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知道就算蘇音表面上能和那些人遠離,但心裡其實一直是沒有徹底放下的。

更何況這畢竟是親生母親,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一刀兩斷?

蘇音心柔,可他最怕她的這份善良被別人利用,欺負。

事實上,江烈陽對於那個已經腦梗的女人沒有任何的憐憫。

是她自己選擇苛待自己的女兒,倘若她當初沒有這樣做的話,現在也未必會是這樣的下場。

她將自己的女兒棄之不顧的時候,又有沒有想過現在她病倒在床前,沒有一個人來照顧呢?

錢婉華其實並沒有到恢復不了的狀態,只是蘇議城跟蘇綰綰哪一個都不是會在她病床前服侍的人。

怎麼說,這畢竟是蘇家的夫人,蘇議城對自己的妻子也沒有狠心到連個護工也不叫。

護工比起親人那自然沒有那麼上心,他們拿錢辦事,對於現在在床上動彈不得的錢婉華更是沒有好臉色。

錢婉華在這一刻分外的後悔,如果當初自己能夠清醒一點,對自己的女兒上點心,是不是今天都不會變成這樣?

明明那個孩子是那樣的渴望她的關懷。

就算一次又一次被她狠心的推開,她也依舊可憐巴巴的上來牽她的手。

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自己的丈夫只是三五天來一次醫院,而養女蘇綰綰更是自她住院之後就沒有出現過……

……

蘇音的情緒平復之後,最終還是決定要去看錢婉華一眼。

不管怎麼說,她給了她一條生命,如果沒有她的話,她如今也不可能遇到江烈陽。

雖然她給了她絕大多數的痛苦,可只有解決掉這一樁事之後,蘇音心裡才能徹底放下。

江烈陽沒有質疑她的決定,只是唯獨有一條,蘇音要去的時候必須他陪在身邊。

“你不這樣說,我也是要你陪著的。”

蘇音牽著江烈陽的手不自覺的用力,真正決定要去看錢婉華了,可她的心裡說不上來的複雜。

她害怕看到她離開自己之後過得依舊很好,可又怕她過得不好。

而她的一切情緒都被江烈陽妥帖的安放,他只是一直堅定的站在她身旁。

蘇音無論什麼時候回頭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在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她,他永遠在她身邊。

在丁姐的安排之下,蘇音選擇了傍晚人最少的時候前往醫院。

沒想到司機會把路越開越偏,蘇音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最好的醫院在市中心,她怎麼被安排到這個地方來了?

“……就算是他們感情不怎麼樣,蘇議城怎麼能連多年的夫妻情分也不顧呢?”

蘇音很是憤怒,原本以為自己離開之後,錢婉華夢得償所願。

可在看到錢婉華的醫院之後,發現原來一切也並非她想的這樣。

“或許錢婉華沒有生病的時候,還能保持表面上的和睦。

可一旦她生病了,那兩個冷血的人必定不會花多少精力放在她身上的。”

蘇音想想便也明白了,這麼多年是無論是對蘇議城還是對蘇綰綰,都是錢婉華在單方面付出。

有的時候她甚至覺得她用力到有些蠢的地步。

即使她真的對蘇綰綰這麼好,獲得了別人的交口稱讚,可是現在呢?

她臥病在床的時候,蘇綰綰有來照顧她嗎?

蘇綰綰不怕別人戳著她的脊樑骨罵,為什麼她錢婉華就要這麼在乎別人的評價呢?

想到錢婉華這麼多年來的所作所為,在想到她如今的處境,蘇音又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她已經不想再問他有沒有後悔這種話了。

沒必要。

司機直接把車開到了醫院的停車場,向來偏僻荒涼的醫院,不知道今日為什麼多了那麼多人。

正當蘇音準備開門下車的時候,江烈陽卻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非常警惕的讓她不要下車。

“怎麼了?”

蘇音回過頭來有些驚訝。

“你的手都冰涼了,發生什麼了?”

江烈陽神緊緊繃的盯著車窗外那不正常的人數。

“這個醫院我調查過,絕對不可能有這麼多人,再加上這是傍晚時刻,大部分的病人家屬都去吃飯了。

不會有這麼多人在停車場!”

這下就連蘇音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江總,他們像是記者,手中都拿著相機呢!”

司機提醒了一句,蘇音這才注意到,雖然他們都裝作別的職業,可那邊分明有人已經按捺不住掏出相機來了!

“呵,看來有人早有準備啊。”

江烈陽冷哼一聲,這種小伎倆他還不放在眼裡。

只是今天蘇音這麼傷心,原本就已經心情很是不好了,還要被這群狗仔打擾,讓他的心情也跟著不妙了起來。

蘇音嘆了一口氣,“我原本也想過這樣的場景,只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多記者在這兒等著我呢。”

蘇音雖然還沒有正式出道,電影綺夢還沒有上映,她沒有跑過路演卻被迫要在這些記者面前連連出鏡。

這些日子江烈陽已經把她保護的很好了。

可萬萬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先前車越開越偏僻的時候,他心裡還有一絲僥倖。

在這麼偏遠的地方,就不會有別人來打擾蘇音。

可萬萬沒想到,卻有人安排了這麼多記者,就等著蘇音一下車將她再次送上熱榜。

這下蘇音也不急著下車了。

“你說這次是誰找來的記者呢?”

她問話的聲音很輕,有些害怕從江烈陽的耳裡聽到她不想聽的答案。

江烈陽拍了拍她的手背,“別擔心,錢婉華倒在病床上,連起身的能力都沒有。

這絕對不可能是她安排的。

最有可能就是蘇綰綰。”

江烈陽眯了眯眼睛,上一次沒有直接教訓到她再也不敢惹蘇音是他的問題。

“呵,我猜也是,這麼多年了,她始終把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從前和她住在一起的時候,她什麼都要搶我的,她甚至搶走了我媽媽的愛,難道這還不夠嗎?

我到底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她了,讓她這樣恨我!”

蘇音冷笑著,“也不知道這些記者收了他多少好處,在這寒冬臘月裡還願意在這兒郊區等著我的出現,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頂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