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君聽了,臉色頓黑朝著蘇天雪吼道,

“混賬!一派胡言!簡直就是在胡攪蠻纏,本伯君何時說過!”

“夫君~他敢說不敢認…縮頭老烏…”龜…

蘇天雪的話沒說完,這次真被沈君曦捂住了嘴。

雖說當下是場鬧劇,但府內人都低著頭不意外反應卻讓潁川王夫婦若有所思。

潁川王妃低聲問道潁川康王,

“這妾有膽子壓主父,這府裡狂妄成這樣,這鎮國府真的能是沈伯君做主嗎?康哥哥怕是這一趟會錯了人。”

潁川王眸色暗了暗,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靜觀其變。

“真的說過,我剛進府的時候,他就說過!夫君~為妾做主~”

蘇天雪顧不得腰傷扯下沈君曦的手,像沒骨頭的蛆一樣在她懷裡拱。

要是她不給她出氣,她就撓她癢癢!!

但沈君曦能怎麼辦?

這會兒有客人在,沈伯君不要臉,她還要臉,沈家還要臉。

“行了,你老實點…回頭自會替你說他。”

這一幕,看得蕭宸眉頭都皺緊了。

他深知可以讓沈伯君難堪,但蘇天雪這麼鬧,萬一傳出去豈不是會給沈君曦留下汙點。

被老子戴綠帽子?

父子搶女人?

蕭宸從花樹的陰影下走出,闊步擋在沈君曦前面,朝著潁川王夫婦溫和有禮的笑了笑,拱手低頭道,

“久聞皇叔大名,頭一次見著卻不想會是在鎮國侯府,侄子見過康皇叔。”

潁川王也是頭一次見蕭宸,聽他話裡有話,心中一震,站了起來。

潁川王對京中瞭解僅限於軍事情報,很多瑣事並不清晰。

一時也沒認出蕭宸是哪位皇子,但他自稱為王,想來受皇帝喜愛?

潁川康王如同一位和藹的長輩,走到蕭宸跟前,目光溫和的打量著他,笑道,

“皇兄竟有如此驚為天人的兒子,實在讓本王羨慕,不知賢侄封號?”

“小王封號為宸。”

蕭宸從容回道。

只是那目光輕飄飄的落在了沈伯君以及他身後的姬妾身上,擲地有聲的問道,

“隨小侯爺一路進來,這府裡張燈結綵不甚熱鬧,然本王記得侯爺生母過世不久,喪期未過,不免叫人見了心如寒灰。”

沈伯君身邊的一位紫衣侍妾聽了頓時來了精神,伶牙俐齒地搶回道,

“宸王這話說的,夫人離世老爺也很難過,但逝者已逝,活人難道要整日鬱鬱寡歡?作為不請自來的客人,還管教起主家這是什麼道理!”

沈伯君聽了眼底露出滿意,裝模作樣朝她罵道,

“妾就是賤奴,王爺跟前哪裡有你說話地份,坐下!”

紫衣侍妾立刻討笑地坐下來,見沈伯君的手擱到她腿上,就知道話說對了。

沈青林當初寵愛許氏,就是因為許氏敢說,不怕說。

如今許氏不能生育,失寵了,她們其餘人便有了機會,而蕭宸給了她機會。

“老夫坐的安穩的很,腿腳不好起不來,宸王莫怪,但老夫的家事是輪不到宸王管教,宸王官高也是晚輩,目無倫理,更令人失望。”

沈伯君張狂慣了,哪裡看得上蕭宸。

他這一開口就令潁川王妃打消疑慮。

張狂就對了。

因為在鎮國侯府面前,北唐數不清的王爺的確不算什麼。

蕭宸還想替沈君曦出氣,就聽身後的沈君曦淡淡道,

“也不看看自己的出生身份,你有幾張嘴能說沒臉沒皮的低賤玩意?”

不知道是罵誰的一句話,讓潁川王狠狠震驚住了。

沈君曦攬著蘇天雪的腰,抬起另一隻手,嶽管家立刻上前,就聽她吩咐道,

“去將這位對宸王出言不遜的夫人敢送到閻烈那裡。”

“小爺幾天不在家,家裡的狗見了什麼人都敢咬!告訴閻烈,這天下姓蕭不姓沈,她辱沒蕭室皇族,其罪當誅殺,不容輕判。”

沈君曦的嗓音很好聽,慵懶清朗,卻讓紫衣妾室面如死灰。

尤其是最後一句讓所有人不寒而慄!

