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八月,天現飛雪。

凌冽的寒風從西西伯利亞南來,年復一年的肆掠著瓦剌人生長的土地。

這也是,瓦剌人即便頂著韃靼的巨大威脅,每年秋冬之際,還是忍不住南來,劫掠大魏和西海諸番邊民的最直接原因。

荒涼的戈壁上,早起的牧民蒸了一壺濃香的羊奶茶,一家人一起享用之後,走出帳篷,開啟羊圈,準備一天無聊但必須的放牧。

這個時節的草場十分稀缺,品質也不好,為了自家的百十頭羊崽能夠養的更加肥美,來年賣一個好的價錢,這已經是他們今年入秋之後,第三次更換草場了。

忍受一夜飢寒的羊群,甫一衝出羊圈,便奔向前方的草地,盡情的享用清晨的第一口鮮草和露珠,不住的發出歡快的咩叫聲。

忽然,羊群似是感受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變得躁動不安。

年老而有經驗的牧民也抬眼朝著遠處望去,伴隨著陣陣轟鳴的馬蹄聲,從天際線盡頭,一道鋼鐵洪流黑壓壓的出現,很快就到了肉眼可見人影的近前。

待看見那些軍隊身著韃靼人的服飾,牧民大驚失色,連忙對著還在發呆張望的家人喝道:“快跑,這些都是東邊的人,快跑!!”

他的提醒顯然已經晚了。

伴隨著一道道破空的聲音,已經來到近前的一眼數不清的騎兵,不過隨手幾記弓箭,便將眼前這些瓦剌牧民逐一射殺。

在他們互相爭論誰殺了兩個,誰一個沒射中這樣的笑語中,騎兵盡數停下。

兵士們熟練的將百餘頭牧羊殺掉肢解,並點燃篝火,準備享受一頓簡單的羊肉早飯。

領頭的將領們也聚在一起,一邊烤肉一邊用蒙語交談。

“這該死的鬼天,還讓不讓人活了。”

“首領也真是的,就為了在大汗面前邀功,讓我們這麼不要命的趕路,這一路上,可把人折騰死了。”

“可不是。你們說,那巴哈木會不會欺騙戲弄我們,不是說瓦剌已經決意和魏國結盟和親了麼?

哼,瓦剌王城那個膽小的懦夫,一心巴結魏人,他根本不配和我們大汗並稱為‘雄鷹’。”

“他當然不配,一個失去血性,向外族低頭的人,難怪連他的兒子都要與他作對。

這樣的人,如何能夠與我們英明的大汗相提並論。

遲早有一天,大汗的軍隊會徹底殺進瓦剌王城,讓他跪在大汗的面前,懺悔他所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孽。

而後,大汗一定會打敗魏國,重建‘大蒙古國’,到那時,被這些愚蠢的瓦剌人丟掉的尊嚴,都將由我們幫他們找回!”

“哈哈,說的不錯。不過與這些相比,眼下我更關心的還是此行的目的。

巴哈木可是說了,那魏國公主,不但是魏國皇帝最疼愛的女兒,而且生的很是美麗,比咱們草原上最俊俏的花朵,還要美麗三分。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

“即便是真的,也沒你小子惦記的份。

那可是首領點名要的人。

說不定,首領還要把她獻給大汗!

不過話說回來,這巴哈木倒是有幾分本事。

原本他和首領的計劃只是,將那些魏國的使臣殺個乾淨,逼的瓦剌人不得不與我們合盟。

誰知道這巴哈木魏國京城走一遭,竟把皇帝的寶貝女兒都給騙出來了。

哈哈,等我們在瓦剌人的地盤上,將那魏國公主劫走,你們說那魏國皇帝,會不會氣的直接發兵攻打瓦剌?

若是那樣的話,就真的有好戲看了。

這巴哈木,倒是真做了件好事,哈哈哈……”

正暢談著,忽聞下屬來報:“前面四十里,發現魏國使團的斥候,已經被我方清理。”

“快,準備上馬!!”

