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南希才恍然想起林茂梧先前喃喃道的「那個人」。

她當時以為對方說的是榜首的姜洄或是第三名的克拉倫斯,那時候她還不服氣……雖說那兩人成績極好,但也實在稱不上可怕之說。

再說了,都是同年級的同齡人,眼下只是參與個校內的小比賽,即便短時間能分個高下,倒也不必忌憚成這樣吧?這似乎與林茂梧胸有成竹的形象略有些衝突。

南希因此還覺得林茂梧其人聰明是聰明,可還是有些太謹小細微了,太小心了反倒阻礙了野心。

直到現在,當她真正面對這位不知名可怕的敵人,體會到那種感覺後,南希才發現林茂梧並沒有多說。那確實是一位十分可怕的敵人,也是一支十分可怕的隊伍。

因此到了現在她才真正好奇起來林茂梧所說的那個人是誰……是第一位的姜洄嗎?還是第三位的克拉倫斯,亦或是第五的那位桓憲?

南希依稀記得排行第五的那位似乎也是指揮系的人,林茂梧也是指揮系的,似乎根跟那個桓憲還是同班同學。對方一直以來說的人不會指的就是桓憲吧?

接收到另一邊的訊號,林茂梧招呼其餘幾人暫且躲到石塊後抓緊時間更換槍械武器以及填補彈藥,以備後頭的輪換。

他的後背抵在高大岩石塊後,深吸了口氣,果然還是這樣。

一個月之前他就曾經見識過這樣可怕的桓憲,甚至還短暫與之合作過。然而對方這種異樣的強大當時並沒有帶給他任何助力的感覺,反而叫他莫名由來地生出一種巨大的恐懼感來。

他拍開了對方的手,一意孤行地與這位相交了兩天的同學斷了交。

隨後的事情也不在他的控制範圍內了。那些排斥和小動作與他無關,因為哪怕林茂梧無法再與桓憲此人友好相處,他也不至於搞這些小動作。

或許有人會說他這樣是嫉妒,是低位者對強者不合理的恐懼。他也不否認,因為這些也確實是他對於那人生出過的真實情緒。

然而誰也不知除了這些,他更害怕對方身上那種超脫於人類社會倫理綱常的想法以及態度。桓憲根本就不會做人,也不似人類,對方似乎就是從非自然的機制中誕生出來的產物,是怪物,不容於人。

與其說林茂梧在恐懼桓憲的能力,更不如說他在恐懼桓憲的本身。

所以他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與此人和平共處的。但是林茂梧同樣無法擺脫對方在短短的時間內帶給他的陰影。

即便兩個人再也沒有切實地說上一句話,可對方曾經那樣以壓倒式的力量擊潰了他,深深傷及了他的自尊。

好不容易提起勇氣與之交戰,到頭來卻還是發現對方比他想像得更為可怕,他也是挺無力的。

果然就是個人人都懼怕的……怪物嗎?

真不知道他現在身旁的那些隊友是怎麼想的,不知道會不會也在這次比賽後產生跟他一樣的想法最後選擇遠離,大概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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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不行了,得歇會兒。」周修文長嘆一口氣,將架在肩膀上的槍放了下來,縮回了戰壕的下線,脫離了前線射擊的範圍。

桓憲分神瞥了他一眼,很給面子地回道:「你先歇會,等一下緩過來麻煩幫忙裝一下子彈就可以了。」

至於克拉倫已經完全沉浸在射擊的世界當中,一點沒注意兩人的對話。

周修文很乖巧地點了點頭。他知道一行三人當中射擊水平就數他最水。而整支隊伍當中他或許也就是比希爾曼要好一點,眼下夾在兩位大佬中間是起不了多少作用的。

只是對方人數太多,克拉倫斯與桓憲就兩個人,對戰缺口太大了。即便他們射擊

水平再強也是有限的,所以周修文也一直勉勵充當著一個射力,在兩位神槍手中間渾水摸魚。

當然大概也只有他自己這麼想……

其實在剛才的數輪對戰中,周修文還是起到了不想的作用,一度以他絕佳的直覺幾次衝了對方連起來的防線,逼的對面好幾位現了形。

所以總體來說,三人配合得還挺良好的。

不過對於周修文來說,這樣高度集中的射擊還是有些費力了。他與另外兩人不同,就讀於後勤系,他這一個月以來所受的體能訓練與作戰單兵系等學生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再其加上本身的基礎數值也不算高,經過三十多個星時的高強度消耗,他已經十分疲憊了。

桓憲也清楚對方的狀態,不止一次提議對方從前列退下好歇息一會兒,只是他自己堅持到現在而已。

因為他清楚接下來可能便是漫長的僵持了。

林茂梧那傢伙還是這麼小心,只怕就是對方提議那些人躲進岩石區附近的。

如果不是那些岩石擋著,這會兒他們可能已經完成了清掃工作。對方雖人多,可比之霍利的水平還是差得遠些。且他們這邊有戰壕掩護,對方暫時拿他們沒轍。

然而現在他們有戰壕,那群人也有岩石作掩護。

桓憲的射擊水平再高也不至於能用這樣的教具槍穿透巖塊擊中敵人,所以便只能趁著他們冒頭的時候逮著機會射了。

只是這樣的效率明顯就很低,對方近不來,他們也離不開,很耗時耗力。

更為不利的是人家有十幾個人,他們就三個人,論疊加的體能他們還是吃虧了些。所以還是得想法子解決,因為這些人看起來是怎麼都不可能放棄他們這塊兒到嘴的肥肉的。

發現這群人稍微緩了射擊攻勢,轉為輪流分段的射擊,桓憲等人才得以鬆了口氣,但還是不太敢放鬆攻勢,只緩了這邊的攻擊。

他若有所思地分出精神力在這附近轉了轉……

「噫?」

另外兩人分身看向疑惑出聲的人,眼眸透出一股疑問來。

桓憲挑了挑眉,似乎發現了什麼很有趣的東西,一直扶著槍桿的那隻手鬆了開來,用指節敲了敲土坑堆砌的牆面:「似乎要有好戲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