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

“這裡有兩名剛從廢墟下面營救上來的兩位工人,右腿骨折內臟大出血!”

趙瑞禾呆愣的坐在醫院的椅子上,目之所及到處都是被送過來就診的人,重症的直接推進手術室,像她這樣輕傷的都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濃烈的消毒水混雜著血腥味一同刺激著鼻腔,門外椅子上不斷有傷者家屬趕過來,抱頭痛哭之餘還有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唯獨她,看著手機機械性地一遍又一遍撥通那個熟記於心的電話號碼。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

趙瑞禾捏緊了手機,抿著唇看著徹底漆黑下去的螢幕,有了一種被世界遺棄的失落感。

她今天替霍琮去工地談一個專案,想拿下這個專案的裝修,誰知道工地發生爆炸,直接塌了,無數人被波及。

那種末日一般無處可逃的景象至今仍歷歷在目。

或許她今天真的死在了這場災害裡,也不過是一粒微小的塵埃,對於霍琮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再等下去也無濟於事,也許他在忙。

畢竟如今霍氏如日中天,他又是跟另外幾房爭權的關鍵時刻,分不出心思也是正常。

趙瑞禾自我安慰著,打算站起身回家,可身體的生理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即使一遍遍跟自己說已經得救了,她站起身時腿卻依舊還是軟的。

她抿著唇,扶著牆壁一點點挪出了急救區,整個急診都忙瘋了,根本沒人抽得出功夫關注這個只是行動不便的女人。

急診挨著婦產,兩處都是寫盡了人生悲歡離合的地方。

她走了沒多久,看到一個男人瘸著腿從診室出來,額頭上包裹著紗布,手裡拿著孕檢單又哭又笑:“還好……還好剛剛我沒放棄,在被波及的關頭拉開了你……還好你和寶寶都平安……”

趙瑞禾看得心頭微動,伸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

她一直很想有一個跟霍琮的孩子,最好眉眼像他,但性格別那麼冷。

可是……

霍琮連電話都不接……

趙瑞禾再抬眼望過去,醫院亂糟糟,急救車響個不停,人源源不斷的被推進手術室,入目全是紅色。

她微微側頭,不忍再看下去,剛準備離開,轉頭時卻頓住腳步愣在了原地。

一樓的產檢單取單處,一身灰色西裝的男人身姿筆挺,側臉的輪廓深邃鋒銳,周身暈著清冷的光,疏離而淡漠。

是霍琮。

趙瑞禾心裡一緊,剛準備上前,就看見一個女人衝他跑了過去,她看清了人,臉色一白。

——是前些日子小報上炒的沸沸揚揚的新晉小花,霍琮的緋聞情人慕瑤瑤。

她失了力氣,險些站不穩跌在地上,蒼白著臉抬手,用盡力氣再次撥通那個號碼。

佔線,無人接通......

而不遠處,霍琮和慕瑤瑤相對而立,果然如網友所說的像一對金童玉女。

額頭突突的疼痛了起來。

她從工地裡跑出來的時候,鐵皮的廣告牌砸中了她的後腦,做了檢查之後因為是輕傷,趙瑞禾又不願意把頭髮剃掉包紮,所以索性沒管,病人多的忙不過來,護士也就沒有勉強。

現在,她伸手往腦後一抹,一抹猩紅染上指尖。

趙瑞禾苦笑一聲,眼淚在眼底打轉,卻又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她甚至沒有衝上去質問的勇氣。

畢竟當初霍琮肯娶她,不過是因為她陰差陽錯地救了霍爺爺的性命而已。

三年婚姻,兩人之間話少的可憐。

她以為霍琮是天生冷淡,所以平日裡總是努力地想要改善兩人之間的氣氛,也拼命去想要做好霍太太,希望霍琮能回頭看她一眼。

可終究是徒勞。

原來霍琮不是天生冷淡的人,他只是不愛自己而已。

趙瑞禾伸手抹去眼眶裡的淚。

就這樣吧,別再自取其辱了,如今慕瑤瑤懷孕了,以霍琮的性格絕對不可能讓他的女人做不能見光的外室,與其惶惶等他不知何時開口,不如她來。

離開的趙瑞禾沒看見,霍琮蹙眉躲開慕瑤瑤,語氣冷漠,“你有事?”

慕瑤瑤咬著唇,楚楚可憐,“霍總……”

霍琮沒等她說完,朝另一個方向離開。

......

腦袋昏沉的厲害,趙瑞禾開了止痛和消炎的藥之後回了別墅。

她在房間裡呆坐半晌,開啟手機,滿是工地爆炸的新聞中,有一條格外醒目。

“霍氏總裁陪新晉小花產檢,大難當前兩人恩愛有加,疑似好事將近!”

趙瑞禾手瞬間脫力,手機掉在地上,她也沒撿,臉色蒼白地發了會兒呆,才起身去書房列印出了兩份離婚協議。

接著簡單地洗了澡之後,給傷口塗了藥,便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霍琮回來已經是深夜的十一點了,別墅只開了一樓的燈,他路過餐廳看了一眼桌上半點未動的飯菜,微皺眉,推開了臥室的門。

黑漆一片,讓他生出幾分不適應起來。

以前趙瑞禾不論多晚也會等他,房間裡總是常亮著燈的。

可今天......

女人蜷縮著,似乎是睡熟了,霍琮躺了過去,長臂一攬將她抱在了懷裡,手掌之下柔軟的身軀驟然繃緊。

男人挑眉,“沒睡?”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頸間,男人的手在她脊背劃過。

趙瑞禾後腦還疼著,她下意識的躲開了霍琮的手拉開距離。

霍琮頓住了手,眼底幽沉。

以前房事上,總是趙瑞禾主動的多。

她滿心以為只要有了孩子,跟霍琮之間的關係就能拉進,所以吃補藥算排卵期,能嘗試的辦法她都去嘗試。

這次還是第一次她主動拒絕了。

“我不想。”

黑暗裡看不清趙瑞禾的表情,可語氣卻冷淡的不似往日。

霍琮蹙眉。

他今天手機壞了,趙瑞禾打過來的電話他沒接到,就耍小性子了。

解釋的話到嘴角,習慣性的變成譏諷,“以前不是恨不得撲在我身上嗎?今天倒是破天荒的改性子了?”

心底一窒,趙瑞禾的手慢慢攥緊:“霍琮,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