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看了看天色,明亮的陽光透過葉子照射下來。早上她起得早,現在應該是上午8點左右。

她沒多猶豫,直接下山。把揹簍藏在山腳下,用野草蓋住,然後把參塞進懷裡,往鎮上走。

印象中,小江月還是隻有父母在世時被帶去過鎮上兩三回。所以她能記得大概的方向。

村裡每天去鎮上的人不多,只有村長家大兒子每天上午辰時初的7點左右,會駕著騾車,送一波人去鎮上。

每人一趟一文錢,來回就是兩文錢。

他靠這個,平均每天也能掙上十二文左右。這在村裡,就算很不錯的收入了。招來不少人嫉妒,奈何自家買不起騾車啊。

駕騾車需要一個時辰能到鎮上,單靠腿走,大概需要兩個時辰,已經算快的。

江月不怕走,這副身體太弱了,她正考慮著要多鍛鍊身體。

以後要想避開眾人的話,這個時間段去鎮上剛好。每天來回走上四五個時辰,耐力體力應該都能練起來。

她擺起專業的運動姿勢,走一段跑一段,邊運動邊調整呼吸。

兩個時辰後,順利到達鎮上醫館。

穿著灰色衣袍的小夥計忙著煎藥,見她兩手空空走進來,加上身材瘦弱,臉色通紅,喘息很重,還以為是來看大夫的。

“朱大夫現在在忙,您要看病得等會兒。”

“我不看病,想問問你們收不收藥材。”

聽到清冷的聲音,小夥計驚訝,“姑娘你是藥農?”

江月不承認也不否認,“手上有個藥材,想問問貴店收不收。”

小夥計沒放在心上,尋常也有些鄉下人上山做藥農的。醫館裡自然收藥材,只是要看藥材的炮製手藝跟品類,如果合適了才收。

“您要賣藥材的話,也得稍等會兒,掌櫃的出去了。”

說著就要忙著繼續煎藥去了。

江月點頭,那就只好等了。

她看到旁邊有張小椅子,就自顧自拉過來,坐在角落裡,也不耽誤別人進來看病。

醫館的“生意”貌似不錯,不少人來來往往的。

只是江月看著他們的穿著打扮跟身材,家裡的條件應該至少在中等及以上。

拿藥之前就要先給大夫付診費,一次診脈加藥費少說就要幾十文,多的能達幾十兩。尋常普通家庭哪裡能看得起病。

小江月的父母就是先後傷寒傳染,卻硬生生熬著,將小病熬成大病,最後撒手人寰......

也能理解,現在的藥農都是要上山下河的,專業的藥田種植還沒有出現。這導致了藥材的供不應求。供求影響價格,藥材價格一直居高不下。

但,這是醫館賣出去的價格,至於他們從藥農手裡收來的價格,那可就不好說了,說兩者相差三倍價都是不誇張的......

江月從鎮門口的小攤販那兒一路問過來,都說這家醫館的口碑好,童叟無欺,所以她就直接過來了。

她等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小夥計就帶她進後院了。

一個鬚髮半白的中年男人笑著問道,“小娘子是藥農?”

怎麼都喜歡問這個?

“也不算,就是陡然間得了件藥材,在自己手上許是會浪費,便想要拿來醫館看看。”

“噢,是什麼藥材?”

江月轉身,從懷裡掏出一支參。再回頭,遞給掌櫃。

掌櫃接過,眼睛微睜,這,這是參?就這樣什麼也不包,隨意塞在懷裡?

看著對方似是譴責的眼神,江月笑而不語。

掌櫃雙手捧著人參,先是聞一聞,再對著明亮光線,檢查。

“這是新挖出來的吧?根鬚都沒挖仔細。”

“掌櫃厲害,確實是新挖出來的。因為手邊沒有趁手的工具,所以就沒挖好。”

掌櫃看完後,捋捋自己的鬍子,說:“這個人參年份不大,也不是那名貴的品種。因此價格最多隻能給到一兩二錢銀子。”

他又笑著道,“小娘子若不放心,可以多找幾家醫館問問。”

江月搖搖頭,她知道這支小參價格不會高,只是這價格也略低了。等醫館炮製好,三五兩也能賣得出去。

但她沒有時間去學手藝,再者,鎮上其他醫館未必能比這家出得高。

“就這個價格吧,掌櫃。”

掌櫃看她倒是很乾脆利落,也很滿意。拿出錢來結賬,然後說若是今後還有其他珍稀的藥材,可以再送過來。

江月點頭應是,估計這段時間會經常合作。

她拿到了第一筆錢,低頭看著自己露出大腳趾頭的破鞋,無語了。

只能先去布店,買了十五文錢的碎布跟兩雙鞋底。回去自己縫縫補補。

唉,當初漏掉了千層布底鞋沒有買,失策啊。

買完東西,江月沒有回村,先去了燕姑提過的鎮上買賣人口的地方,看看自己“未來的夫君”在不在裡面。

那地方距離縣衙不是很遠,還挺熱鬧。

她躲在看熱鬧的百姓中,往前湊。心下咋舌,前面這些人瘦骨嶙峋,不少人身上、臉上都帶著傷,深可見骨。

可是負責管理和售賣的人員顯然已經習以為常,心硬如鐵。

她在想,也許這些人身上的傷不是自帶的,而是被“調教”所打出來的。

沒過幾分鐘,就有那挺著大肚子的管家,帶走幾個人,要麼是小子要麼是長相清秀的小娘子。

如燕姑所說,那些成年的大人鮮少有人問津。

她倒不是嫌棄對方吃得多,可看一圈下來,鬍子拉碴,身材瘦小,泛著惡臭。

這樣的,她下不去嘴啊......

難受,香菇。

她心想,多來幾趟,應該能找著“遺珠”。轉身就跑著回村了。

一回生,二回熟,跑回去時比去的時候速度還要再快一些。

江月回山腳下,飛速扯了一簍子豬草。

回到江大伯家時,尤金花皺著眉頭看她,不說話,眼裡帶有嫌棄。

江月能讀出來她的意思應該是:這麼晚才回來,肯定是躲懶去了。

江月不管她,去剁豬草,養那隻小瘦花豬。

看這呼哧呼哧啃豬食的豬,她彷彿看到了自己未來丈夫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