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

從來在自己兒女面前,虞正卿都是很有威嚴的存在,冷不丁的被自己的長子如此質問,虞正卿的臉上有些掛不住,霎時間也忘記了他們罪犯的身份,當場冷聲呵斥到虞瀟然。

心煩意亂的他,也沒控制住自己的脾氣,聲音不由拔高了幾分,似這樣就能掩蓋他此時的無能一樣。

齊刷刷的所有人,就連那些官差和吳大海,也被他這一嗓子低吼,驚得直接望了過來。

看著怒目圓瞪的虞瀟然脾氣上來,依舊站著不滿的望著自己父親,陳氏急忙伸手一把,將她大孫子拽了到了她得身邊,摁著坐了下來。

“傻孩子,怎麼大呼小叫的?你看他們都盯著咱們呢!我們不是不給你祖父抓藥,只是你祖父這樣子,到了蠻荒之地,大概也……也活不長了。”

說著說著,陳氏直接掩面就啜泣了起來,那模樣似真的對虞老頭不捨一般,但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的無情。

“祖母,你這話什麼意思?還有父親,難道你也是和祖母一樣,是這個打算嗎?”

少年火氣本就旺盛,才十八歲的虞瀟然一向孝順,其實也是個善良的人,就連當初全家人不屑虞落一家三口時,他作為大房的嫡長子,倒是從沒去落井下石過。

因為他覺得自己是侯府未來的接班人,不屑於去做那些小人的事兒,但也和虞正卿一樣,沒有過多幹涉。其實偶爾,他還會暗中幫幫虞落一家,只是不敢讓他祖父祖母知道而已。

冷不丁的發現,曾經相親相愛,孝順祖父的親人們,都是冷血無情的人,虞瀟然霎時有些接受不了。

“母親,你身上還有多少銀兩?”

虞正卿沒有回答虞瀟然的話,而是壓低了聲音,抬眸看向陳氏,忽然開口詢問道。

聞言,陳氏下意識的鬆開了虞瀟然,就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後又發現自己好像有些刻意為之,隨即才不自然的鬆開了手。

“沒多少,就五百兩。”

“怎麼可能?之前你的銀子從沒拿出來過,妹妹不可能才給你五百兩。”

虞正卿一眼就戳穿了陳氏的小心思,毫不客氣的就揭穿了她。

聞言,眾人紛紛看向陳氏,內心大家都無比的鄙視陳氏的不恥,畢竟現在他們家都這樣狀況了,大家真不明白,陳氏還想藏私房錢做什麼?

到了蠻荒之地,不靠虞正卿和虞家兩個孫子的話,他們這些女人根本連活命的機會都沒,她一個老太婆還把銀子私藏起來,有何用?

“你妹妹就只給了五百兩,我騙你作甚?”

陳氏一口咬定,面不改色的望著自己兒子,若不是礙於周圍全是人,她都恨不得破口大罵一聲不孝子了!

“母親,若是你身上還有多餘的銀子,你就拿出來讓相公拿著吧,我和藍氏的銀子,也都全給了相公的。現在咱們家,全靠相公了,你一個女流之輩,要是被人搶了去,怎可是好?再說了,明日相公還要去採購,咱們合計合計身上的銀子,也好做安排才是。

還有馬上就要到平陽城了,到時候換一批官差來押送我們,說不一定他們會直接搜身,將我們的錢財全部搶去,他們可不是從京城和我們一起出發的吳大海,他們山高皇帝遠的,可沒任何的顧慮。”

常慧蘭瞟了一眼自己丈夫,那陰沉帶著隱忍怒意的眸子,實在有些可怕,她知道虞正卿向來孝順,就算是再生氣,也不捨得責備他母親一句,這個壞人,所以只有她來當了。

再說了,她婆婆這表現,也實在自私。

就她小姑子那身份,不管怎樣也是戶部尚書夫人,當年出嫁的時候,光是壓箱底,侯府也給了八萬兩,她打死都不相信,她那小姑子來送別時,只給了她婆婆五百兩。

“我說五百兩就五百兩,我誆騙你們做什麼?還有,你一個當兒媳的什麼意思?我還沒死呢,你就想要來管我的銀子,你想造反了是不是?你沒事兒還是學學藍氏,藍氏手腳比你勤快就算了,還比你乖巧懂事,從不敢頂撞我這當婆婆的……”

“夠了,祖母你就將身上的所有銀票拿出來吧,別忘記了,你當時在山下被乞丐欺負的時候,祖父若不是為了你,才急火攻心,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聽著陳氏眼睜睜的就要將話題往旁邊扯,不但如此,還將自己的母親一頓臭罵,忍了又忍的虞瀟然再也沒忍住,對著陳氏就是低聲警告道。

不想揭開的傷疤,誰知忽的就被自己疼愛的孫子給揭開了,陳氏滿眼愕然,眸光一片傷心,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寶貝大孫子,“昂”的一聲,又是哭了起來。

而這一次,顯然陳氏不像之前是裝的了,這次她是真的被虞瀟然傷透了心。

“好了,五百兩就五百兩吧,娘你要記住,到了蠻荒之地,就算有銀子我們也不一定買得到東西,若是你身上銀子夠多,說不一定趁著明日去採購,我還能打點一二,指不定我們還沒走到蠻荒之地,就又讓人將我們撈回去了,但既然你那麼捨不得銀子,那我們就一起繼續流放吧。

這日子反正我也是受夠了,咱們一大家子和父親一起,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就是。”

見陳氏油鹽不進,虞正卿好話說盡,只得威逼利誘,話落直接不管陳氏了。

虞落這邊,一家三口商量好了,依舊是虞落去採買,那樣的話,虞落可以直接將物資收入系統中。

她的那個系統,至少比葉佳媚的醫院大,能收不少東西,而葉佳媚的醫院,裡面是醫治病人的地方,能不用來放雜物,就儘量不放,避免以後遇到要手術的病人,也免得被那些雜物的細菌給感染了。

翌日,走出山洞時,外面早已白茫茫一片。

原來,昨晚上下了一整晚的雪,初見如此景色倒是,但眼下誰又有心思去欣賞那些雪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