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跟刺客聊天（1）

唐城給出的解釋不算詳細，卻已經點出了關鍵之處，周廣利不算聰明人，可也從唐城的解釋中，知道了自己被抓的細節和緣由。見周廣利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心中暗笑不已的唐城強忍住笑意，繼續正色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派人對你動刑嗎？”唐城的整個問題，令周廣利更是無語，心說你怎麼想的，我哪裡會知道啊？

“我之所以沒有派人對你動刑，並不是因為你是中統的人，而是因為你和我一樣都是中國人！如果你們中統對我做過調查，就應該知道不管是在南京還是重慶，我對付的都是日本人和漢奸。只要是中國人，只要不是賣國賊漢奸，哪怕你是中統來來刺殺我的，我也不會對你怎麼樣，因為你是個中國人！”唐城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周廣利明顯覺察到了唐城話語中蘊含著的真意。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大道理，我是不會告訴你任何東西的，你就別再我身上浪費時間了。”雖然覺察出唐城剛才這番話不像是在哄騙自己，可週廣利卻並不領情，只是努力扭過頭去不看唐城，而且話語中明顯透出拒絕之意。周廣利的態度，如果是換做其他人面對，說不定早已經暴跳如雷，可唐城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怒色。

“無所謂，我並沒有指望你能告訴我什麼！”唐城的臉上顯出笑意來，周廣利一臉狐疑的看向唐城，他想要知道唐城這幅樣子，是不是在故意欺騙自己。可惜，周廣利並沒有從唐城的表情中看出有可疑的地方，難道他說的是真的？周廣利心中更加狐疑起來，可是不管他怎麼盯著唐城看，也沒有看出唐城的表情有異。

“從我知道你是中統派來重慶的之後，我就沒打算想要對你怎麼樣，請你來這裡，就只是單純的想跟你聊一聊！”唐城拿出香菸，主動遞了一支菸給周廣利，並且幫著周廣利把煙點著。“我和你們中統之前有些衝突，我估計中統總部派你來重慶找我的麻煩，幕後策劃此事的就應該是我當初得罪的那些人。”

正低頭抽菸的周廣利，因為唐城這句話嗆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唐城對待中統的態度會是如此的淡然。“中統上層派你來重慶對付我，應該對我進行過一些調查，我不知道他們都告訴了你多少調查結果，不過我相信，你看到的和他們告訴你的，並不全面。”唐城給自己也點了一支菸，大有跟周廣利好好聊天的意思。

“我父親是情報處的老人，在一次追捕日本特務的行動中殉國，國民**給了我家一塊勳章，所以我是烈士後代。”唐城的聲音聽著很是平緩，聽在周廣利的耳朵裡，卻並不平靜。“後來為了照顧家人，我輟學當了警察，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從一個叔伯口中得知了我父親故去的內情。所以，我痛恨日本特務，痛恨所有在這片土地上為非作歹的日本人。”

“警察的薪水實在太少，我家裡人口又多，如果我不想其他的法子掙錢，家裡就只能靠典當家產過日子了。靠著父親在情報處的那些叔伯們幫忙，我跟情報處達成一項協議，我為他們提供城中日本特務的線索，來換取數量不等的獎金。”唐城此刻說的這些，周廣利在調查報告中全都看過，只是沒有唐城說的這麼仔細。

“或許是因為接受過我父親訓練的結果，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從一些常人覺著不起眼的線索和訊息中，找尋出有價值的情報來。再說我還有警察身份，有些需要調查的線索，警察遠比情報處的行動人員更加便利，所以我在南京警察局的那段時間理，幫助情報處抓到不少潛伏在南京城裡的日本特務。”

“那段時間理，情報處總部有人想要招募我加入他們，只是因為我母親的阻攔和幾個叔伯們的反對，我只是和情報處保持了合作關係，而並非加入他們。就是在那段時間，我跟中統有了第一次衝突，起因是警察局的一個高層看上我母親，妄圖利用職權來威脅我家。這事當然不是那麼好解決的，我只能找了在情報處任職的叔伯們幫忙，結果就引來了你們中統的插手。”

