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亂象起（2）

黃副團長的話，令唐城皺了眉頭，心說這算什麼理由！黑鬍子在重慶城裡的名聲雖說不好，可黑鬍子卻是個聰明人，衝闖緝私處的檢查站，黑鬍子還沒有這個膽量。“我也是覺著這事蹊蹺！”同樣熟悉重慶城裡各路人物的黃副團長，也很是贊同唐城的判斷，可現在的問題是，緝私處就是用這個狗屁不通的理由，抓了黑鬍子他們。

“碼頭上的那批煙土怎麼樣了？”唐城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從黑鬍子的遭遇不難看出，緝私處扣在碼頭上的那批煙土，根本就是個誘餌。既然黑鬍子已經被緝私處帶走，那麼楊老七兄弟，或許就是最後的贏家。黃副團長聞言卻是搖頭，他放在碼頭上的人，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碼頭上現在全都是黑鬍子他們被緝私處帶走的訊息。

“算了！既然已經知道緝私處的動作是個陷阱，咱們也被亂參合了，鬼知道後面還會鬧出什麼事情來…”唐城的話還沒有說完，書房裡電話再次響了起來。這次打來電話的，並不是黃副團長的人，而是局座的秘書。唐城沒有想到，碼頭上發生的事情，居然這麼快，都被局座知道了。局座秘書打來這個電話，只是詢問唐城是否跟碼頭上的事情有關，當著黃副團長的面，唐城給了肯定的回答。

“你放心，我這幾天都沒有出過門！碼頭上的事情，我也是剛剛才得知！對，緝私處的動作一看就是在設套，他們帶走黑鬍子他們更是沒有合理的理由！都看出緝私處是在設套了，我怎麼會還參合這種事情！何況，那個黑鬍子也不是我的人，我才沒有那個閒心去關注他們。”唐城在電話裡的回答，似乎令電話對面的局座秘書很滿意，對方叮囑唐城幾句之後，便結束通話了電話。一直豎著耳朵偷聽電話的黃副團長，等唐城掛上電話之後，才輕聲詢問唐城。

“是軍統總部那邊，他們也收到了訊息！看樣子，覺著不對勁的，不止是咱們！”唐城會意的點了點頭，表示黃副團長沒有猜測，後者立刻抓起桌上的香菸，給自己點了一支菸。隨著時間的推移，碼頭上發生的事情，被更多人知曉，其中也包括了中統這邊。唐城他們並不知道，碼頭上的事情，還真的跟中統沒有關係，可誰讓緝私處跟中統走的近，城裡不少人都將這件事情跟中統聯絡在了一起。

唐城並沒有考慮那麼多，緝私處抓人也抓不到自己頭上來，而且唐城已經看出這是一個陷阱，他就更加不會傻乎乎的參合進去了。唐城躲在家裡不出門，而被緝私處帶走的黑鬍子他們，遲遲不見露面，事情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第二天下午，唐城又接到了局座秘書打來的電話，說局座要唐城馬上去醫院一趟，應該是有事情交給唐城處理。

唐城不敢怠慢，馬上去了局座入住的陸軍醫院，在局座的病房裡，還有兩個跟唐城相熟的軍統行動隊長。“緝私處在碼頭山抓人的訊息，相信你們都知道了！軍統得到訊息，緝私處扣押的這批煙土，來自關外，是日本關東軍的一次試探行動。按照情報顯示，日本關東軍高層已經預見日本的失敗，他們用這批煙土做試探，就是想要為關東軍尋找一條出路，或者說是為了他們今後的生活獲取一個保障。”

局座透露的訊息，令唐城頗感意外，來自後世的他，當然知道日本關東軍同日本政府的不對付。按照二戰之後，被蘇軍解密的關東軍檔案顯示，當時的日本關東軍並不贊同對整個中國展開軍事行動。相較激進的日軍陸海軍，關東軍更加傾向於，建設他們一手扶持起來的滿洲國。日本投降前夕，關東軍就已經秘密往日本本土轉移資金和貴重金屬、木材、煤炭這些重要物資。

如果緝私處扣押的這批煙土，是日本關東軍的一次試探，那麼，關東軍往日本本土轉移資金和物資的行動，或許已經開始。局座此刻似乎沒有注意到唐城變化的表情，只是繼續言道，“緝私處只抓了黑鬍子那一夥人，關東軍派來押運煙土的人，卻成功從碼頭脫身，現在就躲在重慶城中。我叫你們過來，就是要你們找出這些人的蹤跡。”

