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真真假假

約瑟夫此刻的話，令唐城差點忍不住要給這個葛朗臺一樣的傢伙點個讚了，自己先前透露的那些訊息，根本就是為了誘導漢斯，只是唐城沒有想到，反倒是約瑟夫先漢斯一步說到了關鍵。唐城隨即輕輕點頭，“沒錯，我就是這麼想的，之所以會告訴你們這個訊息，是因為我想透過你們查證日方的反應，尤其是特高科那邊。”

既然約瑟夫已經猜中關鍵，唐城也就沒繼續瞞著對方兩人，直接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不過漢斯兩人並不知道唐城先前的誘導之舉。漢斯不傻，自然知道約瑟夫的那個推斷如果成為事實，那麼唐城之前告訴給他們兩人的那些訊息，很可能便是佐證這些的第一手訊息。從某種意義上講，自己大可以帶著這些訊息返回上海，一個預測戰事爆發的功勞，自己算是已經收入囊中。

“早點回上海吧！我還需要你幫忙去驗證特高科那邊的反應，至於屋裡的那個孩子，我答應你會照顧她，只是這段時間，她最好先留在老約這裡，我那邊還有些瑣事沒有整理好。”離開皮具店前，唐城跟漢斯有過幾句低語，約瑟夫對此並沒有做出反應，因為他正忙著暗自琢磨唐城提供的訊息能在黑市裡給自己換來什麼好處。

“這都叫什麼事啊！”離開皮具店的唐城緩步走過街角，終於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只是託付一個孩子而已，漢斯和約瑟夫兩人卻弄的像是間諜接頭一樣神秘。還好這是自己，這要是換個人經歷這些，指不定會嚇出什麼毛病來。心中無語的唐城在街頭流連，街道里的燈火通明讓唐城忽然有一種恍惚的感覺，恍惚之間，唐城越發感覺自己喜歡上了這個時代。

唐城返回張家老宅，天色早已經黑下來，周紅妝還給唐城留了飯，只是張江和的臉色有些不大。“情報處那個姓曹的打了個電話過來，乾爹接了電話之後，就一直板著臉不說話。”陪著唐城坐在飯桌旁的周紅妝，用眼角的餘光留意著正在看報紙的張江和，然後小聲跟唐城提起曹萬春打來電話的事情，她對曹萬春的印象一直不是很好。

“嗯，沒事，我一會去跟他聊聊就好了！”唐城聽出周紅妝話語中的不忿來，便對著周紅妝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待周紅妝去給自己盛飯的時候，唐城卻在心中暗自琢磨起來。天都黑透了，曹萬春給家裡打來電話，能為了什麼事情呢？周紅妝做的菜，味道只能算是普通，可唐城還是很給面子的吃了兩碗飯，周紅妝隨即得意的笑彎了眉眼。

“叔，剛才紅妝說曹萬春打電話來了，為啥事啊？他怎麼這個點打電話過來？”心中得意的周紅妝給唐城和張江和泡了一壺茶，後者兩人此刻就各自環手籠著茶杯，用幾乎一模一樣的動作窩在沙發裡。吃飽喝足的唐城本不想飯後跟張江和進行什麼深聊活動，唐城擔心被張江和說教會影響自己的飯後消化，可是看到張江和的一臉冷色和周紅妝眼神中的擔心，唐城只得抱著茶杯，在張江和對面的沙發裡坐了下來。

唐城故意學了張江和的動作，兩人又是相對而坐，收拾好飯桌的周紅妝遠遠看了，只能扭過頭去強行按捺住笑意。“你出去溜達這麼一圈，是又忙活什麼要緊事情了？”坐在對面沙發裡的張江和只是隨意掃了唐城一眼，那種隨意就像是一個人走在路邊，偶然看到一隻小貓小狗一般的冷漠，令唐城如同炸了毛的貓一樣立馬發作起來。

“叔，你那是個什麼眼神？我是個大活人好吧！我這怎麼看著，你那眼神就像是在路邊看到貓貓狗狗一樣。”唐城半真半假的發作起來，只是還不等張江和做出反應，原本坐在飯桌邊裝模作樣整理乾菜的周紅妝，倒是先忍不住終於笑出聲來，而且聲音還不小。“你在那笑什麼呢？一個姑娘家家的，知不知道要笑不漏齒？你再看看你，笑的連後槽牙都能看到了！”

周紅妝的爆笑，正好讓唐城避開張江和的詢問，隨即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留意張江和，一邊將火力轉移去了周紅妝身上。周紅妝可不是那種養在深閨不出家門的弱女子，被唐城出言取笑的她，根本沒給唐城得意下去的機會。“我看你就是閒的，你沒事招惹她做什麼？活該！”看著唐城給迎面而來的整包乾菜，砸的身子後仰，張江和的毒舌技能也終於開始上線。