唐城這會說的這件事，周廣利在那份調查報告中，自然是沒有看到，不過周廣利也不會輕易相信唐城。唐城並不在乎周廣利是否做出反應，他只是繼續往下說，而且語調依舊平穩。“我當時很憤怒，就跟你們中統的人發生了衝突，事後也被情報處的叔伯們幫助解決。只是事後我才知道，敢情你們中統的人冒頭出來，並非是替那個警察副局長出頭，而是因為中統和軍統之間的恩怨爭鬥。”

“我唐家只是個小角色，我當時也只是個為了養家餬口的小警察，並不想參與進中統和軍統之間的恩怨爭鬥中。我當時想著，既然情報處已經出面，這件事就算過去了。結果我沒有想到，你們中統的人還是不願放手，隨後又在南京成立發生了一次衝突，聽說那次衝突最後還鬧到了委員長那裡去。”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唐城的臉上露出無奈之色來，衝著周廣利雙手一攤，滿是委屈的言道。“我只是個小角色，是個不入流的小警察，不管是你們中統還是當時的情報處，我都招惹不起。所以我只有離開南京，結果就跟著被調任來重慶的一個叔伯來了重慶這邊，只是我沒有想到，我都已經躲到重慶來了，你們中統還是不肯放過我這個小角色！”

唐城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告訴周廣利的自然是他想說出來的，至於他兩次去上海的事情，唐城並沒有說出來。唐城不知道中統那邊，是否知道自己兩次去上海的事情，不過就算周廣利此刻向他詢問上海的事情，唐城也不會承認。畢竟那已經牽扯到了軍統的秘密任務，如果唐城告訴給周廣利，少不得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唐城話題的內容直接從南京跳到了重慶，一直沒有說話的周廣利終於有了反應，雖然周廣利控制的很好，唐城還是從周廣利變粗的呼吸中看出端異。“你跟我說了這麼多，我現在就只有一個問題，你準備拿我怎麼辦？”面色平靜的周廣利將手中的煙抽完，將菸頭碾滅在菸灰缸裡的他，終於開口說話。

對方主動開口，這就是個好兆頭，唐城跟著把菸頭碾滅在菸灰缸裡，跟著回答周廣利的問題。“我之前就已經跟你說過了，我不會拿你怎麼樣，請你來這裡，只是想跟你聊一聊。”唐城再次衝著周廣利攤開雙手，表情真誠的笑了起來。“你看，我也沒有用繩子捆著你，也沒有用手銬來銬住你的手腳，你完全是個自由的人，這已經能表達我的態度了！”

“那你想跟我聊什麼？”周廣利聞言皺眉，“我只是中統的一個小角色，被派來重慶，是因為我在中統總部裡得罪人了。如果你想知道中統的事情，我想，我可能幫不到你，因為我在中統總部，就是個坐冷板凳打雜的。”這是周廣利進入唐城的辦公室之後，說話最多的一次，唐城聽了只是連連搖頭。

“你太謹慎了！”唐城搖頭輕笑，“而且我並不認為你在中統總部裡，是個小角色！這話恐怕你自己都不會相信，所以就別拿來糊弄我了！”和唐城面對面坐著的周廣利，不管是被抓前的鎮定，還是此刻說話時候的那份氣度，都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具備的，更何況唐城已經用系統技能，得知了周廣利的刺殺能力很強。

“我請你來這裡，一方面只是閒聊，另一個方面，就是想委託你回去告訴中統總部的那些人。我唐城無意跟你們中統為敵，這次的事情就算了，可如果你們中統還是拿我當敵人看待，那我只好捨出這條命去跟你們中統為敵了。大不了，我就違背母親的心意加入軍統，我想你們中統再跋扈，也不敢對軍統的人趕盡殺絕吧？”

唐城最後的依仗就是加入軍統，一旦他進入軍統，中統那邊還真是不好繼續針對唐城。唐城打算撕破臉跟中統拼到底的想法，自然是他胡謅的，可週廣利卻並沒有識破。如果把唐城和周廣利互換了身份，換做周廣利面對中統的迫害，他覺著自己也會生出和唐城一樣的想法來，只有抱緊軍統的大腿，才能保住自己和家人。

有人撐腰，總是好過單打獨鬥，何況軍統這根大腿看著就給力。離開中統總部之前，周廣利就聽說軍統和中統最近的情報爭鬥中，軍統這段時間可是穩穩壓著中統一頭。用眼角的餘光看到周廣利的神色鬆動，唐城心中也暗自鬆了一口氣，如果可以選擇，他才不想跟中統這邊產生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