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無題

唐城這會沒有功夫，去給周紅妝解釋什麼叫做法幣貶值外幣堅挺，因為就在剛才，他忽然看到了曹萬春手下的一個行動隊員。情報處的人出現在黑市，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因為情報處也經常從黑市裡蒐集情報。只是唐城這會看到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六個，而且這六個曹萬春的手下並沒有在一起，而是分成了三夥。

莫非是有行動？這是唐城的第一個反應，但馬上又被他否決了，因為他緊接著又看到了曹萬春。曹萬春出身軍伍不假，可是透過這幾次行動的接觸，唐城發現曹萬春很少會出現在行動第一線。一旦有了危險性高的行動，過載最前面的永遠都是他手下的那些行動隊員，帶隊指揮的不是他的小隊長，便是手下親信之人。

曹萬春的出現，說明這或許不是一次行動，或者不是一次危險性高的行動，唐城打算留在這裡先觀望一陣，就當是帶著周紅妝看熱鬧解悶了。無意間看到曹萬春等人的唐城，本想躲在遠處看熱鬧，可他卻忘記了自己開的這輛轎車，是曹萬春當初經手從案件中扣留下來的，只要一看車牌，曹萬春和他的幾個手下親信就知道車裡坐著的是唐城。

“他來這裡幹啥？”接到手下隊員的報告，說是看到了唐城開著的那輛轎車，曹萬春也很是疑惑，自己沒聽說唐城私底下還做著黑市生意啊！曹萬春今天會出現在這裡，並非是有什麼行動，而是為了來這裡找尋一個叫錢三的黑市掮客。一個星期之前，曹萬春的小舅子陪著曹萬春的老婆來黑市兌換金條，卻不想被這個叫錢三的黑市掮客給騙了，四根金條回家之後變成了銅條。

曹萬春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的，所以才會今天帶著幾個親信手下來這裡找尋錢三，只是不想卻遇到了唐城。“喲，曹叔，這麼巧，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唐城裝作只是巧遇的樣子，從轎車裡出來，看到從副駕駛位置裡出來的周紅妝和轎車後座裡的那幾個袋子，曹萬春有些相信唐城今日只是湊巧出現在這裡了。

“這是有行動？”唐城拿出香菸來遞了一支給曹萬春，剩下的就都塞給了曹萬春身邊的那個親信。“行動就只有你們幾個過來？”唐城一臉驚訝的看向曹萬春，那副樣子令曹萬春心中一鬆，真的只是湊巧出現在這裡就好啊。

“一個小行動，就是來這邊找個人！”曹萬春輕輕點著頭，開始順著唐城的話往下說，他卻並不知道就在唐城為他點菸的時候，唐城的一根手指已經觸碰到了曹萬春的手背。唐城剛才的那兩個問題，也只是個引子，此刻唐城已經成功從曹萬春腦意識中複製來一段記憶，對曹萬春帶人來此的目的已經是瞭如指掌。

哈，敢情是被這個叫錢三的給騙了啊！嘖嘖，四根大黃魚金條，真是有錢啊！從那段複製來的記憶中獲悉內情之後，唐城暗自在心中嘀咕起來，但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波動。曹萬春並不知道唐城已經獲悉自己來此的目的，見唐城似乎對自己來此並不感興趣，他就真的相信唐城出現在這裡只是個偶然。

“那行吧！曹叔，你們先忙著，我們就先回去了！”跟曹萬春閒聊幾句，見對方明顯是要在這裡繼續等下去的，既然已經被曹萬春識破行蹤，唐城就乾脆選擇了告辭離開，也免得一會再被遇到了生出尷尬來。唐城招呼周紅妝上車，曹萬春目送兩人開車離開，這才真的相信唐城出現在這裡只是巧遇，只是他沒有想到，唐城會把這事轉頭就告訴給了張江和知曉。

“曹萬春原先在部隊裡的時候，還算一條好漢子，到了情報處的最初那段時間，也乾的不錯。只是沒有想到，像他那樣的人，最後也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張江和暗自嘆息，似乎是對曹萬春變成一個唯利是圖之人頗感傷懷，坐在他對面的唐城倒是暗自撇嘴，心說情報處裡又有哪個不是跟曹萬春一樣。

唐城不止在黑市裡兌換了金條和美元，還花了大價錢，從黑市裡買到一些市面上難見的緊俏品，比如奶粉和白糖，還有一些藥品。周紅妝此刻就在整理這些東西，見到唐城帶回來的東西里還有藥品，張江和不由得狠狠瞪了唐城一眼。“你小子就是個記吃不記打的，早就跟你說了別碰藥品，弄這東西只會招來禍患。”

