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血霧,夾雜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充斥著奚玥的五感,她秀眉緊鎖,抬手掩住口鼻,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奚玥清楚地記得,方才三人在地洞一隧道中行進,她跟著晏無歸,而魏優思走在最後。

三人還在猜測前方是何妖獸,轉眼間兩人就不見了蹤跡,難道是觸碰了什麼機關禁忌?

“晏無歸!魏少主!”奚玥大聲呼喊著兩人,卻沒有等到任何答覆,寂靜得讓人心生不安。

奚玥沒有多做猶豫,與其在這裡亂猜,還不如主動出擊。她沒有晏無歸那敏銳的五感,無法在血霧中準確地辨別方位,只能開啟神識去感知四周。

與此同時,奚玥手中的清漣劍已揮出,清冷的白色劍芒輕易地就將那血霧劈開,她心中大喜,口中默唸萬劍訣,誓要將這血霧驅散。

“小丫頭你省些力氣吧!”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從奚玥身後傳來,一黑袍老者負手而立,雖鬚髮皆白,但腰板挺得筆直,一雙眸子雖半眯著,但仍能感受到那目光,如鷹一般犀利冷冽。

“前輩是敵是友?”奚玥警惕地轉身,看向突然出現的時候黑袍老者,她握緊長劍已做好防禦,卻不見黑袍老者再有所舉動。

“是敵非友。”黑袍老者輕蔑一笑,能值得與他做朋友的人,怕是世間少有,眼前的小姑娘肯定不配。

對於黑袍老者的回答,奚玥大吃一驚,抬手揮起長劍,大聲道:“萬劍!出!”只見她手中的清漣劍,劍芒一閃,瞬間千餘柄長劍,朝著那漫天的血霧砍去。

黑袍老者見奚玥很是執著,臉上閃過一絲佩服之色,一瞬間,他又恢復到冷峻的模樣,輕蔑笑道:“愚蠢至極!本尊的血霧的源頭是魔神血脈,光憑你這把清漣劍是斬不盡的!”黑袍老者的話讓奚玥不以為然,滄墟派自開宗立派以來,就是以匡扶正義、除魔衛道為己任。

今日,操控魔神血脈之人現身在她面前,她絕不能讓人小瞧了去,即便是今日身死也要對得起這滄墟派弟子的身份。

奚玥長劍一揮,周身散發著清冷的白色劍芒,看似孤寂實則堅韌,絕不輕易言敗。

她打定主意,堅決地對黑袍老者說道:“你這魔頭,莫要張狂!我乃滄墟派弟子奚玥,今日就要斷了你這魔神血脈!”

“哈哈!”黑袍老者狂笑不止,他二十多年來還未見有這等膽識的人,這讓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當年,那位故人也是執著與所謂的正道,不惜背棄他們的情義。黑袍老者斂了笑,饒有興致地說道:“小丫頭張狂得很啊!本尊就陪你玩玩,出招吧!”奚玥早已架好長劍,口中默唸滄墟派心法,將周身真氣匯聚在清漣劍上,她不管這血霧本源是否真的是魔神血脈,誓要將這漫天的濁汙之氣蕩清除淨。

長劍在手,真氣匯聚,奚玥凌空而起,身形飄逸,果斷出手道:“《滄墟萬劍陣》!”清漣劍感應到了主人的堅毅決心,本身的劍氣也發生了變化。

只見一股水藍色的劍氣,如輕柔的水流一般孜孜不倦地從清漣劍中流出,有著山間小溪一般破土穿石的架勢。

原本清冷的白色劍芒,逐漸被那股水藍色的劍芒纏繞,兩股劍芒從分散的狀態,最終白藍相見地合為一體,清澈柔韌的劍氣如水,尖銳凌厲的劍氣如冰。

奚玥大喜,清漣劍本就是仙器法寶,具有多重屬性的威力,只是一直未激發出來。

如今,這水屬性被徹底激發,再加上原有的冰屬性,雙屬性的加持讓這一劍具有雙重威力。

只見那股雙屬性劍氣隨著劍光的走勢,瞬間化作萬柄長劍,形成龍吸水一般的漩渦劍陣,遍佈在整個幻境空間。

“破!”奚玥凝神靜氣,全力將真氣匯聚於清漣劍之上,驅動著旋渦劍陣,勢要將這漫天血霧衝破。

“雙生劍氣?有點意思,本尊今日就陪你玩玩。”黑袍老者一甩衣袖,露出一雙枯槁的雙手,緩緩睜開微閉的眼眸,陰冷的眸子閃出一絲光芒,許久沒有人讓他認真起來了。

只見他緩緩伸出一指,將體內血色魔氣匯聚於指尖之上,正要出招之時,卻忽感體內一股強勁的魔氣被抽走,體內魔心也不停地抽動著,

“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魔血。

“好你個晏無歸!居然將本尊的分身殺掉!”黑袍老者怒不可赦,咬牙切齒地怒罵者,他大袖一揮驅趕血霧,竟主動破了這幻境。

漫天的血霧四散開來,奚玥清楚地看到晏無歸滿身傷痕,單膝跪地勉強用焰天刃支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就此倒下。

而那位魔宗少主魏優思,已經一動不動地癱倒在地,不知是生是死......

