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白嫖道長,您所在天龍道館具體的方位在哪啊?說真的,我長這麼大了,還不知道我們這有這麼出名的一座道館。

這一次斯文呆瓜倒是答話了,不再那麼高冷了,訕訕地說:“天龍道館,哼,一座不起眼的小建築物罷了,根本不值得一提。虧你還這麼高看它,怎麼對這個小地方有想法?我跟你說,我的道號是白塘,不是白嫖。”說完,他又兀自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呷著飲了起來。

“你個小樣,不裝聾作啞了是吧,總算答話了!”我在心裡又罵了一頓這個撲街。然後接著就問:“道長,您被稱為楊半仙,那還有個楊半仙呢。別誤會啊,我說的是一個老人,我很小的時候給我弄過長命鎖的,家裡人也叫他楊半仙?不知,您認識不,跟您有關係不?”

“豈止是認識啊,還有關係,大大的關係,他是我師傅,教了我十年的道法呢!”斯文呆瓜這才喝的臉微微泛紅,感情這孫子根本就沒有喝好,現在才剛進入狀態。

“那請問,尊師現在何處?”

“現在何處?哼,在骨灰盒裡,說俗一點,嗝屁著涼了。”這句話,從斯文呆瓜的嘴裡說出來是如此的淡定,超出了我的預料,難道他這麼冷血的嗎?還是道家人把生死看得開。

不過,他這句很平淡的嗝屁著涼了,還是差點把我噎死,我要是他這樣肯定被人家罵不孝順。再說了,您就不能說個去世了或者仙遊一類的話嗎?道家人不需要逼格拉滿是嗎?他總是語出驚人,我只能儘量控制自己因為無語而抽搐扭曲的面部神經硬生生地拉下來,不能讓他看出來我的不自然,雖然,我已經很掛不住了,但還得保持最後的帥氣。

“之前,蛋子哥說長葛大爺也從您師傅這求過一枚長命鎖,不知道,您是否瞭解此事?還有,長命鎖挺神秘的,您是不是也知道一二呢?”斯文呆瓜只是擺了擺手笑了笑,把瓶中最後一點酒灌入了酒盅內,不過,現在我不尷尬了,因為我已經完全掌握了他跟我說話的套路和風格了,簡單來說就倆字——高冷。不過,他不回答就是預設了,我明白。

我趁熱打鐵,接著問他:“實不相瞞,長葛大爺找尊師求過一枚長命鎖給他兒子辟邪護命,我父親也給我求過一枚同樣的長命鎖用來驅邪,因為我八字輕,所以說這東西能保佑我。閣下,對長命鎖感興趣否?”

“咣噹”一聲,剛才還被斯文呆瓜穩穩捏在手裡的玻璃酒盅,掉在地上碎成了八瓣。起了個怪了,一向淡定自若的斯文呆瓜突然不淡定了,我還以為他會繼續維持自己那種深沉冷漠的狀態。哪曾想到,他一聽我說家人曾經向他師傅給我求過一個長命鎖,就緊張地把手中的酒盅子都掉了。

他一改剛才囂張冷漠又裝逼的架勢,站了起來,扶著我的肩膀半貓腰地盯著我看,連眼睛都看直了,喜悅和興奮全寫在臉上了,就跟發現寶藏了一樣,笑著對我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你說,你家裡人也給你求了一個可以驅邪保命的長命鎖?可不敢說假話啊,長命鎖呢?你帶在身上沒有?”

“哦,你說長命鎖啊,它沒在我身上,它在……”我正準備如實回答的時候,突然停住了,看他那緊張又興奮的表情,我就懂怎麼回事了,他也在緊張長命鎖。再看他這緊張的模樣,肯定裡面有些隱情,我得吊一吊他,再說了,誰讓他總是對我愛答不理的,我也反過來讓他感受下這樣的滋味,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於是,我把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把他搭在我肩膀上的臭手給撥拉開了,也學著他那傲慢不可一世的樣子,給自己的小酒盅滿上了一杯,比他還裝逼地一小口接著一小口的慢飲細呷著,杯中小酒。只不過,我看不到自己的臉,不然我也得臭美一下,接著我就壓抑住了自己同樣興奮的心情,冷冷地說道:“長命鎖在哪給你有毛線關係,是老楊半仙給我的,你問我,我就得告訴你啊!請你搞明白,是我先問問題的,請你懂得順序先後。”

