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胡攪蠻纏

在卡車大燈的映照下，十幾具蒙著白布的屍體，一字排開躺在碼頭的石臺上。在石臺的左側，或蹲或站圍著十幾個持槍的軍統行動人員，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是從兩艘江船上活捉的二十幾個俘虜。這些俘虜中間，有專門負責押運這批軍火的護衛，也有身穿便衣的中統特務，其中就有被老福連續監視數天的那個可疑目標。

石臺的右側，碼放著四百多隻木箱，木箱裡面裝著的，就是被中統一心昧下的軍火。軍統的人，已經當場輕點過這些木箱，甚至還一個一個開啟箱子仔細檢查過箱內的東西。乘車匆匆趕來碼頭的局座，此刻正面色嚴肅的站在轎車旁邊，聽著手拿清單的張江和，小聲的彙報情況和軍火的數量。

之前張江和打電話報喜的時候，局座還並不知道，被唐城他們擊殺的人當中，就有中統的便衣特務。這會聽張江和彙報了軍火的數量，並且得知這批軍火當中，居然還有輕重機槍和迫擊炮的時候，局座徹底怒了。軍統能夠允許重慶的軍火販子生存下去，是因為重慶的軍火販子，現如今只倒騰手槍和半舊的步槍，他們絕對不敢倒騰重火器。

可是這批軍火中，居然出現了輕重機槍和迫擊炮這樣的重火力武器，這分明是已經超出了軍統規定的底線。而且現在重慶城裡的外來人口一天多過一天，如果這些重武器流進市區，很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嚴重後果。“不過就是打死幾個負隅頑抗的敵人，沒什麼大不了的！”心中惱怒的局座，此刻也根本不在乎被唐城他們打死的都是什麼人了。

不大會的的功夫，得到訊息的中統高層趕來碼頭這裡，只可惜，他們跟之前出現在這裡的中統特務一樣，也被封鎖碼頭的軍統行動成員，直接擋在了碼頭外面。約莫半個小時之後，他們才終於被允許進入碼頭，依舊站在轎車邊上的局座，卻一改往日的行事風格。根本連看都沒有多看他們一眼。

局座不願意搭理中統的人，碼頭上那些軍統的人，自然也是有樣學樣，都不搭理中統這些人。還穿著警察制服的唐城，早就帶著搜尋隊的人集中在了那堆軍火的背面，這裡不但避風還不會被惱怒的中統那些人看到。“隊長，你說這次，咱們能拿到多少？”因為身前堆積的這些軍火，煙癮很重的趙大山不敢抽菸，只好拿其他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唐城坐在一箱子彈上面，心中正在暗自盤算，該如何收拾剩下的那幾個貨。面對趙大山的詢問，唐城咧嘴一笑，“少不了你們的好處！行動之前，我就跟局座說好的，這批軍火，咱們佔兩成，而且軍統那份如果需要出手，可以走咱們的渠道。”唐城的話才說完，趙大山幾人便忍不住暗自驚呼起來。雖說他們識字不多，可這裡這麼多的軍火箱子，其中的2成有多少，他們還是能算出來的。

更何況唐城剛才還說了，如果軍統的那份出手，還要用搜尋隊的渠道出貨。按照軍火買賣的規矩，只要使用了搜尋隊的出貨渠道，搜尋隊這邊是可以收取一定數量佣金的。趙大山幾人中，有那性子急躁的，這會已經低著頭，在心中暗自計算搜尋隊這次能收穫多少。唐城等人躲在這裡說說笑笑，可一直陪在局座身邊的張江和，這個時候就有點難捱了。

中統這邊終歸是死了人，而且看守屍體的軍統成員，在沒有得到局座的命令之前，根本不允許中統的人靠近那些屍體。無奈至極的中統那些人，只能去找了局座，張江和此刻覺著難捱，便是因為中統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聽著亂哄哄的。“死的那些，都是三次警告無效之後，才被開槍擊斃的，否則死的就是我的人了。”

根據張江和的彙報，局座的回答很是簡短，可中統那些人，卻並不想接受這種結果，跟何況那些軍火此刻就堆積在這裡。躲在彈藥堆後面的唐城，等了快一個小時，才終於接到了撤退的命令。隨後的兩天時間裡，唐城一直聽說軍統那邊，在跟中統的打官司，據說事情越鬧越大，最後都鬧到南岸別墅去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目的，唐城這兩天也沒有閒著，一直帶人在市區裡忙活著，等著張江和招呼唐城去軍統總部的時候，唐城已經帶人又在城中抓到一名日偽特務。“叔，局座叫咱們去是為了啥事啊？我這邊還忙著整理口供資料呢！”被張江和避著開車的唐城，一臉憤然的從觀後鏡裡看著，坐在轎車後排座位裡的張江和。

