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賢王妃眼神示意身旁宦官,心腹之人自然明白意思,當即便喚來侍衛直接把楊文武押送下去。

雖然無權直接處理楊文武,但等三法司來接人還是可以的。

“林大人所為實乃為人子之常情,合乎法理人情,本王妃又豈有怪罪的道理。”

心裡則暗罵楊文武沒長腦子,八賢王妃面上則輕聲安撫林玄之,而後語氣又略顯嚴肅道:“林將軍乃國之棟樑,為國捐軀不容輕辱,林夫人更是忠貞不渝,與令尊死生挈闊,為天下有情人之表率。”

“犯人楊門子之事本王妃會向王爺稟報,絕不會寒了忠臣一家的心。”

一旁塗貴妃亦是滿臉歉然,頗有幾分要“迎風流淚”的架勢道:“此番實乃本宮之過,林大人孝子之心讓人動容。大人放心,本宮回去也會和陛下請罪的。”

林玄之暗道一句紅顏禍水,很想說大可不必請什麼罪。

不然枕頭風一吹,不知事情又變成什麼樣。

不過未免再生事端,林玄之面露感激之色道:“多謝王妃、貴妃娘娘體恤,微臣惶恐。”

這時。

楊文武的母親,楊格將軍的夫人才從一陣慌亂中反應過來,忙不迭的在侍女的攙扶下上前。

“貴妃娘娘、王妃,我兒實在是吃酒昏了頭才出言不遜,還請貴人明察。”四十出頭的貴婦全然沒了往日的端莊。

大太太也早已出列上前,若非林家三個姑娘拉著彷彿也要上去動手,神色陰沉憤懣道:“吃多了酒?這席面一桌才一壺的春意濃,你我這般婦人都能喝個十壺不倒,何況你那酒囊飯袋般的寶貝兒子。”

“我林家不容輕辱。”

楊夫人神色難看:“你竟侮辱我兒!”

這時又有一氣質溫婉,卻同樣神色難看的中年婦人走出,朝著上首貴人行禮後才對著楊夫人呵斥道:“侮辱?酒囊飯袋便是侮辱了?這四個字配你兒子都浪費。”

“我家小姑神仙般的人兒,清譽豈是你兒子那般腌臢貨色可攀扯的!”

來人正是林玄之的大舅母,自小看著林玄之母親長大的。

楊夫人眼神閃躲,張口欲言,八賢王妃無奈搖頭:“楊夫人有愛子之心是人之常情,但……你回去坐下吧。”

又朝著大太太、張大舅母安撫道:“二位夫人也還請息怒。”

“此事自有貴府一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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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暄暄吵吵之後,宴席提前結束,便有諸多小船開到水榭之外,供各家公子小姐遊湖賞園。

一條小船上。

林玄之、蘇錦程還有那位面容普通卻氣質出眾的女子隨意落座,而林玄之臉上已完全看不出來方才的憤怒。

“這幾個巴掌打的真是叫人心曠神怡、神清氣爽~哈哈哈”

難得地。

蘇錦程忍不住放聲笑了出來。

女子便是李清微,其乃宗室女,為誠郡王嫡長女。

三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又因志趣相投,心慕仙道更添幾分親密。

而三人中也是以其修為最高,數年前便已踏入採氣層次。

小船駛向一處僻靜的區域,停靠在幾棵桃樹下。

李清微五官看去皆是極為尋常的模樣,但組合在一起便給人很舒服的感覺,再有氣質出塵淡雅,更添幾分韻味。

穿著一身天青色繡喜鵲銀紋衣裙靠坐在船上別有一番自在的感覺。

李清微緩緩說道:“楊文武完了。”

蘇錦程笑容毫不掩飾的點頭:“大快人心,楊文武從小到大就不討喜,總到玄之眼前亂晃。今日也算取死有道了。”

林玄之卻多有疑惑道:“他雖紈絝的很,心裡想是一回事,但應該也知道不該如此說出來,不太對勁。”

“塗貴妃……”

李清微看了二人一眼,微微頷首道:“父王說,貴妃魅惑天成,哪怕不經意間,也能讓人心思浮動,沉淪其中。”

蘇錦程不由皺眉道:“那我怎麼沒太大感覺?”

“畢竟不是專門針對誰,女子和有修為在身的抗性應該強些。”李清微分析說道。

林玄之聞言看了二人一眼,不動聲色道:“可能心有所屬的人抗性更高。”

“哦。”

“嗯。”

見二人的反應,林玄之不由無奈,隨即識趣的轉移了話題:“近來清姐你不在神都,去了哪裡瀟灑?”

李清微目光平靜的望著前方,口中則對林玄之道:“楊文武文不成武不就,修身修性都不入門,自然無從招架貴妃魅力。”

“哪怕今日貴妃只是無意,楊文武失儀也是受了她的影響。”

“至於我最近去哪?”

見二人盯著自己,李清微不禁笑笑:“我要離開神都去修行了。”

“什麼?!”蘇錦程不由大驚。

林玄之亦是有些意外,忙問道:“道門正宗?”

“五郎,道門正宗都要成你的執念了,這不好。”李清微輕聲道。

而後忍不住對二人解釋道:“我得東海翠霞宮主看中,被收為親傳弟子,不日便要啟程去東海清修了。”

蘇錦程沉默片刻道:“幾時走?”

他自然明白李清微看似溫柔,實則也是求道心堅,自己沒資格,更沒理由去阻攔。

林玄之對此倒是有幾分羨慕。

李清微柔和笑道:“七月十五之前吧。”

“水陸法會之前?”二人驚訝道。

“那時候這神都魚龍混雜更顯紛擾混亂,恐不宜修行,早走早清淨。”李清微淡淡道。

林玄之聞言一笑:“清姐早走倒是也好,離了塵世紛擾,那翠霞宮更適合修行吧?”

李清微悠然一笑:“翠霞宮雖非道門正宗,但在旁門之中也頗有聲名。我師父樓紫珊宮主是成就上品金丹出了陰神多年的旁門宗師,有望踏破生死玄關。”

“恭喜清姐得償所願。”林玄之誠心恭喜道。

只有一旁的蘇錦程更顯沉悶。

李清微看著林玄之笑道:“你如今不也算等來了夢寐以求的法門,不枉多年苦尋。”

林玄之知道蘇錦程並沒有將提燈前輩的事貿然和李清微說,便自己說明了一番,順便也想打探一下那“玄都觀”。

“回去我請教一下吧。”

李清微聞言卻無奈搖頭:“畢竟我還沒正式入門呢。見識比你們不多什麼。”

“不過師父說,水陸法會之時來的人中未必沒有道門正宗出身之士,五郎說不準便能有所發現。”

林玄之笑笑:“但願吧。不求別人,那提燈的道長讓我再見一次,把話說清就好。”

“越是高人,性情越是難以捉摸,說不準五郎你走大運,碰到了遊戲人間的元神真人。”李清微安慰著說道。

林玄之可不敢抱那麼不切實際的想法,只是笑笑,全當清姐在給自己打氣。

不過今日雖被楊文武噁心了一番,但其自尋死路,倒也算和仇家那邊收回些許利息。

東平郡王一系黨羽門生眾多,楊家雖不是排在前頭的,但也算一員干將了,

也不知道他們坐擁北風城多年,偶爾想起過自己的父親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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