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後面裡的三名地下黨成員,也早已經聽到外面街道里的槍聲和喊叫聲,曹江那破鑼嗓子,他們可是再熟悉不過的。聽到孫亮兩人已經脫險的叫喊聲,後院的三名地下黨成員直接使用手榴彈炸開後牆,然後藉助爆炸騰出的煙霧揚塵,一頭扎進後巷逃之夭夭。被封堵在店鋪裡的沈新河,此刻正氣的暴跳如雷,都是那個突然出現的該死槍手,否則這次抓捕行動應該會圓滿結束的。

趴伏在屋頂上的唐城,並不知道店鋪里正有人在罵自己,已經更換第三個備用彈匣的他,已經降低了射擊的頻率,畢竟下面的街道里,已經沒有了值得他開槍射擊的目標。“哎,你還不走,我的子彈可是已經不多了。”已經準備撤離的唐城,見街道里的那個擦鞋人還沒有撤退的意思,便忍不住出言喊喊了一嗓子提醒對方。

居高臨下的唐城,只憑藉手中的毛瑟衝鋒手槍,就已經死死封堵住街對面店鋪的門窗,被封堵在店鋪裡的沈新河他們,根本找不到反擊的機會。聽到來自屋頂上的叫喊聲,曹江這才意識到,自己同樣也面臨著子彈不足的局面,他倒是也不矯情,張嘴附和一聲之後,便撒腿向消失在街角的孫亮兩人追趕過去。

曹江根本就是個打醬油的角色,有沒有他在,對屋頂上的唐城而言,都無所謂。只是被堵在店鋪裡的沈新河卻不這麼認為,藉助店鋪裡鏡子反射看到店外的地下黨又跑了一個,沈新河心頭的那股火氣終於無法繼續忍受一下爆發出來,因為他知道,如果這次任由地下黨全數逃走,自己的下場絕對好不了。

“開槍,掩護我!”臂力過人的沈新河一聲怒喝,和他一起被堵在店鋪裡的兩名隊員,立刻條件反射般將手槍舉過頭頂,根本不看子彈打去什麼位置,便只是朝著店外連續扣動扳機,啪啪啪的打的很是熱鬧。趴伏在對面屋頂上的唐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密集槍聲駭了一跳,等他反應過來這只是對方虛張聲勢的時候,店鋪裡的沈新河已經舉著一具屍體衝出店鋪。

“啪啪”屋頂上的唐城連開兩槍,子彈卻都被沈新河身前的屍體擋下來,而沈新河也不是個只捱打不還手的主,勃朗寧手槍從屍體的腋下探出,對著屋頂上的唐城就接連打了幾槍。沈新河身經百戰不假,可他開槍是倉促之前,而且手槍還是從身前屍體的腋下探伸出去的,光是屍體的晃動就已經影響到他射擊的準頭,更別提唐城還是居高臨下的位置。

沈新河射來的子彈帶著嗖嗖的破空聲,從唐城頭頂和身側劃過,心中暗道對手槍法不錯的唐城,卻已經反手將一枚手榴彈拋下屋頂。下面的街道因為中統的抓捕行動,早已經不見人跡,所以屋頂上的唐城根本不用擔心這枚手榴彈爆開之後會傷及無辜。從屋頂上突然掉下來一枚手榴彈,靠身前屍體掩護的沈新河眼眸一縮,便一個縮身向身後的店門翻滾過去。

“啪啪”屋頂上的唐城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手榴彈還沒落地,抓住沈新河反身回躍的機會,唐城扣動扳機朝著沈新河打出一個兩連射。“噗”已經鑽進店門的沈新河隨著血漿的飆出,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身子,就在這個時候,唐城從屋頂上拋下來的手榴彈也正好落地爆開。

“轟”的一聲爆響,手榴彈在店門外爆開,伴隨著火光和煙霧的出現,大半個身子鑽進店鋪裡的沈新河,直接被爆炸的氣浪推著飛了起來。原本只是手槍對射的交火現場,突然出現了手榴彈這種大威力武器,兩側街口看熱鬧的閒人們,終於不敢再圍觀下去,伴隨著一陣叫喊,看熱鬧的閒人們隨即一鬨而散。

手榴彈的出現,令店鋪裡的中統隊員終於安靜下來,沒有零星的開槍還擊,也沒有含糊不清的叫罵聲,店外一片狼藉的店鋪裡,此刻安靜的嚇人。屋頂上的唐城本就沒有打算跟店鋪裡的沈新河他們糾纏到底,眼見著兩側街口的閒人們已經離開,唐城也把毛瑟衝鋒手槍收回隨身裝備包裡,連屋頂上散落的彈殼都沒有理會,便從屋頂跳入後巷,一路順著後巷朝東側的街口快速移動過去。