“老奴領命。”

嶽管家面色嚴肅,朝著府衛使了個眼色。

別看嶽峰平日一副和藹的樣子,待沈伯君也是極為恭敬,但只要沈君曦一回來,人就完全不一樣,底氣全部回來。

在北唐藐視皇權、以下犯上,重犯斬首,輕則也是十年拘役、流放,而這位妾室會是最重的,五馬分屍也不是沒有可能。

另外,沈君曦吊兒郎當的直呼五十多歲刑部尚書閻烈的名諱,便是不按輩分,僅按官職高低行事,打她自己爹臉呢!

“王爺饒命!小侯爺饒命啊!”

“伯君大人,伯君救救奴家,奴家對宸王並無惡意!奴家不敢啊!”

紫衣妾室跪在地上朝著蕭宸不斷磕頭、哭求,但嶽峰率領的府衛行動極快。

根本看都不看沈伯君的憤怒眼神,眨眼間就將紫衣姬妾帶走了。

沈君曦鬆開蘇天雪,讓紅姑扶著她。

她負手走到潁川王跟前,極為上乘的紅色雍容狐裘將她襯的尤為優雅貴氣,

“潁川王見笑了,伯君年紀大了,本侯又不常回來,家裡難免有些缺教養的奴才。”

說話時,她以優遊不迫的眸光正對潁川王的探究的眼睛,繼續道,

“本侯回來不為旁的,只因得知潁川王爺大駕,恐伯君對王爺招待不周,如今看來,改日真當給王爺賠罪。”

潁川王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哈哈大笑,

“好好好,本王親眼能見到小侯爺對北唐,對陛下忠心耿耿,如有榮焉!如有榮焉!”

沈君曦在他面前將對蕭宸衝撞的妻妾收拾了,向他擺明忠心蕭室皇權沒錯。

因為他也姓蕭。

蕭鍾靈當下起身,走過來施禮,

“小女鍾靈見過宸王,見過小侯爺。”

“小女雖然身在潁川但也聽聞月前鳳鸞宮一事,如今宸妃沉冤得雪,九殿下被封廣陵王,小女在此恭喜宸妃和王爺否極泰來。”

她柳眉低婉,一派大家風範,說的話很吉祥但卻是在提醒潁川王…

蕭宸是外族女子所生,情況不怎麼樣,以後也成不了氣候。

沈君曦掃了一眼這位美人,淡淡道,

“王爺義女伶牙俐齒是個妙人,然世事無常,人能爬到什麼位置,往往得看得不得貴人相助。”

潁川王不知道沈君曦指的是誰,但他認可沈君曦的話,因此點頭,

“小侯爺說的不假,本王亦有所感。”

其中聰明人沒那麼多,能聽懂潁川王和沈君曦的對話的全場不超過三個。

比如沈伯君就只知道冒火,虎視眈眈的盯著搶盡風頭的沈君曦,一副恨不得絞殺她的模樣。

潁川康王看向鍾靈說道,

“本王這女兒生性活潑,她初來京中好奇的緊,這幾日本王進宮面聖後便不得空閒了,還勞小侯爺關照一二。”

蕭鍾靈當下就靦腆害羞的低下頭。

“小事一樁,談不上麻煩,官驛多有不便,小郡主不嫌棄就留在本侯府上。”

沈君曦不是頭一回被塞女人了,刑部閻烈那麼正直的一個人,都想嫁閨女給她!

老師蔣公明也在她面前提過他孫女如何知書達理!

他們的人,她拒了就完了,可潁川王的義女,一時半會不能直接拒。

“王爺,時候不早,官驛的人等不到我們該著急了。”

潁川王妃見目的達到盈盈起身,朝著沈君曦以及蕭宸端莊的笑了笑。

潁川康王應了一聲,當下朝著沈君曦兩人微笑告別,一派和藹的模樣。

打發走了潁川王夫婦,蕭鍾靈也被安排進了客房,被冷落許久的沈伯君一掌拍上桌面上,怒斥道,

“要不是有貴客在此,老子得顧及沈家顏面,不然非叫你這孽子好看!”