斯文呆瓜這麼精明的一個人,打死也想不到,我居然會反過來把他給制住,只能無奈地笑了笑,坐到了我身邊,開始自我檢討:“莫裝逼,裝逼遭雷劈,都怪我總是故意高姿態叼你的胃口。這下好了,我被你給拿捏住了。好吧,被你打敗了,我承認了,那個老楊半仙是我的師傅,只不過,我只跟老傢伙學了十年的道法,從六歲到十六歲,整整十年。然後,他就去世了。另外,長命鎖是很重要的,真的非常,無比,很的重要。那麼,張若虛大哥,這下你滿意了吧?能不能開開您的尊口,告訴我長命鎖在哪裡呢?”

這小子白受那麼多年高等教育了吧?怎麼連尊師重道的基本意識都沒有呢?先是說自己師傅嗝屁著涼,現在又說是老傢伙,難不成他師傅對他教學異常嚴苛,給他造成了童年陰影?所以到這裡,斯文呆瓜的斯文外表下的分裂人格和扭曲心理。算了,再怎麼說我也是外人,管不著人家師徒的事情,我只是替老楊半仙感到不值。

“好吧,看在你知錯能改又這麼老實回答問題的份上,本大爺就原諒你了,我也把實話告訴你,但你給我保證,你不許發火。”在告訴真相前,我還得給自己留夠本錢,做到有言在先,誰知道這個孫子會不會突然翻臉。

“行,你只要說實話,我就不發火,否則,我就要跟你急眼了,你快給我說!”斯文呆瓜已經沒耐心了,催我趕緊如實相告。

“那行吧,實不相瞞,也就是在兩個多星期前,長命鎖才又回到了我手裡了。但是,也就在我手裡待了三天,它就不翼而飛了,現在,我也不知道長命鎖在哪?”

“什麼?意思就是說,你把長命鎖給……丟了!”斯文呆瓜突然著急地跳了起來,拎住了我的衣領準備摟火,難得一見這個傢伙會發怒。

“欸,可不敢發火啊,你剛才怎麼答應我的。說好了的,我說實話,你就不發火,你看你,才說的話就給忘了?”我趕緊提醒他,省得他對我動粗,這麼多人在呢,雖然大多都爛醉如泥,但讓人家看見我捱揍,總是不好的。

他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不是很滿意地鬆開了我的衣領,但旋即又架住了我的肩膀,附在我耳邊說道:“你小子,給我過來。”被他拉到了飯店外邊,看四下無人,著急地說道:“你個龜孫王八蛋,你是真的把長命鎖給弄丟了是嗎?可不敢給我說假話。”

“丟了就是丟了,我犯得著給你說假話嗎?再說了,我說假話對你有什麼好處?”我無辜地像個孩子,而斯文呆瓜則兇惡的像頭大狗熊,一口就能把我吃掉的樣子。

我明顯注意到了他表情的變化,情緒突然大起又大落,失望兩個字全都寫在他的臉上了。接著他又對我說:“你知道不知道,這些長命鎖有多重要啊!我找了好些年了,就像大海撈針一樣難,長葛大爺這的長命鎖已經讓我的希望落空了,好不容易碰到了你,恰巧也有一個。但是,你個混蛋小子,居然給弄丟了。散落出去了起碼有七個長命鎖,真難找。”

聞言一驚,起碼七個長命鎖!原來,你們姓楊的半仙道人還能批次生產這物件呢,敢情是我自作多情了,這東西你們都在賤賣啊!還給我說,長命鎖多麼重要,不過,好在斯文呆瓜是個知情人,這長命鎖的調查可算有個頭緒了,斯文呆瓜你跑不了,我非要你給我說清楚。既然是七個長命鎖,那就跟神秘男人說的基本對的上了,七個長命鎖就是七個陰靈丹的碎片,也就是復活戰國七個虎士的驅動器,再加上了玉藻前的妖力,七國虎士才這麼厲害的。

說這是巧合,確實很巧,但又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但是,更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事情總得有人要做,就比如我,自己選擇跟了師傅以後,就肩負起來了極道天師館的掌門人職責,先是對付降頭師克巴和吾乃,然後,又跟宿敵左龐的大地門戰鬥,雖然,最後,左龐死在了九菊一派的妖女手裡,但好歹,也算是終結了宿命之戰。現在,我們才正式面對最強大的敵人——敵魔。敵魔不僅實力強勁,而且最是陰險,好幾次都差點把我們全軍覆沒,好在,我們最後都化險為夷了。一次次的暗殺差點要了我們的命,開始也只是利用山本俊留下來的式神,現在就連華夏大地的戰國七虎士都被他用出來了,不知道最終鹿死誰手呢!

