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婷坐在別克GL8保姆車後座,她喜歡這輛車,一腳油門平均速度能踩到兩百公里每小時,穩如老狗。

但此時此刻,她只覺得如坐針氈。

她向來天不怕地不怕,開快車也從來沒抖過,但所謂一物降一物。她最怕的一個人是師父溫芸,另一個就是林晚粥了。

她當助理四年,剛入職的時候,師父溫芸已經在帶林晚粥了。那時候的林晚粥還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比現在沉默寡言多了,簡直悶得可怕。

有時候一整天坐在那什麼話都不說,像個精緻的人形木偶。

直到現在齊婷還記得剛開始和林晚粥單獨相處的日子,一聲不吭,安靜到讓人備受煎熬,連帶著也不敢發出聲音。

甚至連呼吸都要放緩,手機鍵盤聲也不自覺關掉了,除非有必要,不然鈴聲都是最小聲那一格。

一開始,齊婷還以為這位小主有精神病,可把她嚇得夠嗆。

後來時間長了,溫芸才和她提過一嘴,當時也沒說太仔細。話裡話外的意思怪她母親,末了還說了一句造孽。

林晚粥的母親叫官錦,齊婷見過一次。整個人骨瘦如柴,眼窩深陷,訓人的語氣很兇。

林晚粥頂著高燒上臺,罕見跑調。官女士不辭辛勞,跑到病得焉成一根小蔥的林晚粥面前,狠狠的扇了她巴掌。那下手之重令齊婷瞠目結舌,差點沒忍住要報警了。

溫芸沒讓,官錦女士扇完那一巴掌又開始抱著渾身滾燙的林晚粥一個勁的哭,彷彿要把這一輩子的眼淚都流乾。

她只記得那時候官錦女士哭得很傷心,彷彿那一巴掌不是她打的,被她抱在懷裡的林晚粥眼神麻木。

齊婷第一次見如此震撼的場面,給尚且年幼的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造孽確實是真造孽,齊婷再見官錦已經是兩年後的葬禮。林晚粥抱著官錦女士的黑白相框,站在一眾親戚中,神情木訥又茫然。

那段時間裡,齊婷最怕的就是和林晚粥待在一起。也不知道她怎麼調整過來的,竟然奇蹟般的沒有耽誤演出和工作。

官錦女士死後,關於她的事蹟也一點點從溫芸的口中傳入齊婷的耳朵裡,大部分是碎片化的敘述。

靠著一份對八卦的執著,齊婷竟是一點點把真相拼湊了起來,也大致拼湊出了林晚粥的成長軌跡。

官錦女士原本是新洲市小有名氣的歌手,年輕的時候放棄了事業嫁給了愛情,卻因為控制慾太強一直吵吵鬧鬧。

後來一次吵架中,林父雨夜摔門離去中途出了車禍。這件事一直瞞著林晚粥,她也被送往了鄉下親戚家寄宿。

後來官錦查出了癌症,於是變賣了所有家產,將唯一的女兒從鄉下接了回來。瘋狂砸錢,讓她上最好的學校請最好的老師,只為了成為歌手。

溫芸也是在那個時候看上林晚粥的,主動將其帶在身邊培養,聽說還和官錦女士簽訂過一份對賭協議。

那份協議齊婷沒見過,但聽溫芸的意思是她贏了。

林晚粥天生擁有絕對音感,外形出色,基礎紮實天賦出眾。幾年的努力,在溫芸的一步步設計下,成功出道。

並在去年成功擊敗了裴暮蟬,強勢登頂小天后,一直持續到現在。

彼時齊婷工作太忙,並沒有去想太多。她依稀記得,林晚粥好像就是在官錦女士去世的這兩年開始慢慢多了一絲人味的。

有時會看她抱著一個手機玩,也不知道在玩什麼,慢慢就走了出來。性格也慢慢趨於正常,人也開朗多了。

即便如此,齊婷一見林晚粥沉默不語就害怕,給孩子都嚇出陰影來了。

“姐.....你說句話,我害怕。”

“嗯,沒事,不怪你。”林晚粥伸手,摸了摸齊婷的頭,“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做的很好了。”

聞言,齊婷心裡更忐忑了。電影裡一般這種臺詞蹦出來的時候,她應該要蹦躂到海里餵魚了。

半天后,齊婷見林晚粥真沒怪她的意思,還在低頭打字,於是又慢慢湊了過去。

“粥粥姐,你給我個彌補的機會吧,不然我心裡挺愧疚的。”

林晚粥遲疑了一會,應道。

“好。”

說完,她將手機螢幕轉向了齊婷,有些木訥的問道。

“婷婷,我該怎麼和他說第一句話啊?”

齊婷看著螢幕上備註單字一個“許”,不由有些恍惚,心道怎麼是第一句話,生日宴應該見過……

緩了一會,她頓時想了起來,粥粥姐生日宴上有個沙比男演員搗亂,最後粥粥姐應該是沒見成她的crush(暗戀的人)。

媽的,那人真是個沙比!叫什麼白......忘了,次奧他媽。

“好呀,我最擅長這個了!”齊.小丑.婷拍了拍對a的胸脯,自告奮勇道,“娘娘,臣有一計.......”

........

飯桌上,許青焰正按照工作人員的要求給在場的嘉賓打分(十分制),並對心儀的女嘉賓傳送心動簡訊。

他本來打算全給打零分,轉念一想太小丑了,還是正常一點吧。

於是他單獨給沈矜月打了一分,給裴暮蟬打了十分,其他人全都打九分。

剛打完分,一旁的沈矜月直接炸毛了!

“啊!許青焰,你真該死啊!你為什麼只給我打一分!!!你還藏,我都看到了,你還藏!!!”

“你眼花了吧?我打的是十分。”許青焰一本正經的說道,說話的同時還在給裴暮蟬編輯心動簡訊。

“不可能!”沈矜月直接站了起來,小西瓜離許青焰只有兩根手指頭的距離,“除非你給我看看!”

“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哈?你拿霓虹的民俗約束我一個夏國本地土著?”許青焰一臉不以為然,“在我們村,說謊只會掉一萬塊錢。”

“那你掉一萬塊錢!”

許青焰淡定回頭,微笑道。

“不好意思,我渾身上下湊不出三百,沈矜月,你好像有一萬吧?”

“無效!反彈!”沈矜月氣得牙癢癢,張牙舞爪的,彷彿要把許青焰撕碎,“你這人太不要臉了!”

許青焰極為敷衍的嗯了一聲,然後用節目組的黃瓜手機給裴暮蟬發了一句。

“故事的小黃花,從出生那年就飄著,童年的盪鞦韆,隨記憶一直晃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