沈君曦覺得多看他一眼都是在噁心自己,冷冷回道,

“要是沈家列祖列宗知道你今日所為該是氣的七竅生煙,祖宗蔭庇的那點福祉,真不夠你耗。”

沈青林聽親兒子敢拿祖宗來罵他,當場就把桌子掀了!

但除了那群姬妾,誰看他啊!

他罵罵咧咧的話,沈君曦壓根不想聽,見之生厭,生恨。

她轉身就帶著蕭宸、蘇天雪離開。

沈君曦讓蕭宸在府院門口等著,她與蘇天雪在正廳聊了一會兒。

等交代完了,方走到府門口,嶽管家就急匆匆趕了過來,無奈說道,

“小侯爺,鍾靈郡主說天氣冷,但用不慣府內的核桃炭,咱們府內的核桃炭雖然潔淨,但也有些煙。”

沈家田畝不少,其中有些田地種了核桃樹以及些果樹,冬日用炭、夏日水果,多能自給自足。

“府內今年的銀炭和皇上前陣子賜的金密炭呢?”

管家看了眼蘇天雪,回道,

“金密炭以及大部分陛下賞賜的藥材被天雪姑娘領走了,其餘的銀炭被老爺連夜藉口賞完了。”

蘇天雪驕縱晃沈君曦胳膊,

“郎君~好東西給他們用也是浪費,不如給妾用~對嘛~對嘛~”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但是老實點,行嗎?”

沈君曦強行擼下“小作精”蘇天雪的手,讓她別再搖晃自己了。

“回頭小爺讓藏嬌樓送些銀炭來,省得被人笑話。”

沈君曦說著,剛走出的腳步一頓,對著嶽管家叮囑,

“另外,像是紅姑父親張郎將以及那些有喘鳴、癆疾原就呼吸不暢的老兵,不似年輕忍的了煙燻,你再採購些銀炭、冬衣給他們送過去。

“這筆花費當作專款,去匠心閣撥來用,不走府賬。”

嶽峰沒想到沈君曦還惦念著這些,只覺得心頭熱乎乎的,接連應下。

“還有,小爺最近可有書信?”

沈君曦一問,嶽管家點頭,“稍後,老奴這就去取。”

眼瞧著嶽管家拿著厚厚一沓幾十封出來,沈君曦剛想說太久以前的就不用拿了,沒想到嶽峰開口道,

“最近七八日的都在這裡了,世家貴女們都很熱衷邀小侯爺吟詩作賦。”

沈君曦有些意外的接過厚厚一沓信,隨後就要上馬車回書院。

被拋下的蘇天雪一下不樂意了,站在馬車旁,拽著沈君曦胳膊不松,

“夫君,都這麼晚了你還回書院?你陪妾在家睡嘛~”

沈君曦殘忍地再次擼下她的手,回道,

“不行,住在府裡得早起一個時辰才能不遲到。”

蘇天雪不依不饒的撒嬌道,

“那我們一起去藏嬌樓睡~”

沒想到沈君曦速度跳上馬車,拍了下車伕肩膀。

車伕會意立刻讓馬兒跑了。

“唉唉唉!不許走!夫君!!”

“沈君曦!!!”

!!!

蘇天雪最後直呼她名諱,氣得跺腳,以前沈君曦回來都會陪她睡的!

現在走的連頭都不回啊!

這一幕落在管家眼裡卻是風趣好笑極了。

但他不會覺得蘇天雪失寵,整個侯府誰不知道,小侯爺對蘇夫人言聽計從、有求必應,都快寵上天了。

馬車上。

“小夫人,看著很可愛。”

蕭宸捏緊了手,對假裝耳聾的沈君曦落下這麼一句評價。

“她可愛個屁。”

幾乎是脫口而出。

她方才私下讓蘇天雪好好留在府內養傷,這幾日除非為雪參一事不然就別出去了。

可蘇天雪是半分都不答應,說著明早就得出城一趟。

這一天天比她還忙,讓她多擔心。

蕭宸微微失神,掩下無端苦澀,垂睫說道,

“但她的性子,讓小侯爺很喜歡。”

沈君曦拿過蕭宸手中的信,一張張翻看封面署名,心不在焉的回道,

“喜歡?這麼多美人小爺都快喜歡不過來了。”

蕭宸不知道她又想做什麼,輕聲問道,

“潁川王此番進京,最先拜訪的不是胞弟福王也不是叔輩雍王,而是小侯爺府上,難不成是想讓沈府助他反?”