“楊顯,你別給我打啞謎啊,不就是幾個銀質的長命鎖嗎?又不是金子做的。你找了好些年,那你知道這裡面裝著什麼東西嗎?怎麼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對了長葛大爺死了以後跟我說過‘24’,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我對長葛大爺說的‘24’耿耿於懷。

“24……”斯文呆瓜鎮定心神,好好地想了想,看他的樣子應該對‘24’這個敏感的數字有了解,果不其然,他回答說:“24指的應該是年,老傢伙說過,長命鎖只有24年的運。運數知道嗎?就是說,長命鎖只能保你24年的命。”

接著,他又說:“八年了,八年了,我找長命鎖足足八年了,卻是一個都沒有找到。你以為我學高數真的是為了當數學界的頂部嗎?真的是因為這個社會太捲了嗎?告訴你吧,一切都是為了長命鎖。你還問我長命鎖裡面有什麼玄機,鬼他媽才知道這裡面是什麼?我折磨費力地去找長命鎖,都是死鬼師傅臨終前給我的忠告,要我在28歲之前必須要找到起碼三個以上的長命鎖,因為他算準我28歲會遭到大劫。再有兩天我就27週歲了,離我28歲生日也就一年多一點了。”說完,斯文呆瓜氣得直撓頭。

原來,這個文質彬彬的呆子也是迫不及待地要找到長命鎖啊,裡面的東西不是好東西,全是陰氣特別重的陰靈丹碎片。他要是真的找長命鎖,多半就是為了裡面的陰靈丹碎片,那有什麼用呢,無非就是用來給自己補陰的,他的命格八字陰性太衰弱了,才需要補嗎?

看斯文呆瓜那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那著急的樣子是裝不出來的,本來還以為斯文呆瓜手裡有點長命鎖呢!誰知道,他也沒有而且比我還著急找到長命鎖,但是轉念一想,老楊半仙說要讓他找出來三個以上。那肯定是有什麼說法的,於是又問道:“你師傅說讓你找到至少三個以上,這個以上包含不包含三這個本數?長命鎖一共是七個這對嗎?你師傅說的太怪了吧,怎麼找不夠三個那就有災難劫數,我覺得不太可能!”

斯文呆瓜,無奈地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穩定了下情緒,才繼續說道:“老東西說,他一共發出去了七個長命鎖,分別給了七個八字輕或者被鬼糾纏的人,要麼存命,要麼裝鬼。那七個擁有長命鎖的人在哪,他不清楚,然後就嚥氣了。至於我師傅說我的劫數,那絕對錯不了,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他是最專業的八字測算大師。”

這師徒倆人,真是怪啊,簡直是一對神經質,師傅不像是師傅,徒弟呢也不像個徒弟。這倆人真有意思,也就他們這倆怪胎才能構成師徒這對組合。我剛在心裡揶揄完他們師徒倆,斯文呆瓜又開口說話了:“我告訴你吧,其實長命鎖並不長命,而是存命,戴上了它就能儲存你二十四年的命。二十四年後,該死還是要死的,難怪神秘人會說,我活不過三十了,多半就是因為長命鎖這個二十四年的期限。”

“什麼?長命鎖不長命啊,只是替我存住了二十四年的命,是嗎?怎麼個意思,我六歲那年長命鎖就離開我了,被我的一個哥兒們戴著,長命鎖一離開他,他就死了。算到今天,我不佩戴長命鎖也快二十年了,我這不還活著,沒死呢嗎?”我疑惑了,拿我自己這個大活人來反駁他,因為我剛好活過了二十四年。

“請你搞清楚,我說的是存戴上長命鎖的人二十四年的壽命,知道了嗎?你的哥兒們一直戴那就是存他的命,不是你的。你口口聲聲說你八字輕,那也只是容易被鬼纏上,又不是說有鬼惦記著你的命,你朋友之所以沒了長命鎖就死,指定是被鬼惦記著。”

他這麼一說,還真是這麼回事,小時候長命鎖跟了栓子,栓子立馬迴光返照,多活了快二十年,我一歲多的時候家人給我求了長命鎖,我六歲失去長命鎖。算來,這二十四年存了我四年多的命,存了栓子十九年多的命,剛剛好二十四年。靠,學高數的人就是聰明。

正要我開口說話的時候,腦子裡又閃出一個問題,對他問道:“欸,我說道長啊,你來長葛大爺這辦出殯的事情,估計也有長命鎖這一環吧?那你得到了嗎?除了我你還知道誰有長命鎖?你這麼聰明都找不到,你能指望我這個呆瓜腦子能給你找出來嗎?”

