氣。

調整好情緒後,端號托盤大步朝林阮阮走去。

“林娘子,您莫要生氣了,大清早的,氣大傷身。”

林阮阮將手中的瓷器又重重的摔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長鬆了口氣,即便是將房間內所有的物件都摔碎了也難以抑制心中的那腔憤恨。

“將軍竟然為了那個賤婢,將我禁足在翠竹軒!”

她目眥盡裂,眼球佈滿了紅血絲。仔細看去,發現眼窩下一片烏黑青紫。

林阮阮穿著一襲白色薄紗,長髮散著,再加之她這樣狼狽醜陋模樣,活像個無主遊魂。

槐夏趕忙將手中的銀耳蓮子粥放在桌上,慌亂的去低哄正在氣頭上的林阮阮。

“娘子,定是將軍氣急了才會這樣,況且將軍只是將您禁足,您忘了那個王娘子?只是不小心將那個女人推到了花池中,竟直接被將軍仗責。”

林阮阮忽地一愣,思緒飄揚回想起當日。

那夜還下著滂沱大雨,如銀珠般傾瀉之下。狂風呼驟,卷著雨水直拍打著窗沿,吱呀作響。

離著不遠處的淺閨閣傳來王娘子一陣又一陣的求救聲,直至減弱,最後無聲。

雨水混雜著血水染透了整個淺閨閣院落的地面,空氣中溼潤泥土的味道夾雜著濃濃的腥臭味,一連好幾日才散去。

一想到那夜得場景,仿若王娘子無助哀嚎聲又傳送到了耳朵裡,聽的讓人心毛髮顫。

也就是那一次,有了王娘子的教訓,整個早園都安分了很多,原先還有人去晗月居找嚴舒寧主僕倆的事兒,打那之後就再沒有人趕去踏足。

只有這次,她將嚴舒寧的手掌弄傷,但陸臨喻卻並沒有責罰杖罰,只是單單禁足幾日……

想到這裡,林阮阮逐漸抬起眼眸,抑鬱的雙眼頓時變得清明透亮,整個人也彷彿剎那間活過來一樣,變得十分歡快。

槐夏說的沒錯,將軍還是將我放在最首要的位置。禁足我也只是鞭策一下早園其他的人別亂了章法。

林阮阮忽地又後悔自己的貿然行事,生怕陸臨喻會為此對她好感下降,怕他認為自己的沒分寸,不懂規矩。

見林阮阮一時高興一時憂愁,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不免讓槐夏擔憂起來。

“林娘子,您這是怎麼了?”她小心翼翼,輕聲詢問,生怕觸碰到了她的逆鱗。

“沒什麼,只是還有些氣不過嚴舒寧。”她死死咬緊下唇,嘴唇被咬的發白,還帶著清晰的齒印。

林阮阮只要一想到嚴舒寧那張秀麗端莊,眉目如畫的臉,她就來氣。非要將心口的這口惡氣發出去才行。

想到這裡,林阮阮突然靈光一現,她轉過身跑到銅鏡前,在木匣內翻找出粉色繡著白蓮的錦囊。

槐夏帶著疑惑,不知所措的接過林阮阮手中的錦囊。

“林娘子,這是何意?”

林阮阮側耳附在槐夏耳邊,櫻桃薄唇一上一下的合動著。

槐夏面容的表情從滿是霧水到一臉震驚。

她聽完林阮阮跟她說的話後,嚇得連臉朝後退了兩步,手中的錦囊也成了燙手山芋,拿也不是,仍也不是,左右為難。

“林娘子,這樣……不好吧……萬一在被將軍……”

她現在做夢都是陸臨喻在見到嚴舒寧受傷的那一刻,如兇狠的孤狼散發著危險狠辣的氣息。

她顫顫巍巍說出的話還未等全部說完,便被態度強硬的林阮阮滿口拒絕。

“槐夏,我記得你還有個五歲的弟弟是吧?”

槐夏臉色一白,雙唇微微發抖,機不可察。她垂下頭去,點頭從鼻腔中發出了“嗯”的聲音。

“我記得你家中貧寒,逼不得已將你賣進了陸府。前幾日家中還來了書信吧?可為你尋了一門親事?”

“是……”槐夏的聲音有些發啞,顯而易見,她太瞭解林阮阮說的意思了。

“自打我進府以來你就跟著我,也有一年多了吧?我自問好不虧待你。如果這次你按照我的要求去做,甚至做好了,讓我坐上了當家主母的位置,估計我會讓你脫去奴藉,放你歸家。”

槐夏聽到林軟軟的這一番話,說不心動那真是假的。

像他們這種奴藉婢女,子孫後代也是世世代代為奴為婢,只要是她脫去了奴藉,那就能過正常女子的生活!到時候再尋一門親事,也不會是某個貴府的家奴。

想到這裡,槐夏毫不猶豫地點頭應了下來。

“林娘子,槐夏定會辦好此事,不辜所望。”

比起翠竹軒刺耳喧囂的氛圍,晗月居這邊倒是顯得冷清的很。

今日天氣不錯,烈陽高照,青燈早早的便來稟報陸臨喻在軍中有事,不會前來用飯。

這倒是讓嚴舒寧細眉一挑,當即讓綠蘿搬來躺椅放在院中,慵懶舒適的曬著太陽。

這幾日伺候陸臨喻屬實有些吃不消,正好晌午他不會過來用飯,還能讓她休息片刻。

暖黃日光傾斜落下,嚴舒寧閉著雙眼,表情愜意的曬著太陽。

頗有偷得浮生半日閒之感。

而那個說不回來的某人,再踏入晗月居時,瞬間被眼前這幕驚住了。

女人穿著一身橘黃色齊胸襦裙,裙襬兩肩繡著印花。使得身材纖細,婀娜多姿。

頭上盤著簡單的髮飾,只用一隻珠釵彆著,飄散的碎髮落至鎖骨處,勾勒的鼻唇更加小巧精緻,宛如仙女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