扔出整包乾菜，砸的唐城滿頭乾菜的周紅妝氣呼呼的回房去了，客廳這裡就只剩下唐城和張江和這對叔侄，氣氛一下就變的詭異起來。“說說吧，你出去都幹什麼了？”最先打破寂靜的是張江和，同時抬頭看向唐城的眼神中滿是審視的目光，在張江和看來，唐城此刻這幅安靜的表現，很明顯是有問題的。

唐城的行動能力強過張江和，可是這琢磨人心的本事，卻差了張江和太多。唐城倒是也沒想瞞著張江和，只要那個叫愛麗絲的小女孩被自己帶回來，這些事情就沒有辦法繼續瞞下去。“你是說，德國人也在關注日本人的動態？”唐城有真有假的說了一大通，把自己倒是先給摘出來了，不過漢斯和約瑟夫的身份卻都告知給了張江和。

“這個，我倒是還不清楚，但漢斯和約瑟夫的確都是德國情報部門的人。而且漢斯是德國情報部門在上海的負責人，他突然出現在南京，我覺著絕非接送一個小女孩那麼簡單。”漢斯的身份不簡單，唐城他們離開上海的時候，曾經找漢斯為周紅妝辦理了一個假身份，這一點張江和事後才知道，所以唐城根本沒有辦法在張江和麵前隱瞞漢斯的身份。

既然無法隱瞞漢斯的身份，唐城就索性把約瑟夫也一起拖下水，順帶還提了愛麗絲的事情。果然如同唐城事先所料的那樣，張江和直接無視了愛麗絲的存在，而只是將注意力放在了漢斯和約瑟夫兩人身上。“他們到沒有跟我明說，不過我看漢斯的表情，他們應該已經掌握了一些情況，否則他們不會知道情報處昨天大肆行動的事情。”

情報處昨天大肆圍捕日本特務的行動，是唐城親口告訴給漢斯和約瑟夫兩人的，此刻面對張江和，唐城自然不能吐露實情，所以就全都推在了漢斯和約瑟夫的身上。“你那個叫漢斯的朋友，有沒有跟你說他們訊息的來源？”張江和暗自氣悶，情報處昨天的行動雖說規模不小，可事後應該已經控制訊息擴散。可這才過了一天，德國人就已經知道了，張江和覺著是情報處內部出了問題。

“沒有，他們沒跟我說這些！”唐城搖頭，見張江和抬頭看向自己，唐城趕緊放下手裡的茶杯去拿茶几上的香菸和打火機，藉此來避開與張江和的對視，同時掩飾心中的不安和愧疚。張江和根本沒有想到，唐城此刻所說的這些是真真假假，他所關注和氣憤的這些，實際都是唐城透露給漢斯和約瑟夫兩人的。

見張江和要去抓茶几上的電話，唐城趕忙阻止，“叔，算了吧！你就是現在打電話找人扣下漢斯他們，他們也不會承認來南京的目的，而且很可能，他們還會否認跟我見過面的事情。南京城裡有德國領事館，就國府現在那個尿性，最後倒黴的只能是咱們，說不定他們還會禮送漢斯返回上海。”

張江和的確是想打電話喊人扣下漢斯和約瑟夫兩人，可唐城剛才的話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一旦情報處和漢斯兩人發生衝突，最後低頭的一定是情報處。見張江和一副緊咬牙肌怒氣十足的表情，唐城只得將自己的猜測放在漢斯兩人身上告知給張江和，“不過漢斯倒是跟我分析說，特高科派遣這麼多的人手潛入南京，絕對不是為了蒐集情報來的。”

“不是蒐集情報還能是為什麼，特高科可不就是個情報機構嗎？”唐城說這話，只是為了能暫時轉移張江和的注意力，可張江和還是下意識的喊了一嗓子。只是喊過之後，張江和卻馬上陷入沉思之中，唐城隨即暗自留意張江和的表情，看張江和此刻的表情，應該是忽然想到了什麼。

“你再把昨天那些日本人特務的情況跟我說一遍，越仔細越好！”略微沉吟之後，張江和向唐城問起昨天抓捕行動的細節和結果。唐城沒敢隱瞞，不但將自己兩次參與的圍捕細節說的清清楚楚，還把自己事後從俘虜和屍體身上發現的諸多疑點，也都一五一十告訴給了張江和。

“這就沒錯了，你那兩個德國朋友，應該是從這些日本特務身上發現了什麼。就像你之前說到的，特高科專門集結一批明顯有著軍隊烙印的傢伙潛入南京，應該不是為了蒐集情報來的。我更傾向於這批日本特務可能是專門製造混亂來的，他們可以一邊在城裡實施刺殺，一邊在市面上散佈謠言，最後利用老百姓的恐慌心理來製造混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