斯文呆瓜搖了搖頭,不再吭聲,是不是不想理我了呢?不過,我知道了他的意思,他這就是預設了,我也沒必要再問,答案就是他手裡沒有長命鎖,更不知道長命鎖的下落。我這才決定餵給他一顆定心丸。於是,趕緊拉上他跟我來到了一個犄角旮旯的位置,從自己的兜裡拿出好不容易要過來的那張水泥墩裡女屍的照片,給他看。

“道長,你看清楚了,這玩意是不是也是個長命鎖,是你正在找的一個呢?”

斯文呆瓜拿住了照片,看過來看過去,兩眼瞪得跟牛蛋似得那麼大,徹徹底底呆愣住了:“你個狗日的,這就是我要找的長命鎖啊。我苦尋了八年一個都沒找到,你小子自己有一個還發現了一個,欸,真是莫大的諷刺。你是怎麼找到這女屍和長命鎖的?”

於是,我就在旁邊跟他講起來了,我在慧穎旅店的奇葩遭遇還有挖牆取屍的全部經過,他每一個細節都停進去了,又思忖了好半天,總算是開口說話道:“說你倒黴運,你還真是倒黴運,不過,你這個黴運對我來說,可是好運啊!恭喜了,你倒黴,我走運。”

靠,什麼叫我倒黴,你走運啊,能不能咱們倆換一下?認識你這個斯文呆瓜,當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敢情,你是要借用我這衰到不能再衰的運氣,給你碰長命鎖啊,你大爺的斯文呆瓜。接著,我又在心裡問候了一遍他的全家,順帶上了他的祖宗十八代。

斯文呆瓜又向我詢問起來了女屍的去向,我聽出來了,他這是對長命鎖不死心,我就挑著撿著重點跟他說。聽後,他就不住地扼腕嘆息了起來:“張若虛,你狗日的運氣真是絕啦,我要是有你這麼好的運氣,那我做夢都會笑醒。”

我心說:“你才狗日的呢,我恨死我這個輕到比紙還輕的八字了,總能看見髒東西不說吧,還總碰上靈異事件,最噁心的是我都被鬼壓了兩次了,都差點要了我的命。你還管著叫運氣好,你是成心的吧,你到底怎麼定義運氣好壞的?”

斯文呆瓜又開口說道:“那女屍身上的長命鎖,太重要了,我得想辦法弄過來,你能帶我去找下那個叫尹俊賢的偵探嗎?你不用擔心,我有辦法把長命鎖弄過來。”

“你腦子沒壞吧,還是學多了學傻了?那個長命鎖被埋藏在水泥裡面那麼多久了,能不能用先不說,這東西可是死者的遺物啊,你想要拿出來,那是不可能的。你啊,最多拿出來看一看,能不能找到點線索,畢竟長葛大爺求的長命鎖在他兒子身上,我的長命鎖又丟了,現在僅有的就是被控制在偵探手中的這個長命鎖。”我又分析又解釋了出來。

斯文呆瓜聽了覺得有道理,還是同意了我的觀點,又問:“那你小子有沒有辦法,讓我看一看那個長命鎖啊?也許,我看一看就能找到線索呢,老頭子說長命鎖有關聯性。”

“這個事情嘛,如果說我要是好好求一求勝男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的,只不過,我就這麼隨隨便便幫你的忙嗎?這不是有點,太簡單了!”我故意賣了個關子,想著得撈過來一點本錢給自己,要不然的話,我不得被這個斯文呆瓜給拿捏到死嗎?

“呀哈,你個狗日的行啊,會討價還價了行,說吧要什麼本錢?”

“我要你告訴我,我這眼睛是怎麼回事?”