“晏哥哥你怎麼樣?”奚玥慌張地跑了過去,試圖將晏無歸扶起,但晏無歸的傷勢太重,即便有奚玥將他的身體支撐起來,也無法再次站立。

“月兒,你沒事就好,我恐怕……”晏無歸雙眸一暗,準備與奚玥做最後的告別。

“凶多吉少”這四個字還未說出,奚玥已經將丹藥塞入了他的口中。

“沒事的,我們都會沒事。”奚玥雙眼含淚,將晏無歸扶到魏優思那邊,讓他靠在石壁坐下,轉身去檢視魏優思的狀況。

奚玥手指微顫,伸向魏優思的鼻下,當探到魏優思微弱的鼻息時,悲痛的情緒緩和了些許,硬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寬慰晏無歸道:“晏哥哥放心,魏少主只是失血過多暈厥過去,我給他服下了止血丹藥。”

“甚好,玥兒還需為我護法。”晏無歸有氣無力地閉上雙眼,魏優思還活著再次點燃了他求生的慾望,眼下有奚玥護法,他也終於可以放心調息。

奚玥為兩人撐起防禦陣法,起身去找那魔頭算賬。她剛一回頭,就見那魔頭已然來到他們跟前。

“若是想動他們,先過我這關!”奚玥立劍與胸前,雖不知自己能挺多久,但三人既然同來就要同歸,斷然沒有獨活的道理。

黑袍老者輕蔑一笑,沒有理會奚玥,他低沉沙啞的聲音滿是殺意道:“晏無歸!你不是很有能耐嗎?殺了我的分身,你又能奈我何?哈哈哈!”黑袍老者挑釁的話語迴盪在地洞中,他早已經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恨,要與晏無歸不死不休。

那團紅霧雖是他的分身,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洞中陪了他二十餘年,早已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今日,晏無歸說殺就殺了,此事讓他如何能忍!只見,黑袍老者周身魔氣逐漸彙集與枯槁的雙手,臉上露出陰冷的笑,強大的肅殺之氣壓得人快要窒息。

奚玥緊緊盯著魔頭那猩紅的血手,只見他雙手的血霧彙整合漿,逐漸形成兩把猩紅色的血劍,那血淋淋的場面極其瘮人。

“這是什麼功法?”奚玥驚恐地睜大雙眸,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這是魔宗最難修煉的《魔血功》,能成就以血化形的境界,魔宗上下沒有幾個。”晏無歸緊鎖眉頭,眼前的黑袍老者修為深不可測,他到底是誰?

《魔血功》有三個境界,煉血引氣為第一境界,練成此境界便可,以自身鮮血為引,凝聚外界血氣,化成漫天血霧;引氣化形為第二境界,練成此境界便可,以血氣化成漿,凝結血漿形成長劍,或者自身最為趁手的利器,這便有了真正的殺意。

此功只要修煉到第二境界大圓滿,便能達到金丹期的修為,而第三境界是可遇不可久的至高功法,晏無歸身為魔宗護法也是聞所未聞。

在魔宗,修煉《魔血功》之人幾乎沒有,不光是記載此功的秘卷甚少,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墨影山的血魔之氣稀少。

修煉之人要忍受常年嗜血的痛苦,魔宗的魔尊就是因此,有了

“嗜血魔尊”的稱號。黑袍老者操控著氣血魔劍,朝著他們三人緩緩走來,對奚玥下了最後通牒:“小丫頭,本尊看在你是滄墟派弟子,可以放你一馬,但姓晏的小子必須死!”

“說好的與我對決,前輩是怕了我這把清漣劍,還是懼怕我滄墟派的威名?”奚玥言語間充滿挑釁,她不能退縮,退縮對他們三人來說,只有死路一條。

方才奚玥檢視了兩人的傷勢,魏優思傷勢極重,即便服了丹藥也勉強保住他的性命,但晏無歸的狀態還不算太遭,所受之傷均是皮外傷,癱倒也只是靈氣竭盡。

晏無歸已服下補氣的丹藥,若是能調息片刻,便可以與她並肩作戰了。

所以,眼下拖延時間最為重要,她要拼盡全力為晏無歸爭取更多的時間。

黑袍老者的火氣不升反降,他早就看出奚玥激怒他是想為晏無歸爭取喘息的時間,但他似乎並不在意這些。

相較於晏無歸的死,他反而對奚玥的話更感興趣。黑袍老者毫不猶豫地將血劍收回,雙臂交叉抱與胸前,輕聲笑道:“哈哈,你們滄墟派的劍法,是對付不了本尊的!若是秦如海來了,倒是能與本尊對得上手。”奚玥凝眉微皺,這秦如海是他大師兄墟海真人的真名,早在二十年前墟海真人晉升為內門弟子時,他就不曾使用過了。

宗派弟子只有他們六個師兄弟知曉,此人遠在墜魔谷,他怎麼會知曉?

“前輩怎麼知道我大師兄的名諱?”奚玥疑惑不解,看這人年紀應該是八十餘歲了,他大師兄墟海真人才四十五六!

兩人整整差了一輩,難道是大師兄進入內門弟子前,結交的前輩?不過金丹期修士可變化自身容貌,四十多歲的男子扮成八十多歲的老頭,也是一種身份的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