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難以決斷

唐城準備用王三喜的事情，向軍統總部謀求一個承諾，只是他還是小看了軍統總部那些人的胃口。王三喜的事情，很快就透過重慶站的渠道，彙報到了軍統總部。因為這件事的特別性質，所以知曉這份彙報的人並不算多，其中也包括了之前為秦鍾撐腰的那幾人。“這件事，你們怎麼看？”這幾天心情不錯的局座，依例召開會議，討論重慶站報告中提到的那個建議。

被局座召集來開會的人，各有各的主意，但他們都表示出對報告中那個建議的贊同，畢竟這是一個能弄到大量資金的辦法。資金問題是一直困擾軍統的大難題，軍統一直暗地裡走私煙土去上海，本意上也是為了弄錢填補軍統的資金短缺。昆明站之前開通 的那條走私線路，已經為軍統提供不少資金幫助，重慶站這邊也找到這樣一條路線，說不定能讓軍統的局面變的更好一些。

“這個事情，於海光是做不出來的，他那個腦袋，怕是也想不到這個。”面色平靜的局座大人在菸灰缸裡暗滅了菸頭，在參會眾人各抒己見的時候，說出自己的判斷。“上次昆明站的事情，就是張江和的那個侄子弄出來的，恐怕這一次，也跟那個小子有關，這份報告從上到下，都沒有提到張江和。”局座大人到底是執掌軍統多年的老手，他的判斷幾乎跟真相一致。

張江和原本在軍統總部並不算有名，尤其在上海丟了一條手臂之後，更是無人看好他。可誰都沒有想到，張江和被調去重慶之後，卻立馬成了軍統的紅人。至於張江和的侄子是誰，只要是關注過張江和的總部人員，就沒有不知道唐城的，因為了解內情的他們，也想要一個像唐城那般能幹的侄子。

“這個小子很能幹，也很有眼色，只是那小子有一點不好，只要裝進他口袋裡的東西，是絕對不會再拿出來分給別人的。”局座說著話，手指卻一下下敲擊著桌面上的那份報告。“這小子肯把這麼好的一個機會讓出來，就一定還留著後手沒有說，你們可都要想好了，那小子的好處可不是好拿的喲！”一向是不苟言笑的局座大人罕見的開起了玩笑，會議室裡的氣氛瞬間輕鬆起來。

局座的提醒也並沒有白費力氣，才從重慶返回總部沒幾天的白佔山，就又被派去重慶。“老張，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這才回去總部沒幾天，就又被派來你這邊來了，你們叔侄兩個玩的市面鬼把戲啊？”白佔山到達重慶之後的第一時間，就馬上來軍營見了張江和，他急於弄清楚張江和在這件事情裡，扮演著什麼角色。

白佔山來的不巧，唐城正好有事外出，軍營裡只剩下張江和。白佔山的到來，是張江和絕對沒有想到的，他沒有想到軍統總部那邊的反應會是如此之快。“你說的這個事情，我不算了解，還是等著小五回來了，跟你細說吧！”張江和實際並未不知情，他只是看到白佔山這幅急不可耐的樣子，就想要故意逗弄對方一把。

白佔山自持和張江和是老熟人，可他絕對沒有想到，張江和這個一向有一說一的實誠人，居然也學會騙人了。唐城外出並非是故意躲著白佔山，他根本不知道白佔山要來重慶的事情，就在張江和陪著白佔山在辦公室裡閒聊的時候，唐城正帶著人在碼頭跟蹤一個可疑目標。唐城這幾天，幾乎都會抽出半天時間，來碼頭這邊檢視情況。

“真是搞不懂，日本人為什麼還要派特務來重慶，難道他們就不怕死嗎？”走在唐城身後的老福自言自語，可說話的聲音卻正好能被唐城聽到，他這種變相拍馬屁的手法，令唐城暗自憋著笑。此刻被唐城等人暗中跟蹤的可疑目標，是一個剛剛從碼頭登岸的長衫男子，此人面相和煦，看著像是個老師或者學者。

唐城原本並沒有將這個長衫男子視為目標，如果不是老福手下的一名隊員，無意間發現這個長衫男子很是巧妙的跟一個路人交換了提包，或許唐城他們就會錯過這個長衫男子。“隊長，會不會是發現咱們了，這貨都帶著咱們在這一片兜了兩個圈子了？”半小時之後，老福很快看出情況不對，因為他們之前走過這條街。