斯文呆瓜正想要回答,卻被我娘過來打斷了:“張若虛,你先別跟楊半仙聊天了,快跟我回去,你爹還有蛋子他們全都喝醉了。我叫了倆三馬子過來,咱們先把人扛車上拉回去再說。他們都醉成這樣子了,睡在外邊容易著涼受凍,將來會落下病根的。”

“哦,好嘞娘!”我應了一聲,然後又跟斯文呆瓜說道:“我先去搬人了,有什麼你等我回來,咱們倆再說啊!”斯文呆瓜對我比了個oK的手勢,我就離開去扛人了。反正,就是扛幾個喝得酩酊大醉的漢子,費不了多大功夫,等會就過來繼續問,也好問個明白。

哪知道,我才把最後一個喝懵的同村人抬上三馬子,過來找他,斯文呆瓜居然放了我的鴿子,這個玩意居然說話不算數。我剛要扭頭離開的時候,發現地上留下來了一張紙條,開啟一看,上面寫著——午夜十二點,天龍道館,不見不散!

斯文呆瓜臨走還不忘留紙條,這傢伙真有意思,欸,不對,他的字怎麼那麼眼熟?努力回想一下,想起來了,這不就是我在栓子的葬禮上見到那兩張紙條上的字跡嗎?哦,原來是他啊,原來我早就被斯文呆瓜給盯上了,他也來到了栓子的葬禮之上,還給我扔了兩個紙條,還免費請我吃香蕉皮,這個小子城府這麼深,我還真是小看他了,說不準,哪一天,我這個憨憨的傢伙,還會被他給狠狠地坑上一把也說不定……

他為什麼走了呢?也許他是覺得人太多了,嘴雜會給我們洩密,所以才想約個全新的時間和地點跟我會面,單獨聊聊我們都感興趣的事。既然,斯文呆瓜讓我去他的那個道觀裡找他,那乾脆帶我去不就行了,為什麼還要單獨規定個時間,還要我自己走上那麼老遠的路去找一個我根本就不知道在哪的地方?是何居心?

不過,這一次他還算是辦了件靠譜的事情,起碼沒有像在綠皮車上那次,不打招呼就一走了之,我心裡雖然很納悶,但還是不動聲色地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既然,斯文呆瓜約我十二點去天龍道館見面,那我就抹黑去一趟。

然後,我就跟我娘坐上了拉人回家的三馬子,把這兩車醉漢都拉回了他們各自的宅子裡,一對一地交給了他們的家裡人,這才放心地離開了。

中午這頓飯招待完了,喪事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吃完席後,也沒有其他的活動安排了,於是到了下午的三點左右,我娘也在長葛大爺家睡夠了午覺,起來收拾了收拾家。我爹一喝起酒來,那就是不要命,到現在還在床上呼呼大睡,怕是不睡上個昏天暗地是不會醒了。

我看娘一個人收拾這髒亂到一定程度的家,實在是太辛苦,就主動起來想要幫她分擔點家務,讓她也少受一點累。哪知道,一進廚房我就傻眼了,這鄉下的廚房和城市的廚房那真是大不一樣,簡單來說,就是便捷和麻煩的區別。

城市的生活主打一個便捷,家家戶戶都安裝了全方位的熱水器,只要把水龍頭的旋鈕一擰開,溫乎乎的熱水就來了,再澆一些洗潔精,刷盤子洗碗一會就完成了。可是,農村裡的廚房就不是這麼個事了,先是要從存水的水窖內打出來一桶水,倒入廚房燒菜的大鍋內,然後掰一些易燃的枯枝或秸稈點上,再添柴禾,等水燒熱了再盛出來混合一部分冷水,最後才絲瓜瓤一個盤子一個碗地洗刷……

平時在家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我,哪幹得了這些,再說了,現在生活越來越便捷,我餓了就點外賣,吃完以後一抹嘴把餐盒和一次性筷子打包扔進垃圾袋內。等垃圾存滿了,再出門往垃圾站點一扔……完事!

我娘著急了,見我站在廚房裡面不幹事,還佔地方給她添亂,索性一句喝罵將我支走,說出去把剛才洗了的床單和被罩給晾上。

按照孃的吩咐,我出來屋子,把放在大木盆裡的床單還有被罩全都搭在了院內的晾衣繩上,等著它們被陽光和習習微風弄乾。需要晾曬的東西不多,我閒得無聊就開始在院子裡面來回踱步,思考著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的事情。

神秘男人再次出現了,他又對我說道:“怎麼了是不是太無聊了,你說你知道不知道天龍道館在哪?”

