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奎生推門進屋,屋中空無一人,外廳的桌案上還有一封未寫完的信,上面寫著:奎生哥,我走了。來日若能相見,再喚我一聲“琪兒”可好?

李奎生瞬間大驚失色,手中的飯菜灑落一地,他萬萬沒想到李琪兒會離家出走,慌忙出莊去追,快天明才失望而歸。

嵇北辰知道此事就沒有隨趙柏兒回去,一直在房中打坐修煉,一聽李莊主獨自歸來,不禁為其搖頭嘆氣,一夜的奔走李琪兒怕是早已出了無憂鎮。正想著如何勸解李莊主,就聽見門外傳來李奎生來回踱步的腳步聲。

嵇北辰心知他的猶豫和顧及,正常穿衣梳洗,完畢之後才推門而出,一如平常地向李奎生問安道:“李莊主早。”

李奎生忙理了理額前的凌亂,拱手道:“昨日多有怠慢,趙將軍人那?”

嵇北辰見李奎生為昨日的提前離開表示歉意,他也直奔正題關心問道:“昨日你剛出莊,趙兄就吵吵著要走,不知琪兒姑娘怎麼樣了?”

“她留了封信,就走了。”李奎生說得隨意,心裡卻亂得像鑄劍後的劍池。投入的靈石和玄鐵逐漸融化,滾燙的液體澆築成型,只留下了不知名的殘渣,步滿整個池底,將出水口堵得嚴嚴實實。

嵇北辰沉思片刻,冷靜地勸言道:“李莊主不要急,既然琪兒姑娘留了書信,就說明她不是不辭而別,她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我們一起去的地方我都找過了,她都不在。”李奎生言罷絕望地垂下頭,這次是他把李琪兒弄丟了,若是李琪兒不肯見他,怕是這輩子兩人都不得見了......

想到此處,李奎生失神地退了一大步,踉踉蹌蹌險些跌倒。原來那日將李琪兒送走,兩人今生再無相見,居然是這般讓人痛苦難當,他真不該做出衝動的決定,去傷他的心。

嵇北辰慌忙上前,將李奎生扶穩,心中暗想:若是晏月漓被他傷了心,她會做什麼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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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染紅天邊,給灰磚灰瓦的無憂鎮平添了幾分生機。晏月漓雙手環抱胸前,立在鎮外不遠處的俊峰之上,火焰般的火紅衣裙肆意飛揚著,面紗之下是嬌俏嫵媚的臉龐。

“宮主,嵇北辰昨日一早清醒過來,身子已無礙了。”王淵亭立在晏月漓身後,他越發看不懂晏月漓的做法,若是她真的喜歡嵇北辰,想法子將他再次留在自己身邊就好,何必做這些多餘的事?

晏月漓鬆了口氣,將此事暗暗記下,他沒事不代表會輕易放過白疏香,這筆賬定要討回來:“沈師妹回來了嗎?”

“還未回宗。”王淵亭皺眉搖頭,前日沈晴汐憶起往事久久不能平復,他直接將人送回了離魂谷,鬼醫冢到現在也沒傳個信兒過來,他也是擔心著急。

晏月漓沒有多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口:“他,那個小師妹那?”

王淵亭展眉回神,正言道:“稟宮主,盧心蕊已被晴汐師妹讓引出鎮子,眼下兩人在城外遇到了呂傲天,需要我們的人動手嗎?”

晏月漓嘴角一勾,這小小的無憂鎮還真是熱鬧,她倒要看看煥滅宗還能折騰出什麼花來:“先盯著他們,必要時再出手。”

“是。”王淵亭拱手領命,轉身剛要翻身下去,就見活力四射的沈晴汐御劍迎面而來,與昨日憂傷脆弱的她簡直派若兩人。

“你們說的呂傲天,可是那個滄墟派叛徒?盧心蕊會不會有危險?”沈晴汐方才匆匆御劍而來,一聽到王淵亭說起昨日之事便留意聽了幾句,因涉及盧心蕊的安危,她便擅自開口多問了幾句。

王淵亭見來人是沈晴汐,立馬眉眼帶笑,雙眸閃著光,剛想迎上去噓寒問暖,忽想起眼下不是說體己話的時候,忙收了笑問道:“晴汐師妹可好些了?”

“已經好了,那日多謝大師兄送我回谷。”沈晴汐盈盈一笑,一襲輕紗粉衣被風吹散,宛若嬌花照水,真應了那句:動如脫兔,靜如處子。

王淵亭忽覺眼前一亮,胸口滾燙,不自覺地吞嚥下口水,低聲回道:“應該的。”

兩人的“客套話”,晏月漓實在聽不下去,開口直接問了正事:“沈師姐這次險些壞了事,爭取將功折罪才好,昨日我差人要的毒可配好了?”