“沒錯，他就是在帶著咱們兜圈子！”早已經看出端異的唐城，並沒有表現的如同老福那般憤怒，如果不是之前在碼頭上已經用過了洞察術，唐城這會說不定已經知道前面那個長衫男子的真實身份。“反正咱們今天也沒有其他的事情，不如就陪著她好好玩一把！萬一有了新發現，咱們豈不是就賺大發了！”唐城嘴角斜起，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熟悉唐城的人都知道，只要唐城臉上有這幅表情的時候，就是他在算計人的時候。老福聞言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暗自在心中為前面那個長衫男子默哀，因為只要是被唐城盯上的目標，下場都不怎麼好。唐城不在意對方在兜圈子，因為這附近幾條街道里，都有搜尋隊的店鋪，這相當於搜尋隊在這一片多出來一批不被人注意卻很有用的耳目。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長衫男子似乎還沒有停下來的一絲，跟蹤他的小組已經輪換多次，就連唐城和老福也多次更換裝扮。前面又是一個街口，長衫男子這次卻沒有繼續兜圈子，而是徑自左拐轉入了街口左側的街道里。這個方向，長衫男子之前並沒有走過，遠遠跟在後面的老福立馬就來了精神。

目標轉換了方向，這說明目標並沒有發現被人跟蹤，又或者這是目標新一輪的兜圈子，但不管怎麼說，只要目標轉換了方向，這就算是沒有白費時間和功夫。長衫男子似乎是真的沒有發現被人跟蹤，進入街口左側的街道之後，藉助街邊店鋪臨街櫥窗做過兩次反偵察之後，長衫男子腳步不停的直行穿過前面的第一個街口，然後再次左拐，進入了一家茶館。

重慶城裡最多的就是茶館，充斥著三教九流之輩的茶館，同時也是個交換情報的好場所。確認目標已經進入這家茶館，袍哥打扮的兩組隊員馬上跟了進去，唐城帶著老福繞行至茶館斜對面的巷子裡，等著茶館裡的訊息傳出來。唐城遲遲沒有選擇當場抓人，是因為擔心這個長衫男子是地下黨的人，找不到機會跟對方做身體接觸的他，只能拖延時間選擇靜觀其變。

此刻看到長衫男子進了這家茶館，唐城暗自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重慶地下黨的人很少會在茶館裡接頭，或是傳送情報。而且這家茶館是個城中袍哥們聚會的地方，不管是警局還是中統，都在這樣的地方佈置了眼線，至於重慶站，街角那個賣煙的小販就是重慶站的人。一盞茶的時間過去，跟進茶館裡的一名隊員腳步悠閒的從茶館裡出來，嘴裡罵罵咧咧的穿過街道，直接鑽進了巷子裡。

“隊長，目標還在茶館裡，我們並沒有發現有人跟他接觸。”跟蹤隊員的彙報，有些出乎老福的預想，可是看唐城的表情，卻似乎早就想到了會是這樣。唐城沒有馬上開口說話，而是閉著眼陷入沉思之中，目標來這家茶館，絕對不是口渴跑來喝茶的，這一點，唐城能百分百肯定。只是目標遲遲沒有同別人接觸，這一點有些反常，唐城現在懷疑目標之前很可能已經發現被人跟蹤了。

想到了這一點，唐城馬上交代過來報信的隊員，“你馬上回去，通知咱們的人從茶館裡扯出來，要是一下不能全都扯出來，你們就跟裡面的人打麻將或者擺龍門陣，總是不要叫目標懷疑你們。記住，你們絕對不要聚在一起，只要你們分開，就不會被人刻意關注。”唐城早已經用系統技能鎖定了目標，所以即便撤走茶館裡的隊員，他也不擔心目標會失去蹤跡。

唐城的決定來的有些突然，老福不明就裡的開口詢問，貪吃鬼給出的回答卻很是簡單。“我懷疑目標很可能之前，就已經察覺出被跟蹤了！他現在這樣的表現，太奇怪了，既然咱們的人沒有在茶館裡發現其他的可疑目標，不如就將計就計，給他一次脫身的機會。”唐城敢這麼說，自然是有自己的底氣，處於對唐城的無條件信任，老福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跟進茶館裡的兩組隊員，很快便撤出大半，剩下還留在茶館裡的隊員，這個時候，已經和其他那些茶客們一樣，不是打麻將就是跟人擺龍門陣。重慶城裡的茶館，本就是個消磨時間的場所，來了茶館不打麻將不擺龍門陣，那才會引人注意。時間一分一秒的不停流逝，老福已經有些耐不住性子，可是唐城卻還是之前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