我說道:“我哪知道啊,要不你告訴我吧,你不是替我走了這段人生路嗎?”

神秘人說道:“告訴你,就沒有意思了。這樣吧,我給你個提示,農村人比城裡人還八卦呢,尤其是喝得醉醺醺的大老爺們,這樣,你出門聽聽街頭鄰里的話,說不準還真能找到店天龍道館的線索。”說完,神秘人又一次消失了。

按照神秘人的提示,我出門後,還真聽見對門那家,有幾個上了歲數的大爺們坐在一起,抽著旱菸嘮著嗑,沒事還就著兩口小酒在那裡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些什麼。

我踮著腳抬頭望去,這些人全都是我們村裡住了有幾十年的老街坊鄰居了,應許能找他們問出來天龍道館的位置。雖然,我叫不上他們的名字,只知道這個大爺那個叔地稱呼他們,但好在,他們對我這個出了名的調皮鬼都記憶猶新。因為,小時候,我沒少跟在張小嫻後面胡鬧,不是去過這家掏鳥窩,就是去那叫摸小雞,總之,好事一件沒做過,壞事一件沒落下。

離開村子起碼十七八年了,我和他們自然沒有多少交集,湊到了他們跟前聽他們聊天,無非是張家人誰去哪了,趙家人把哪個姑娘又嫁了一類的八卦。反正,我插不上嘴,那就乾脆一隻耳朵進,另一隻耳朵出吧,只能裝作感興趣地聽著。但我心裡巴不得他們早點嘮完這些沒營養的話,我好跟他們打聽天龍道館的一些事情。

就這麼沒待一會兒,我還在端著下巴,繼續聽他們聊無趣又無聊的話題,卻突然聽到了一個光頭老漢提到了我相當感興趣的話題:“欸,我說啊,你們看見今天給長葛老哥引路的那個道士了嗎?他也叫楊半仙,而且跟之前來咱們村髮長命鎖的姓楊的老道士一樣的套路,一樣的那麼神!真沒想到啊,這個天龍道館的老楊半仙半輩子都不收個徒弟的,突然就冒出來了這麼大一個徒弟,你們說神不神?關鍵是,天龍道館早就荒廢了,裡面還有個小楊半仙。”

我一聽他提到了天龍道館和斯文呆瓜,立馬提起精神來了,把耳朵豎起來仔細聽著,努力收集著每個有效的訊息。

“王禿子,你少瞎咧咧了,這個天龍道館哪是什麼道館啊,再說了,這道館不是荒廢了而是根本就不算是個道館。這道觀裡面啊,雜草叢生,快要回歸大自然了。至於你說的那個瘋道士啊,也不過是流浪到那個地方的流浪漢。”坐在光頭老漢對面的一個精瘦又佝僂著背的白髮老頭,抽著旱菸說道。

“你丫的才胡咧咧呢!那個道觀我可是去過的,還是三十年前了,那時候啊,還有點人氣。老楊半仙那時候還在道觀前面打太極呢,見我過去了,還邀請我進去喝茶來著,他那淺灰色的道袍我印象深刻,只不過啊,這道館太偏僻,見不到個人過來。只不過再後來,有人說老楊半仙瘋了,要不就是死了,道館這才荒了!傳聞是他洩露了太多天機,遭天譴了。可今天,見那個年輕的道士就是天龍道館的,我還以為那個破道館早就塌了!”姓王的光頭聽不得被人對他的質疑,大聲反駁解釋了起來。

怪了,這個天龍道館還有斯文呆瓜怎麼有那麼多個版本呢?今兒個凌晨,蛋子還說斯文呆瓜是十里八鄉人盡皆知的高段位道士,怎麼這幾個歲數和輩分大的卻不是很認可呢?難道說,斯文呆瓜只是個騙吃騙喝的混子道士,成功地把蛋子給忽悠了!