沈君曦聽他這麼說,側過臉微微的挑眉,冷豔笑裡都泛起慵懶笑意,

“哎呦,我的九皇子腦袋越來越好使了!可惜啊,世上愚鈍之人數不勝數,你猜今晚事出,明天京中會怎麼傳?”

望著沈君曦唇角的弧度,蕭宸猛然怔住,他忽然明白……

他剛上馬車的時候,沈君曦為什麼會誤會他了。

他當真愚蠢!!

因為潁川王剛進城門就和鎮國侯會面是一碼事。

“權勢滔天的鎮國侯”帶著某位皇子特地去見“手持重兵的潁川王”又是另一碼事。

京中捕風追影的事不在少數,就算沒什麼,但事情落到太子之黨以及其餘官員耳朵裡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蕭宸急得想組織言語解釋,沈君曦卻抬指摁住他想說話的薄唇,語氣懶倦說道,

“小爺比你腦子好使,分得清真傻和裝傻,你個傻子方才不該戳破潁川王心思,你那一句意外在小爺府裡見到他,會害他以為陛下開始防他。”

見蕭宸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眸底失措。

她笑著捏了下他鼻子,

“也沒什麼,他想反,皇帝防不防他,他都會反。”

說著,沈君瀾鬆開了手,倚回車壁,感覺睏倦的閉上了眼睛,緩緩道,

“一句話也無足輕重,你不必多想,只是小爺不在的時候,你要自己小心。”

“鍾靈郡主小侯爺打算怎麼辦?她留在你府中難免招人閒話。”

蕭宸見她好似很容易倦,嗓音放得很輕。

沈君曦沒有睜眼,她晃了下拿著書信的手,語氣慵懶輕淺,

“回去小爺就抽幾封瞧瞧,讓這些貴女儘快將她從小爺府里弄出去,尤其是福元郡主對小爺有意,容不下……她。”

蕭宸瞭然。

他靜靜的望著她安謐的側臉,漸漸挪不開半寸目光。

她常以瀟灑之姿行事,彷彿萬事都在她籌握中。

權傾朝堂、玩弄人心、主宰生死。

然而,此刻眉眼卻清瓏優雅,細膩無瑕的肌膚上唇瓣殷紅,微微輕挑時雅痞冷豔,讓人感到驚心動魄。

無論男女,與之相處,如何能做到不心動?

*.......................

卯時一刻,天色還暗著,大地呈現出一片黑與白的冰冷。

屋內溫暖的爐炭大多都熄了,空氣冰冷,萬松書院裡的學子們個個都捨不得離開溫暖的被窩。

書院中除了膳房已經開始忙活起來,其餘院落都還靜悄悄的。

張楓林、李淼、馮玉,這三人昨夜翻牆出去喝酒回來得很晚。

這會兒都睡得正香。

乍一下被蕭雲澤掀開被子,猛然接受凜冽殘酷溫度,一個個都瑟縮著發抖。

張楓林最先反應過來,滿眼驚恐的望著突然發威的太子,差些沒被嚇出病來!

瘦的和猴似的李淼實在是太冷了,他坐起身低吭著腦袋,拽過枕頭都抱在了懷裡,迷糊問道,

“我的好殿下啊,天都沒亮,你這是做什麼?”

“是啊,太子殿下,現在才幾更天啊……”

馮玉只在被掀被子的時候睜了下眼睛,這會兒閉著眼,趴在床上撅著腚,迷迷糊糊跟著問。

“幾更天?這天都要被翻了去!你們速起來隨本殿去找沈君曦問個明白!”

蕭雲澤抬起一腳踢在馮玉撅著的腚上。

馮玉被踹的“嗷嗷”叫喚。

他捂著屁股哀怨的看向蕭雲澤,之前被沈君曦那腳踹的傷還沒好利索呢!