……

冒著寒風和飛雪,一路北上,十餘日的時間,走了不過百幾十裡。

這日好不容易天氣好些,風也沒那麼急,正是趕路的日子。

賈璉卻讓部隊停下紮營,並將手下所有將領和下屬召集至中軍議事。

“有兩個問題。

第一,瓦剌王庭負責接應的人,一直不見身影。

第二,今早派出去的斥候,有兩波已經超過了規定回來報到的時間。

各位對此怎麼看?”

賈璉端坐大帳上首,看著座下的數人,沉聲說道。

項賀道:“對於瓦剌王庭的人,下官已經遣人詢問過三王子。三王子說了,許是風雪天氣,延滯了腳程,他已經派人前去接洽催促了,相信很快瓦剌王庭接應的人,就能夠趕到。

至於斥候,會不會也是被風雪耽誤了時辰?這戈壁上的鬼天氣,我算是見識了。

聽說我們這兒還算好的,再往北走,情況還要更加嚴重。

真不知道這些瓦剌人,在這樣的鬼地方,究竟是怎麼生活的。”

“我贊成項大人的說法。”

“就是。不過就是瓦剌人來的遲一點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反正有我老朱在,那些瓦剌人就算不來接應也沒什麼,我老朱保證能把公主平平安安的送到。正好,這樣的話,俺老朱還能到那瓦剌王庭去逛一逛……”

朱大河,朱參將,最終還是從甘寧關眾將領之中殺出,獲得了護送公主一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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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憾的是,一路上,風雪大走得慢不說,半個蟊賊的影子都看不見。

如此光受罪,半點好處都撈不著,導致他都後悔搶這宗差事了。

一眾也飽受戈壁天氣折磨了數日的官將,並沒有太將賈璉說的話放在心上。

畢竟送親使團,從京城出發之後,一路向西,到了極西之地的甘寧關之後,才出大魏地界的。

可以說完全繞過了韃靼人的手腳範圍。這裡,已經是瓦剌人的地盤了。

如此安全的行進路線,本來就讓人沒有後顧之憂。

再加上一路上都有重兵護送,就算到現在,公主身邊的禁衛軍,賈璉手下的京營,還有朱大河麾下的邊軍,加起來直接戰鬥兵力超過三千。

如此兵力,都能發動一場戰爭了。

可見朝廷對於昭陽公主安全的考慮,有多麼的重視。

這樣的情況之下,還能出什麼意外不成?

對他們來說,如今的一點小狀況,不過都是極端的天氣造成的。

見賈璉沉著眉頭不說話,一人還勸道:“欽差大人,今日難得天氣轉好,正是趕路的好時機。還是不要耽誤了,下令繼續趕路了。”

賈璉見這些人沒什麼見地和危機意識,心裡那一絲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

雖然他也不知道這種不安的具體來源,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沉默了一下,正色道:“我決定,加派一倍的斥候,並且巡視範圍再向外輻射二十里。

直到異常解除為止。

在此期間,為了公主的安全起見,我下令……”

說著,賈璉掃視了一圈帳內眾人,道:“所有非戰人員,全部圍繞著公主的大帳外圍,搭建帳篷,原地修整。

而戰鬥序列,京營的人馬負責駐紮灘頭東面,朱將軍麾下的人馬,負責西面,皆原地修築防禦工事,以防不測。”

“這……”

聽見賈璉的命令,眾人都直滴咕。

朱大河更是道:“你是認真的?”

連日來,賈璉對朱大河還是比較客氣的,此時卻默對眾人。

忽從腰間解下佩劍,扣在桉几上,“這是本官的命令,不尊者,按違抗軍令處置。”

眾人皆被唬了一跳,此時才勐然發現,那願該被放在匣子裡供奉的尚方寶劍,不知何時已經被欽差大人佩於腰間。

即便是欽差,為了表示對皇權的敬畏,尚方寶劍輕易也是不示人的。

因為此劍一出,必有鮮血之禍。

於是所有人才知道,賈璉當真不是和他們開玩笑,一個個訕笑著,下去安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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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不好意思,這個週會恢復更新。

能補的一定補,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