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北辰微微一笑,面對晏無歸的“指點”並沒有動搖,沉穩地回應道:“晏前輩可能對我不太瞭解,我修習魔道並不是因為漓兒的戲言。

修行之路本就沒有絕對的對錯,只有適合與不適合,而我選擇魔道同樣也無對錯。”

嵇北辰停頓少許,見晏無歸沒有反駁,繼續說道:“最初確實是被迫修習魔道,之後也迷失過很長一段時間,但眼下確實是出於自己的意願和理解。”

嵇北辰並不害怕晏無歸所謂的批評和挑釁,因為他有自己的堅持和自信。他相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即使面對困難和挑戰,他也願意堅持走下去。

晏無歸看著嵇北辰,眼中閃爍著欣賞和欽佩的光芒。他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信念,而嵇北辰的堅持和自信正是他所敬佩的品質。在這漫長的修真路上,他也是這樣走過來的,這種自信和決心,使得他們能夠在困境中堅持下去,面對挑戰時勇往直前。

晏無歸深知,成長並不容易,而每個人都會遇到困難和挫折。然而,正是透過這些困難和挫折,他們才能成長和進步。他相信,只要心懷堅定的信念,勇往直前,就能夠戰勝一切困難,實現自己的目標。

但是這份堅定,同樣也存在著不小的風險,若是嵇北辰選擇劍魔雙修,那風險就是雙倍的,晏無歸絕不允許他的女兒深陷危險之中。

“若是你入我晏月宗,願意棄劍道只修魔道,以你的見數定會有所成。”晏無歸雙臂一揮,誠懇地邀請嵇北辰的加入。

他向來惜才愛才,像嵇北辰這樣資質極佳,還肯吃苦之人,晏月宗一向來者不拒。

嵇北辰連忙躬身行禮致謝,他知道晏無歸不會誆騙與他,也曾想過入晏月宗。但滄墟劍是掌門師尊親傳與他的,日日與他相伴,似他身體的一部分,如他的生命一般,他又怎麼會捨棄?

嵇北辰緩緩起身,鄭重回複道:“實在抱歉,晚輩是墟海掌門的弟子,誓死不會摒棄劍道,還請晏前輩諒解。”

晏無歸聽言,立馬收回張開的手臂,用力揮動衣袖,憤言道:“你還真想仙魔同修?異想天開!你可知,稍不留神就會經脈逆行,心魔攻心,爆體而亡!”

嵇北辰自然知道這些後果,今日的決定他也不是隨性而為,都是這段日子深思熟慮的決定。

他微微低頭,畢恭畢敬地回道:“晚輩明白,但無悔。萬事萬物自有它的定數,劍修魔修都是一樣的兇險,只要堅守住本心,不迷失自己,勝算還是很大的。”

“哈哈,你還真是自信!”晏無歸本意是讓嵇北辰知難而退,沒想到更加堅定了他劍魔雙修的決定。

眼下,晏無歸倒是很欣賞嵇北辰這種,無所畏懼的堅定。想當初,他年少時也是這般,但他既然經歷過了,就不會將這不定數發生在晏月漓身上。

若是嵇北辰無恙還好,管他有無所成,晏月宗便可護他們周全,假如真有一天嵇北辰雙修出了偏差,那後果直接是無法挽回的……

晏無歸面色稍緩,信步走到嵇北辰近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耐著性子低聲道:“既如此,雙修之法也未嘗不可,我知有一秘卷可將正魔之術相融合,若你離開晏月漓,我便將此秘卷尋來交與你。”

晏無歸言罷,立馬去看嵇北辰的反應,畢竟那秘卷是不可多得的東西,且完全能解決雙修之法的缺陷。他見嵇北辰眉頭緊皺略有猶豫,心裡反倒覺得有些可惜,開始為晏月漓這段時間的付出不值。

正當晏無歸思緒萬千之時,嵇北辰“撲通”一聲單膝跪地,堅定地表明心意道:“漓兒是我心愛之人,我不會因那秘卷就拋棄與她!”

嵇北辰自然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的道理,但他實在不知如何表明心中的堅定,晏月漓待他深情厚誼,他又怎麼會因外物捨棄這份情誼。

晏無歸見嵇北辰如此堅定,神色鬆弛了些許,他覺得嵇北辰是個明事理之人,若是他說明其中緣由利害,定會重新考慮。

晏無歸抬手將嵇北辰扶起,正欲以晏月漓父親的身份勸說其放手,他強大的神識敏銳地感知到,附近有一高階修士隱在院子後面的密林中,並向他們漸漸靠近。

“何人藏頭露尾,還不給本座現身!”晏無歸劍眉一橫,朝著密林暗處揮手就是一掌,若是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恐怕要命喪於此了。

“哈哈!”來人輕鬆躲過了晏無歸這一擊,爽朗的笑聲傳入嵇北辰的耳中。

嵇北辰頓時感知到此人修為與晏無歸不相上下,起碼是個元嬰大圓滿,修真界這種人物屈指可數,難道是煥千秋來了滄州?