眾人賴床的功夫,張楓林已經起身,穿衣收拾妥當。

他臉色擔憂地走向蕭雲澤,關心問道,

“變天了?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張楓林動作還算麻溜,這讓蕭雲澤更覺得這幫廢物裡,唯有這禮部尚書家的庶子還算是可用之才。

他煩的一腳踢翻還在燒著的火盆,罵道,

“什麼事?還不是那八面玲瓏心!他孃的!沈君曦把本宮當傻子玩呢!”

“昨夜潁川皇叔抵達京城,你能想到,沈君曦堂而皇之地帶著蕭宸私會皇叔?”

“到現在為止,本宮、福王、雍王都沒見到皇叔,但蕭宸那狗東西能與他深夜暢談!這條訊息現在已經傳遍了,你說沈君曦是什麼意思!?去他媽的八面七竅玲瓏!”

張楓林微微吃驚,他思索了會兒,說道,

“早聽父親說過,近日朝堂中多出了幾個彈劾體殿下的奸臣,如今,蕭宸那狗東西不僅在老師跟前賣弄學問,還敢借小侯爺手妄想得到潁川王扶持,實在是詭計深沉,難為殿下不忿。”

蕭雲澤聽張楓林分析的透徹,朝他深一步解釋道,

“本宮這位皇叔雖然久不進京,但多年來受父皇器重,更有實打實的兵權,其中厲害你可知道?”

張楓林皺眉點頭,一派苦口婆心模樣,為他謀劃道,

“小弟知道殿下不易,但殿下還需息怒,不可直接與小侯爺樹敵,畢竟小侯爺身份在這,不論是誰都動不得,因此此事我等只能從蕭宸下手。”

說到這裡蕭雲澤又是氣不打一處來,恨恨道,

“本宮一直都想要他命!但萬松書院出了人命,刑部不會不管!閻烈那老傢伙頑固的很,從來不將本宮放在眼裡!待本宮登基,第一個就弄死他!”

李淼這會兒徹底醒困了,他走到蕭雲澤跟前淫兮兮的說道,

“殿下息怒,小侯爺喜歡他什麼,咱們毀了他什麼不就好了,在下有藥……起效快!很快!”

不料。

還在穿鞋的馮玉第一個反對,

“拉倒吧,你那些破爛的淫丸蕩粉別拿出來丟人現眼!那日就是因為你對蕭宸灑了淫藥,他才騷得勾引上的小侯爺,害的我差點被小侯爺踹死!”

“你不懂,小侯爺肯定是愛乾淨的人,非雛兒不歡,她要是看到蕭宸被旁人騎在……”

李淼的還沒說完就被蕭雲澤不耐煩的打斷了,

“行了!行了!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玩意!”

“本宮有的是銀子,還怕找不到人要他命?到時候你們負責把沈君曦引走就行了!”

“本宮就不信還有錢辦不成的事!”

張楓林幾人對視一眼,沒有吭聲。

有錢值得炫耀嗎?

在北唐後宮值得。

因為早年間北唐皇子、公主太多了,且大多都是低品階的嬪妃以及宮女所生。

北唐皇帝爽完了就不管不問,這些年還迷戀上了男風。

皇后起初打理後宮,會給誕下皇子、公主的宮女個封號,安排用度。

這些年漸漸就不管了,以致於許多皇子、公主的日子過的還不如宮中女官。

所以,在宮中有銀子可太重要了。

另外,蕭雲澤雖然是北唐太子,但也苦於手中無人。

皇帝不會借武藝高強的禁宮軍給他殺人,兵部也不會借神策軍給他殺人,禮部在書院裡的神武軍更是沈君曦的人。

他那些府衛僅有些末流本事,因此花銀子找外面的人辦事成為蕭雲澤為數不多的選擇。

李淼悻悻地撈了撈發癢的下巴,打著哈氣詢問向蕭雲澤,

“那我們這麼早起來,還…要去找小侯爺嗎?”

蕭雲澤狠狠說道,

“怎能不去!沈君曦讓本宮夜不能寐,本宮豈能讓她睡得暢快!先隨本宮去瞧瞧她究竟什麼態度!”

*.......