聽著唐城的抱怨，張江和卻一臉的悠然，唐城這兩天在城中的活動軌跡，已經足夠打消張江和對他的懷疑，張江和此刻的悠然卻是因為軍統跟中統狗咬狗的事情。“一會去了局座辦公室，多看多聽少說話！別以為你多抓了幾個特務 ，就比別人了不起了，軍統總部裡面臥虎藏龍，比你強的也不是沒有。尤其當著局座的面，那些不著調的話，以後少說！”

張江和的這番警告來的有點突然，前面開車的唐城不禁暗自警惕起來，在沒有搞清楚張江和的用意之前，唐城也不得不對張江和警覺起來。轎車很快駛入軍統總部的大院裡，張江和透過車窗，忽然看到軍統總部大院裡停著那麼多的轎車，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下車之後，張江和隨便找了個熟人詢問，這才得知，敢情中統那邊派人來了這裡。

“中統也過來人了，目前還不知道，是否跟局座叫咱們過來有關！一會如果有人詢問那明天在碼頭髮生的事情，你就說一切都按照行動佈置進行，中統那邊死人的事情，你就說當時不知情！”順著樓梯上樓的時候，張江和一邊走，一邊低聲交代唐城，他卻還不知道，唐城心中早已經想更好了應對之法。

唐城跟著張江和，順著樓梯很快上了2樓，果然，還沒等張江和兩人繼續上樓去局座辦公室，就被早就等在2樓樓梯口的局座秘書，直接帶去了2樓的會議室。張江和進入會議室之前，忽然放慢了腳步，臨進門的時候，還不忘記給唐城使眼色。唐城不動聲色，在局座秘書的示意下，跟在張江和身後進入會議室。

唐城進入會議室之後，才發現會議室裡坐著的軍統人員，大多都是那天參加過碼頭行動的人員。而在局座右手邊坐著的那些人，應該都是中統的人，因為其中的幾張面孔，唐城當天在碼頭上見過。和唐城一樣，張江和也發現會議室裡的軍統人員，其中大半都是當日參加碼頭行動的人員，他這才算是放下心來。

“好了！現在人已經齊了，有什麼想說的，就都亮出來，直接擺在檯面上吧！”一直坐在首位上的局座大人，看到唐城和張江和已經趕到，便放在手中的茶杯，看著坐在自己右手邊的中統那些人，表情不耐的開口言道。中統來人也不含糊，指名點姓的提到了唐城，因為當日在碼頭行動中死在搶下的兩個中統成員，事後證明都是唐城開槍打死的。

被點了名的唐城無奈站起，得到局座的示意之後，才開口言道。“沒錯，人是我開槍打死的！可我總不能站在原地不動，被他開槍打死吧？那兩個貨當時已經開槍打傷多名軍統的行動人員，而且還在我們再三警告之後，還舉槍對著我們。你們告訴我，我當時該怎麼辦？是直接跳江還是站在原地被他們開槍打死？”

唐城的回答聽著像是辯解，可會議室裡這些參加過碼頭行動的軍統成員，卻馬上就有人出言附和起唐城。“沒錯，我當時也在現場，我手下就有兩人，是被那兩個貨開槍打傷的。我們當時已經大聲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可他們還是開槍傷人，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們是跟船上那些軍火販子是一夥的。”

軍統眾人的言辭，對唐城很是有利，而且局座手裡還掌握著俘虜們的口供，其中就有被抓的中統行動人員的口供。試圖拉唐城下水的計謀破滅，中統來人隨後又指責軍統隨意扣押他們的行動人員，這一次，局座直接給出了回答。“人，我們的確是抓了不少，可我們抓的都是軍火販子！根據我們目前已經獲得的口供來看，這是一夥從雲南過境的軍火販子，他們裡面怎麼可能有你們中統的人！”

局座這手提著豬頭不認賬的本事，也看的唐城目瞪口呆，可中統來人卻無可奈何。他們中職務最高的也才是一個處長，職務和級別上的不對等，讓他們根本不敢對局座說出過分的話語。面對局座的威壓，和軍統眾人不講理的胡攪蠻纏，原本氣勢洶洶來要人的中統，只能灰溜溜的離開軍統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