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水月之境

月夜的風輕撫著嵇北辰的臉頰，雖然周圍的景緻沒有了顏色，但這晚風與這月光，嵇北辰還是能感受到他們的存在。

嵇北辰悄悄地靠近小夕顏，不想驚動了守在晏月漓四周的靈獸，靈獸們奔跑著、跳躍著，四散逃開。

小夕顏被四散逃脫的靈獸驚擾了，她突然抬起了小小的腦袋，揚起了稚嫩的小臉，一動不動地望向夜空中的月亮。

隨著圓月升向夜空，原本黑灰色的月亮，逐漸變成了金黃色。月亮顏色開始變化的同時，站在月光花叢中的小夕顏，也隨即起了變化。

只見她的頭頂上，逐漸長出了一對鹿角。她的眼睛從黑色變成了血紅色，在黑夜中發著駭人的紅光。她身形一晃，從一個嬌小的女孩，轉眼間、變成一頭高大的梅花鹿！

黃鶴兒見此，大聲朝嵇北辰喊道：“這是幻境起了變化，萬不可掉以輕心！”

嵇北辰知道這太虛幻境並不簡單，連忙開啟儲物戒指，取出滄墟劍、握在手中，警惕地觀察著那頭梅花鹿。

果然，那小夕顏幻化成的梅花鹿，向頭頂的圓月、嘶吼了一聲，便向嵇北辰衝了過來。

嵇北辰並不知這幻境的意圖，不敢然攻擊、只是躲閃，那梅花鹿見多次攻擊都不中，便後稍退了幾步，然後加速直衝了過來。

嵇北辰並不想傷害這梅花鹿，滄墟派所學之中，有馴獸、困獸之法。嵇北辰連忙掐了一個困獸訣，朝梅花鹿遞了過去。果然，那梅花鹿被一動不動地、定在了原地。

嵇北辰上前檢視發狂的梅花鹿，只見梅花鹿的頸後，有一道黑色控獸符咒。梅花鹿突然發狂，向他衝過來，應該就是受符咒的控制。

嵇北辰連忙幫梅花鹿解了符咒，梅花鹿恢復了常態，便消失在了幻境之中。

黃鶴兒看到嵇北辰輕鬆就解決了幻境靈獸，心中欣慰不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做的很好，這是心中所念化成的靈獸，很多人都不忍傷害。這就好比人性的弱點，總是逃避、膽怯、猶豫不決，就會錯過先機、造成慘痛的失敗！”

黃鶴兒臉色沉了沉，他對嵇北辰解決靈獸的方式，存有不同看法。在黃鶴兒看來，嵇北辰身為天庭皇子，溫柔有餘、卻霸氣不足。從嵇北辰對待梅花鹿的反應來看，他的至親之人，很有可能會成為他的軟肋。

嵇北辰見第一個幻境，被他如此輕鬆就破解了，便好奇地問道：“父君……當年是如何破解此幻境的？”

黃鶴兒憶起當年之事，搖了搖頭，朝嵇北辰笑道：“太子殿下向來殺伐果斷，自然是一見就劈了過去。當年那金龍，可是天帝幻化的靈獸，殿下是一點也沒有猶豫！”

嵇北辰聽完黃鶴兒的話，臉上展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父君神勇，阿晨望塵莫及！”

此時嵇北辰的廂房內，白石仙翁與無極仙尊正用明鏡臺觀察著虛空幻境內的景象。

白石仙翁瞧見嵇北辰對付靈獸的方式，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開口稱讚道：“阿辰存憐憫之心，甚好甚好！”

無極仙尊看到白石仙翁的反應，無奈地轉過頭去，心中思量道：這小娃娃，果然是墟海教出來的好徒弟。什麼憐憫之心，在我看來就是心慈手軟！還好太子嵇毅君自小、在我座下受蒙訓，如果被白石仙翁這老古板來開蒙，毅君太子豈不是也要這般樣子行事？

那梅花鹿被解救之後，四周的景緻再次轉換。此時濃霧消散，眼前出現了大片的黃沙。黃沙百里，風捲其行。嵇北辰抬頭望向遠處此起彼伏的沙丘，綿延數里的黃沙，望不到邊際。

剛剛還是晴空萬里，突然起了一陣風，那風越刮越大，很快形成了一場沙暴。颶風過境，漫天的沙塵，向二人襲來。嵇北辰連忙掐了個念決，憑空隔出了一個封閉的空間，讓兩人免受風沙之苦、

黃鶴兒是一名少年將軍，年少便在異境征戰，他常年駐守在漫天黃沙的異境邊垂，此時再見此景，不禁感嘆道：“風捲黃沙，此景妙哉！”

嵇北辰只覺今日的黃柏龍略有不同，言語談吐都與之前相差甚遠，便上前拱手道：“晚輩嵇北辰，敢問前輩，可是這太虛幻境中的使者？”