張江和的斥責，唐城聽在耳朵裡，卻是轉眼就拋之腦後，尤其他心中此刻還認為張江和這是小心過頭了，完全沒有一丁點潛伏特工的膽氣。“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午飯別等我了。”唐城忽然想起來自己還跟許還山有個約會，雖然約定的見面時間是明天，可唐城昨晚已經驗證過催眠術的效果，他打算去找許還山，告訴對方自己不再需要日本特務的訊息。

唐城這次出門沒有攜帶周紅妝，看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學校放學的時間，唐城開車緊趕慢趕，終於在許還山離開學校的時候，趕到上次會面的那個小飯館。還是上次的那張桌子，桌子上也還是上次點的那幾個菜，只是這一次唐城並沒有等許還山，後者走進小飯館的時候，唐城已經吃了起來。

“先吃，吃飽了肚子，咱們再說話！”唐城早就已經餓了，這會可顧不上跟許還山客氣，只是跟許還山客套一聲，便馬上專心致志的對付桌上的那盤燒蹄髈。許還山原本還驚奇唐城為什麼會提前一天跟自己會面，只是看唐城的這幅吃相，心知自己此刻詢問可能也得不到答案，便脫掉大衣坐下來，抓起筷子跟唐城爭搶起飯菜來。

唐城和許還山都是吃飯速度很快的人，兩個填飽肚子的人很快便癱坐在椅子裡，桌上的幾盤菜此刻已是一片狼藉。望著桌上的狼藉，唐城和許還山兩人四目相對，隨即齊齊裂著嘴傻笑起來。“約你見面，不單單是吃飯，事情現在有點變化，我託你辦的事情，先暫停吧！”唐城說著話，從口袋裡拿出兩根金條擺在桌子上推給了許還山。

“我是個講道理的人，既然答應了花錢從你這裡買訊息，該給的錢就一定會給你。現在是我的原因終止交易，這兩根金條就算是對你的補償，再多的我也沒有了！”唐城裝著沒有看到許還山眼底裡流露出來的狐疑，只是自顧自的說明自己的來意和決定，至於許還山是否理解自己的決定，那就另當別論了。

許還山心中不解，但唐城拿出來的兩根金條，許還山卻並沒有拒絕。“你是不是遇上麻煩事了？”收好了那兩根金條，許還山微微皺眉，他問的很直接，但也沒有出乎唐城的預料。

“怎麼？你想幫忙啊？”唐城拿出香菸取出一支咬在嘴裡，然後將大半包香菸都扔給了許還山。“你就不怕我惹上的是情報處？國民**和你們可一直是死對頭呢！”唐城話語中的調侃之意很是明顯，許還山聞言，立馬衝唐城翻了一記白眼。

“我幫的是你，不是他們。”許還山的回答簡明扼要，卻並不是唐城心中的那個答案。“不過我能幫你的地方也不多，這段時間中統瘋狂抓捕我們的人，南京地下黨組織裡的很多人都已經從南京撤出，我能動用的人手不過才兩三個人罷了。”許還山說話的時候，一直留意唐城的反應，只是很可惜，他並未發現唐城的表情有變化。

“算了吧！我這事你幫不上忙，既然中統已經瘋了，你還是老老實實地繼續潛伏下去吧！”唐城一邊說話，一邊摸出幾張鈔票扔給飯館夥計，原本準備起身離開，卻又重新坐了下來。“老許，或許咱們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夥，但我敬重你們。我說過的，即便不能和你們成為同路人，我也不會壞你們的事。”

“我可能最近就要離開南京了，不過在走之前，我免費送給你一些訊息，就算是咱們相識一場的臨別禮物吧。”唐城衝著許還山探出身子，同時壓低了聲音言道。“我有可靠的訊息，日本人很快就會挑起戰事，北平和上海兩處可能性最大。南京是國都，一旦戰事爆發，這裡同樣不安全。最好通知你們的人，做好離開南京的準備，但具體的時間點，我不知道。”

許還山對唐城不算很瞭解，但他知道唐城不會無緣無故來矇騙自己，如此勁爆的訊息，令許還山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唐城起身站起，許還山這才一把扯住了唐城的衣袖。“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老許，你也不是什麼重要大人物，口袋裡也沒有錢，我騙你能騙來什麼好處！如果不信我，就當我剛才只是說了個笑話，如果相信我，現在就該做準備了。”唐城面色平靜的將許還山扯住自己的右手撥開，然後輕嘆一聲，轉身離開小飯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