局座話語中提到押運煙土的那些人時，並沒有用日本人來確定他們的身份，這就說明，關東軍派來押運煙土的人，很可能不是日本人，而是所謂的滿洲人。唐城聞言卻是眉頭微皺，局座他們的著重點都放在了押運煙土的人身上，可唐城想到的，卻是這批煙土的接貨人。就算這是關東軍的一次試探行動，他們也不會沒頭沒腦的送來這麼大一批煙土，重慶這邊一定有人跟他們取得了聯絡。

依照唐城對局座的瞭解，他不信局座看不出這裡面的問題，不過既然局座沒有明說，唐城也只能現將懷疑藏在心裡，也沒有提及此事。搜捕是唐城的強項，局座叫來的這兩隊軍統便衣，便是為了配合唐城。拿到任務的唐城，便沒有繼續留在醫院，而是馬上帶人去了碼頭進行調查。唐城帶人趕到碼頭這裡的時候，正好趕上楊老七他們那些人，還在碼頭貨場裡跟緝私處的人套近乎。

看到唐城出現，楊老七馬上變了表情，不等唐城走近，他就帶著手下頭也不回的走了。和囂張跋扈的黑鬍子相比，楊老七看似做事公平，實則喜歡在背後下黑手。軍營黑市剛開的時候，楊老七就試圖用霸盤的手段，用低價吃下唐城的一批物資。他原想著搜尋隊已經解散，唐城就是個脫了毛的鳳凰，可他沒有想到，就算是脫了毛的鳳凰，那也還是鳳凰，絕對不是他這種人能欺壓的。

都不用黃副團長出手，唐城就帶著住在軍營後院的抓捕隊員，將楊老七一夥關進了軍營後院的地牢裡。一番手段之後，楊老七直接跪地求饒，並且言稱以後看到唐城就主動退避三舍。同樣看到楊老七的唐城，這個時候沒有心情找他的麻煩，只是亮出軍統的證件，把那幾個緝私處的人先給控制住了。軍統查的案子，絕對沒有小事，這幾個緝私處的傢伙雖說心中不耐，卻也不敢反抗。

唐城有一手繪製素描人像的絕技，軍統中並沒有很多人知道，跟著唐城來碼頭的這些軍統便衣，今天便親眼見識到了唐城的這手絕活。根據這幾個緝私處成員的描述，唐城花費了2個多小時，終於在不斷的修改之後，將局座要找的那幾個人，都畫出了符合的畫像。“拿去翻拍成照片，給我三十張就好。”唐城要的三十張照片，是用來分發給城中那些原本屬於搜尋隊的店鋪。

雖說搜尋隊已經解散，可唐城並沒有收回城中那些店鋪，經營這些店鋪的人，照舊會搜尋一切覺著可疑的線索。換句話說，這些店鋪，就像是暗中監視一切的眼睛，原先他們為搜尋隊做事，現在只為唐城一個服務。天黑之前，唐城把自己該做的，已經全都做了，接下來便是沉下心來等待訊息。第二天上午，唐城開始帶人，在城中巡視這些店鋪，並且分析辨別他們提供的所有線索，從中找出真正有效的訊息。

在軍統提供的一處安全屋裡，大量寫著情報的紙張堆放在桌子上，唐城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分揀辨別這些寫著情報的紙張。門外的院子裡，等著兩組軍統行動人員，他們的任務是按照屋子裡送出來的線索，去甄別調查線索中出現的可疑目標。到晚飯時間，唐城他們已經連續甄別上百條訊息線索，跑外勤的那些軍統便衣，也是累的不輕。

一天下來，甄別了上百條線索的他們，並未找到真正的目標，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從屋子裡出來抽菸的唐城見狀，卻笑著開解他們，“這才只是第一天，你們怎麼就都蔫了？都說之前的搜尋隊擅長搜捕潛伏在重慶城裡的日偽特務，難不成你們以為那些被我們找到的日偽特務，都是自動撞上來的不成！”

“實話跟你們說，我們當初，也是像這樣，從上百條線索和情報裡面，逐一進行分析甄別，還要進行實地調查，最後才能確定被我們盯上的是不是日偽特務！這麼跟你們說吧，成功從來都沒有捷徑，只有汗水和辛苦的付出，才能有收穫！而且，很多時候，付出和收穫並不能成正比。”

唐城這麼說，一半是調侃，一半是為了掩蓋自己擁有系統這個秘密。唐城要借這些軍統便衣的嘴，將這種大海撈針的搜尋方式，給宣傳出去。讓城中那些一直暗中盯著自己的人，自動放棄關注自己，因為這種耗費人力和精力的搜尋方式，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