黃鶴兒見嵇北辰察覺到自己的異常，知道自己被識破了身份，便現了真身，朗聲回應道：“在下黃鶴兒，是你父君的貼身內衛，眼下只是暫附於這黃柏龍體內。

嵇北辰見之前的黃公子，搖身一變，變成了身穿銀絲軟甲的少年將軍，連忙上前施禮道：“黃將軍，請恕在下剛剛的無禮！”

黃鶴兒見嵇北辰只從他的談吐和衣著上，便看出了他是一位少年將軍，心中對嵇北辰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他見嵇北辰乖巧懂事的模樣，越看越是順眼，難怪白石仙翁總是對他讚不絕口！

黃鶴兒見隔絕空間外的沙暴，排山倒海的襲來，對嵇北辰說道：“因果大道，半點不由人。你剛剛參透了人性之道，這太虛幻境的第二個境，便是這荒蕪之境。考驗的是試煉者對‘生’的領悟！”

只見黃鶴兒說完此話，一抬手撤掉了隔絕罩。一時之間，嵇北辰迷失在黃沙之中。當他再次醒來，發現自己的半個身子都埋在了黃沙中。

嵇北辰現在知道這個幻境，是不能使用法術的，便用雙手拍了拍身上的黃沙，頂著太陽、邁開雙腳，朝目的地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

嵇北辰邊走邊思索著幻境破解的方法，既然是問“生”，那必然與“死”相連。而修真者的死，指的便是這肉身之死，人的身體要透過死亡才能迴歸本源，才能去追尋真正的道。難道在這幻境之中，他真的要死一回嗎？

炎炎烈日之下，嵇北辰在黃沙之上、行不多時，便口乾舌燥起來。體內嚴重缺水的他，腦中自然發出了去尋找水源的想法。此刻，嵇北辰的腦中想著，這黃沙之地、如果有一汪清泉流過，那該多好！

想法剛在腦中略過，嵇北辰前方不遠處便出現了一片綠洲，嵇北辰看著那片綠洲，搖頭笑道：“這太虛幻境，還真是喜歡開我的玩笑！”

他並沒有朝綠洲走去。剛剛黃鶴兒離開之前，在天空中為他標記了一顆啟明星，並告訴嵇北辰，只要他朝著那顆啟明星的方向行走、不偏離方向，便可走出幻境。

嵇北辰繼續往前行走，前方出現了一片古城的廢墟。在風沙的侵蝕下，古城廢墟只剩下幾道圍牆。嵇北辰見太陽已經西行，便打算在圍牆下歇息一夜。

靠在圍牆上，嵇北辰的肚子、已經餓得開始咕咕叫了。嵇北辰自從地道築基之後，便又開始辟穀，他很少有飢餓的感覺，他知道此時這般肚餓，一定又是這幻境強加給他的感覺。

飢餓讓嵇北辰的腦海中、突然就想起了，離魂谷時無計前輩做的藥膳。突然，從圍牆的後面，飄來一股烤肉的味道。

他知道，幻境又開始捉弄他了！大概這幻境未吃過時無計前輩做的藥膳，要不保不齊會變出一鍋藥膳出來。

嵇北辰並不理會那烤肉的味道，他此時打算閉目養神。這太虛幻境一共有幾境，黃鶴兒尚未告訴他，如果後幾鏡需要他動用真氣，他此時還是需要儲存實力、養精蓄銳的。

明鏡臺前，白石仙翁見嵇北辰略顯疲憊，心疼地說道：“阿辰才剛恢復了記憶，這就讓他進太虛幻境，太子真的太狠心了！”

在一旁安靜站著的無極仙尊，從未見白石仙翁如此心疼過誰。他知道白石仙翁在人間娶過妻，但並沒有留下子嗣。無極仙尊知道白石仙翁年紀大了，大概是“隔輩兒親”，竟然指責起太子來。畢竟阿辰的親爹，都沒有心疼，他心疼哪門子？

白石仙翁顧不得這些，直接開啟自己的神識，對幻境內的黃鶴兒說道：“不是讓你護著點阿辰，就因為你自己暴露了，你就不待在他身邊了嗎？你還不如那條黃柏龍來的忠心！”

“我……”黃鶴兒此時隱身在嵇北辰身邊，明明沒做過錯事，卻受到了無休止的指責。

白石仙翁是比黃鶴兒年長許多的長輩，無極仙尊都不敢與他頂撞，連忙開啟神識道歉道：“太師大人教訓的是，一會兒那些幻境靈獸夜間偷襲，我定幫阿辰掃清障礙！”

無極仙尊此時實在聽不下去了，朝白石仙翁說道：“太師大人，你這樣做反而會害了阿辰。阿辰在太虛幻境中試煉，是為了透過試煉、天道築基！

你心疼他無可厚非，但為了防止阿辰太過勞累，我們可以把接下來的試煉內容，都加進眼前這一個境界中。只要阿辰闖過荒蕪之境，便視為他透過了太虛幻境的考驗，如何？”

白石先問聽到無極仙尊的提議，覺得甚好，便用神識囑咐了黃鶴兒幾句，自己用秘法催動明鏡臺，改變太虛幻境的試煉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