店鋪裡的沈新河此刻正處於半昏迷狀態中,被氣浪推著飛起來的他,狠狠撞在店鋪的側牆之後,就只是兩眼發直的呆坐在側牆下。接到訊息的周楚連忙帶人從安全屋趕過來,不過等他帶人趕到這裡的時候,唐城早已經消失的不見蹤影。而已經清醒過來的沈新河,這會正帶著兩個只是受了輕傷的手下,面色沉痛的在整理手下隊員的屍體。

“到底是怎麼回事?”按照原先的行動計劃,沈新河是帶著6名手下實施這次抓捕行動的,可週楚此刻看到的就只有沈新河三人,其他四個人正已屍體的樣子整齊排列在街邊。周楚被派來重慶,手下能用的好手本就不多,只是一次普通的抓捕行動,就一次性損失了他四個手下,這如何能不令周楚心痛。

“站長…責任在我…是我…在行動之前…沒有察覺…出行動中可能出現的…疏漏。”胸口和後背疼的幾乎說不出話來的沈新河,當著周楚的面吐了一口血,這才斷斷續續把自己想要說的話給說完。周楚心頭的怒氣因為沈新河的突然吐血,瞬間煙消雲散,如果一向被他看重的沈新河再出點事情,周楚手下可就更是無人可用了。

“站長,這次的事情,真的不怨我們隊長。”兩個倖存下來的隊員,不忍看到沈新河受罰,其中一個便大著膽子向周楚解釋起來。“原本我們已經衝進店鋪,同時擊傷兩人並拖出店外控制起來,如果順利的話,我們只需要再多半支菸的時間,就能解決藏在後院的其他三名地下黨分子。可就在這個時候,店鋪對面的屋頂上突然出現一個槍手,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留在店外看守目標的三個兄弟就被全部打死。”

“對方開槍的速度很快,而且準頭很好,店外的三個弟兄都是被一槍斃命。”另一名隊員這個時候也適時的插言道。“我們當時被堵在店裡面,根本就衝不出去,老侯就是那個時候中彈的,就倒在距離店門不過兩步的位置。”此刻說話的隊員用手比劃起當時他們幾人各自的位置,正對店門的那攤血跡自然是屬於老侯的。

“這是我們從對面屋頂上撿到的彈殼,超過50發手槍彈,被那個槍手在一支菸的時間裡全數射出,這種射速,在咱們內部有很少有人能做到。但是能像他那樣,只憑一支毛瑟手槍就封住門窗的,咱們內部能做到的寥寥無幾。”說話的隊員將幾枚手槍彈殼遞給周楚,同時扭頭看了沈新河一眼。

“那人突然出現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原本被拖出店外的兩個目標,也被人趁機救走。我們隊長眼見著情況不妙,當時就衝了出去,結果被那人從屋頂上扔下來一枚手榴彈,隊長當時就被氣浪給推的飛了起來。”說話隊員的眼眶已經隱隱發紅,周楚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沈新河剛才可是吐了血的,一定是在手榴彈爆炸的時候,被震傷了內臟。

經過這兩名倖存隊員的敘述,周楚總算是弄清楚這裡都發生過什麼,得知被堵在店鋪後院的那三個地下黨成員也趁機逃脫,周楚不忍對沈新河三人發火,只好拿自己的頭髮出氣。快把自己給撓成禿子的周楚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當時衝過來救人的地下黨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周楚不信行動之前,沈新河沒有考慮過這一點,而且當時這裡發生交火,店鋪這裡應該不會有人湊近了才是。

被周楚問及的兩個隊員仔細想了一會,其中一人才有些猶豫的回答道,“我們當時按照行動步驟衝進店裡,然後擊傷兩人並馬上拖出店鋪,這個時候,聽到槍聲的路人根本不可能還留在這裡。我當時也只是左右掃了一眼,街道對面好像只剩下一個來不及收拾東西的擦鞋人,沒錯,是個擦鞋人。”

“擦鞋人?”周楚心頭狂喜,心想總算是還有線索在手。這個在槍響之後,還留在這裡的擦鞋人,已經成為周楚繼續追查的目標。“只要他出現在這條街,總歸是會留下痕跡,封鎖這條街,調集人手對這些店鋪進行排查和詢問,我要知道那個擦鞋人所有的情況。對方的面部特徵、年齡、身高,這些我都要知道,最好能畫出此人的畫像!”

周楚一聲令下,他帶來的行動隊員便馬上忙活起來,先封鎖了整條街道,然後調集痕跡專家和人手,按照周楚的命令展開調查。“站長,有發現,有人看到那個擦鞋人的右手手背上,有銅錢大小的一塊黑色胎記,左耳後有一道火柴長短的疤痕。”隨著調查的展開,大量資訊被匯總起來,其中有兩條引起周楚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