還沒有等我想明白,一個開口只剩下兩顆門牙的老頭又嘟囔了起來:“不對,不對,你們說的都不對。王禿子還有李駝子,你們倆真的是去過天龍道館嗎?還有,那個老楊半仙真的是個正常人嗎?雖然,他有兩下子,會看一點陰陽,但是啊,也就那麼一點本事。據我所知啊,他就是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盪的半吊子破落戶,為了餬口,才把山上的一處舊房子給掛上了個‘天龍道館’的招牌,那個道觀的前身啊,其實是個義莊。”

得了,又是一個新的版本,我到底該聽誰的呢?或者說,我到底該相信誰說的話?不過,從他們三個人口中起碼可以知道,他們說的那個老道士八成就是給我髮長命鎖的楊半仙,也是斯文呆瓜口中的那個‘老傢伙’。別管怎麼樣,他們幾個人絕對知道點訊息,那我就繼續收集情報線索吧。

哪知道這三個老頭歲數大了,脾氣也跟著大了,為了一個天龍道館的事情,三人吵得不可開交。一會兒為了說天龍道館到底荒了還是沒荒爭執個不停;一會兒又因為老道士到底是不是真道士而吵個沒完沒了。要不說老小孩呢,人越老,這心性越兒童化,時間一長啊,心智就又恢復到了孩童時期了,他們三個開始還只是打打嘴仗,爭個口舌之快,沒多久,他們三個就面紅耳赤,臉紅脖子粗的,眼看就要擼起袖子,撒開膀子大幹架了。

我心說:“完了,這三個老頑固,怕是不打死一個打傷一個是不會消停了,我要不還是出面制止吧!別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一點天龍道館的訊息都收集不到,再惹上一身的晦氣。”

“我說,你們三個整個錘子哦!吵,吵,吵,槓,槓,槓,你們三個都爭吵了大半輩子了,還吵,有啥好吵累撒?你們幾個莫要在我家裡面槓,槓能槓出來個剷剷哦。你們三個憨批,真要有本事,你們就去天龍道館裡面睡上一覺,過一個夜。那樣,才是真爺們嘞。”就在三個老頭即將開戰的時候,一個操著濃重四川口音的白癜風老漢又說話了,他一說話,那幾個人全都不爭了,也就那個兩顆牙的老爺子還在堅持著天龍道館是義莊。

我雖然不認識這個說四川話的老頭,但是我爹說過,他跟我娘剛結婚的時候,長葛大爺家的對門女主人家,入贅進來了個四川自貢的男人當上門女婿,敢情就是他了。

經過這個四川口音的老漢一打斷,他們全都不再議論天龍道館了,轉而開始繼續有的沒的胡扯開其他對我來說沒用的話題了。

好不容易有了天龍道館的線索,我豈能就這樣放棄,為什麼他一說誰敢去天龍道館裡過夜睡覺才是真爺們以後,他們就不再爭執了呢?難道真的跟兩顆牙老頭說的一樣,天龍道館實際上是專門停放屍體的義莊。真要是那樣可就壞了,山間的義莊本來就是存放客死異鄉之人屍骸的地方,我這麼輕的命格要是到了那裡,可不得被山間的孤魂野鬼調戲一番啊。

可是吧,不弄清楚天空道館的事情,我又不甘心,於是乎,豁出去了。我只得靠近了那個四川口音的老大爺身邊,裝作好奇地打探道:“大爺,你剛才說的去天龍道館睡覺過夜一類的,是不是有什麼說法呢?”

“你個娃娃打聽這些幹啥子?難道,你想去那裡睡覺撒?我勸你,不要費那腦子,那個地方不是人睡嘞。我只能告訴你,這天龍道館其實不是道館,是個不吉利的地方。”

看來我還是猜對了,天龍道館的老楊半仙給我的長命鎖還不一定是個好東西,就連他住的道館也不一定是個好地方。但是吧,我就是很好奇,它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不吉利地方?於是,纏著四川大爺問道:“我的好大爺,你就跟我說說嘛!”

禿子老頭也開口了,說道:“欸,張若虛這娃皮著嘞,你要是不跟他說,他能纏死你,你就跟他說了嘛!”

見推辭不過,還有人勸他告訴我,四川大爺總算答應了:“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個哈兒娃,天龍道館以前真的是個義莊,專門停放死人的地方。義莊,知道嗎?就是古時候專門用來停放棺材的地方,只不過這裡的棺材大多不是空的,裡面裝的都是死了的人,而且多數死的都是外地人,在他們的家人把屍體領走前,屍體就被寄存在義莊。要是死的人是個無親又無故的,那隻能算他倒黴了,只能陳屍在此,不能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