沈晴汐愣了下,想起昨日晏月漓派人去鬼醫冢送的書令,立馬正言回道:“快了快了,還有一味藥材難尋。”

“兩日後務必交我手中,不然嚴懲不貸。”晏月漓言罷,祭出法寶御劍而去,留下沈晴汐和王淵亭兩人“互訴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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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鎮外,盧心蕊嫌棄地看著高談闊論的呂傲天,心中焦慮萬分。

“這次滄墟派隨玉音門去瓊州歷練,你師兄我是收穫頗多,可惜盧師妹沒有一同前往,真是遺憾啊!若是……”

盧傲天吹噓了半個時辰也不嫌累,盧心蕊卻要挺不住了。只見她小嘴一撅,出言打斷道:“呂師兄,我們著急回無憂鎮,不能再耽擱了。”

呂傲天下意識地扯起嘴角,抬手摸了摸臉頰,掩飾住心中的喜悅,關心地問道:“盧師妹是有什麼急事嗎?”

盧心蕊急忙點頭,不假思索地回道:“嵇師兄他……”

就在盧心蕊說出嵇北辰在無憂鎮時,站在一旁始終默默不語的顏念新搶過話頭道:“呂師兄可回山復了命?”

呂傲天立馬露出不悅的表情,但礙於盧心蕊在場,只得搖頭回答道:“不急,我正好也想去無憂鎮走走,不如一同前往,師兄我也好護著你們些。”

呂傲天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此話一出盧心蕊不得不帶上他,顏念新哪裡肯如了他的願,當即正言道:“呂師兄可能不知,明年初的試劍大會改了日子,我們這次下山也是為了此事。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呂師兄還是快些回山覆命為好,不然師尊和我義父知道此事,怪罪起來……”

顏念新的話軟硬兼施,連盧心蕊都聽出了話中帶刺,卻也不知他為何突然對呂傲天這麼大敵意?

呂傲天本是不想輕易放棄這次大好的機會,但顏明修的厲害他是嘗過的,眼下只有以退為進了,他眼珠一轉,立馬拱手笑言道:“既然這樣,師兄我先告辭了。”

兩人目送呂傲天離開,盧心蕊這才問出心中的疑惑:“顏師兄,你方才為何打斷我的話,難道呂師兄身上,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顏念新沒有否認,只鄭重地對盧心蕊回道:“多謝盧師妹信任與我,我送你回無憂鎮吧。”

盧心蕊點頭答應,邁開歡快的步子走在前面,她不是不想問個究竟,只是她覺得嵇北辰的事情更重要。

御劍沒多久,兩人在鎮中一處廢棄的院中降落,顏念新神色凝重一路無話,盧心蕊只當他是這幾日乏累了,想著尋到嵇北辰後,就同他一起住一晚客棧,讓顏念新解解身體上的乏累。

顏念新卻再次祭出法寶煥新扇,低聲對盧心蕊叮囑道:“此處與那河街客棧不過百米,盧師妹自行前往即可,你我就此別過,保重。”

“這……我……”盧心蕊覺得此話突然,不知如何回好,磕磕巴巴也沒問出心中猜測,再回神顏念新已御扇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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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念新御劍回到與呂傲天分別的鎮外,收回手中的煥新扇,取出符紙,咬破手指,行雲流水般在符紙上畫出繁雜的符文,隨後拋到空中,口中唸唸有詞道:“追!”

只見那拋在空中的符紙立馬立在空中,似有活力的小人一般左瞅瞅右看看,最終符文閃著微微的金光,毫不猶豫地朝鎮外一處密林飛去。

顏念新調整呼吸,不快不慢地跟在符紙後面,沒多久就停在了一處廢棄的破廟內。

顏念新揮手一招,那符紙小人乖乖折返回來,他朝著頗為活力的符紙輕吐口氣,符紙立馬失了靈性,飄落在他的手掌裡。

顏念新沒有過多遲疑,正想抬腿邁進去,一爽朗的話語直接傳入他的耳中,顯然是神識傳音:“顏兄弟別太無恙,若是信我,你就不要進去。”

顏念新聽出傳音之人是“青衣判官”王淵亭,顏念新雖心有疑惑,但王淵亭既然是義父顏明修深交之人,他定然相信,當即傳音回覆道:“我信王判官。”

躲在暗處的王淵亭不禁皺眉,再次神識傳音道:“別,稱呼我為王兄就好。”

顏念新正想詢問緣由,王淵亭已現身與破廟不遠處,顏念新立馬跑了過去,兩人確認四周無人,這才放心地交談起來。

“王兄,這裡沒有外人,但說無妨。”顏念新言罷一拱手,他雖急於瞭解呂傲天之事,但禮數還是要懂得。

王王淵亭手腕輕轉,展開手中的玄鐵扇,正言道:“既然顏兄弟當我是自己人,我就直說了。那日嵇北辰重傷墜崖,是呂傲天聯合煥滅宗所為,此事是我親眼所見,那玉音門也參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