卯時三刻,薄霧蔓延,遠天僅有些微亮。

率領一眾人的蕭雲澤走在前往梅苑的廊道上,眾人眼尖的瞧見一道黑影翻過梅苑院牆。

蕭雲澤見狀臉上閃過懼色,止了步。

“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進了小侯爺院裡!”

李淼見狀首當其衝的喊了一聲,書院管教森嚴,連下人丫鬟都不給進,何況翻牆的黑衣人了。

頃刻間,原本就在附近巡邏的凌墨率領一幫神武院衛迅速趕來。

見到院中人,凌墨當下就抽出了劍,指著柳明庭的背影厲聲道,

“柳大人多番私闖書院,是已經視王法無物了!?”

柳明庭轉過身以指尖搭住凌墨的劍,眸光冷戾逼人,

“此乃我與小侯爺私事,還請凌都尉讓行,今日本官非見小侯爺不可。”

“小侯爺不見便是不見,柳大人真以為自己能隻手遮天?這裡是萬松書院,不是柳大人值守的禁宮!”

凌墨挑劍擱在柳明庭脖頸,臉色凜然。

當日蕭宸被刺殺,刺客的身份雖然都是傅家暗衛,但以秦霜為首的神武軍守在書院,對梅苑的打鬥充耳不聞,已然如同共犯。

即便秦霜在刑部不肯招,凌墨都能猜到是柳明庭安排的。

因此,他對柳明庭再無半分尊敬,更無情面可言。

其實昨日柳明庭就來過了,但凌墨從正門就攔住了,沒想到,柳明庭竟然還敢翻牆!

蕭雲澤一群人等凌墨來了才敢跟著他們踏入梅苑。

當下見到柳明庭出現在這裡,不太奇怪,但看到柳明庭與凌墨緊張跋扈的,不免有些意外。

因為這兩個不都是沈君曦的心腹嗎?

此時此刻。

沈君曦的臥室內散著淡淡的藥香,室內溫度宜人。

蕭宸僅著薄薄的裡衣坐在塌邊,他的手上還端著溫熱的藥碗。

這是早些時候紅姑送過來的。

聽見屋外動靜蕭宸目光落向屏風。

可隔著屏風看不到沈君曦的臉,他猜她還在熟睡。

昨晚她說蕭雲澤可能今天會坐不住,因此命他睡屋裡的軟塌避免與蕭雲澤單獨見面。

可是現在柳明庭也來了…她還能睡嗎?

外面的聲音嘈雜,沈君曦也被吵醒了。

在她眼裡,蕭雲澤真的就是個蠢到姥姥家的玩意。

他不會去想潁川王深夜拜訪鎮國府是不是有叛變之意,只會想自己的位置會不會不保。

可柳明庭來是讓她意外的,令她萬分煩躁的翻了個身。

蕭宸聽到沈君曦的動靜,猶豫了下,朝著屏風走過去,嗓音溫澈輕柔道,

“小侯爺,柳大人來了,您不在,凌護衛會不會拿他沒辦法?”

沈君曦沒應。

蕭宸繞過屏風走過去。

入目的是她墨髮披散,緊抱著被子,蹙著好看的眉,滿臉躁鬱模樣。

“小侯爺?”

蕭宸試探著又喚了一聲。

沈君曦一拳砸在被子上,翻個身推了把蕭宸的肩膀,沒好氣道,

“不管不行嗎?你一大早的不讓人睡覺了是不是!”

忘了蕭宸身嬌體軟易推倒,她不過“輕輕”推了他一下,他竟能站不穩往後倒!

在倒下之前,蕭宸下意識的拽住床幔邊角。

“嘩啦”錦布被扯斷的刺耳聲音……

錦緞圍幔瞬間撕裂,沈君曦怕他摔在屏風上,砸了腦袋!

眼疾手快的拽過他的腰帶,猛地用力,將他帶進懷裡。

幾乎是狠狠的砸進了沈君曦懷裡,蕭宸的腦袋嗑在她下巴上。

兩個人都聽到了“咔噠”一聲。

蕭宸顧不上額頭的痛,慌措的看她的臉,緊張道,

“你要不要緊?”

“笨手笨腳!小爺遲早給你這個病秧子氣死!你給小爺滾下……”

忽然。

沈君曦將嗓音壓低,像是顧及著什麼一把拽過被子,把蕭宸攏在其中。

門被猛的從外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