這樣一想,嵇北辰不禁大驚失色起來,他抬首看向面前的晏無歸,他依舊鎮定自若,神色如常。晏無歸如此平靜的反應,倒是讓嵇北辰放心下來,恢復到往日的鎮定。

只聽密林陰暗處有撥動樹枝的聲音,一男子脫下身上的隱匿衣,在他們面前現身,露出鷹爪紋圖樣的墨褐色束腰長袍。

那人看起來五十多歲的模樣,長得倒是孔武有力,黝黑的膚色,粗獷的長相,一口雪白的牙齒……

嵇北辰覺得分外眼熟,卻怎麼也叫不出名字,他端詳半天確定自己沒見過此人,但那種熟悉感還是格外強烈。

晏無歸看清來人長相便收了手,嘴角一勾頗為不屑地說道:“墨宗主不在墨影山待著,找本座何事?”

嵇北辰這才恍然大悟,此人除了頭髮是黑白的直髮,其他的相貌特徵與墨成風別無二致,原來他是墨影宗的宗主墨淮陽。

墨淮陽不過比晏無歸大上四五歲,但他頭頂髮絲大部分已是雪白,眼角也爬滿細細的皺紋,看起來與晏無歸相差十歲有餘。

嵇北辰認得墨淮陽身上的隱匿衣,那不是隨便的一件衣服,而是件能匿氣隱形的法器,它還可以在你飛昇時削弱雷劫之力,是個不可多得的法器。

墨淮陽摸摸下巴上那拙稀疏的花白鬍子,與晏無歸稱兄道弟地笑言道:“晏老弟真是貴人多忘事,哈哈,我在墨影宗久侯貴客不至,只好親自來請了!”

墨淮陽前日就收到晏無歸出關的訊息,立馬派人送信請晏無歸來墨影山一敘,哪知派出去的人還未見到晏無歸,就被王淵亭攔下,而晏無歸知曉後也直接回了“不去”二字,連客套話都懶得說!

此事讓墨淮陽甚是惱火,兩人同為“四大魔宗”的宗主,晏無歸憑什麼這般傲氣!

論地位,他是墨影宗的宗主,門下弟子上千,不必晏月宗少;論修為,他是大乘三重,雖比不上晏無歸的大乘大圓滿,但在修真界也是大乘境界的高手。

如今,王淵亭那隻“小狐狸”都不把他放在眼裡,墨淮陽在墨影山越想越氣,也等不上墨成風的訊息,直接從墨影山殺了過來。

“聽說晏月谷今年的新茶已好,墨某早就想討上一杯嚐嚐!”墨淮陽忍不住嚥了下口水,他這話倒不是恭維,晏月谷獨有的夕顏花茶甚是清香甘甜。

晏月谷內盛開著天下獨有的靈花,名曰夕顏,此花的花期從八月開到十月,且只在夜晚開放,花朵曬制後可泡茶。

晏無歸輕笑一聲,按理說在旁人面前他應該給墨淮陽留些面子,但今日他與嵇北辰有要緊事說,他一來這話自然說不成了,不由得心中生出一絲煩悶,說出的話也絲毫不留情面。

“墨宗主還真是閒得慌,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你可想好了?”

嵇北辰見墨淮陽臉色陰沉下來,向晏無歸一拱手準備離開。面前兩人是修真界一等一的高手,他一個“廢人”般的小小晚輩,又怎麼好再留在此處……

“站住,誰准許你走了?”晏無歸很自然地拉住嵇北辰的手臂,這模樣看起來兩人相熟得很。

墨淮陽見狀心裡又生出一絲希望,眼前的年輕人他自然認得,既然晏無歸連滄墟派弟子都能相交,他一個墨影宗的宗主又有何不可!

墨淮陽調整情緒,再次笑臉相迎地勸說道:“相容幷蓄,方能納百川之流,晏老弟莫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啊!”

晏無歸見墨淮陽如此冥頑不靈,直接甩出臭臉下逐客令:“我晏無歸,從不與宵小之輩同流合汙,墨宗主還是不要浪費口舌了。”

晏無歸說著就拉上嵇北辰準備御劍離開,既然趕不走墨淮陽,他只好帶著嵇北辰離開了。

“哼!不識抬舉!”墨淮陽憤怒到了頂點,士可忍孰不可忍,眼下他再也忍不住了,沒有猶豫半分瞬間向晏無歸出了手。

“很好!”晏無歸急忙將嵇北辰推開,硬生生接下了突如其來的一掌,墨淮陽的臉皮倒是比他想象的還要厚,“敢作敢當”這四個字都不配了。

嵇北辰站穩身子,見他們劍拔弩張的架勢,就知兩人絕不會輕易收手,但這裡畢竟是離魂谷,是鬼醫冢的地界,若是因他在這裡起了爭執就不好了。

嵇北辰只好想了個折中的法子,避免事態發展更加嚴重,他拱手勸解道:“二位前輩若是動手還請移步谷外,別擾了鬼醫冢弟子的清修。”

墨淮陽聽言露出感謝的神色,立馬應答道:“這位小道友說得是,還請晏宗主谷外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