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微遠行在即,三人難免更珍惜眼前相聚的時光,言語之中也帶了幾分不捨。

但很快又能整理思緒,話題自然而然地轉到了修行上。

李清微還要年長蘇錦程一歲多,已年近二十六歲,妥妥的大齡剩女,她也是三人中修行最久的,踏入採氣期多年,一身元氣早已完全蛻變成法力,只需入了翠霞宮得授真傳,想來很快便能更進一步,踏入入竅層次。

蘇錦程用法術使出一陣輕風,三人乘坐的小舟便順暢的於湖中行駛著,全然不用費力去划槳。

“採氣開始,內外交匯,元氣蛻變成法力,我們的實力也開始了有了明顯的提升。”

“而入竅層次也只是對法力量的積累,以及對肉身的進一步洗練而已。”

“只要功法無誤,養精、採氣、入竅不過水磨功夫罷了。”

“但到了罡煞層次之後,凝練天罡地煞之氣,法力便可進一步蛻變,同時帶有了根本功法的幾分真意。”

“之後的玉液九轉九還則是對此更進一步的修行,最後便是求一分契機,龍虎交匯,神氣抱合,金丹無漏。”

輕聲訴說著金丹之前修行步驟的李清薇言語之中帶著神往和堅定。

彷彿任誰阻攔,都不能讓她停下半分腳步一般。

湖水之上不時漂浮著折斷的桃樹枝,上面花朵依舊嬌豔,林玄之見之不忍,便取來編起了花環。

他是一直知道清姐志存高遠,比之自己也不遑多讓,而且因其家庭緣故,更早生出避世之心。

其乃是誠郡王原配所出嫡長女,幼年喪母,而郡王自然不會不娶繼室。

為了大家族體面,繼妃對她雖然不會苛待了,但說到底不是親孃。

至於誠郡王,雖然對她算是疼愛,但終究也是少了幾分細緻和體貼。

況且偌大一個王府,有些事更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

如今有了更好的去處,李清薇的選擇也在林玄之預料之內。

“說起來,火鴉前輩當真不堅持了嗎?”

林玄之不知金丹艱難,但對於想要服用九轉九還玉液神丹進階金丹的火鴉道人還感到幾分可惜。

蘇錦程聞言忍不住嘆氣道:“師父說他壽元無多了。”

“師父玉液圓滿已有一百三十多年,苦苦追尋上品金丹之路多年,如今也就剩三四十年可活。”

三四十年已是凡人半生,但於修行上好像又做不了什麼....

林玄之聞言默然,片刻之後才感嘆道:“這麼難嗎……”

“古籍明確記載,修行三難,第一難便是丹成上品,五郎莫不是退縮了?”李清薇忍不住打趣道。

林玄之聽了這話當即笑著反駁道:“雖然咱們三個剛入道的小修士討論丹成上品這種事有些好高騖遠,不自量力。”

“但我一直以來的堅持不就是如此嗎?”

“不然的話,我自信如今修為早已勝過清姐你一個境界不止!”

聽了林玄之如此“狂妄”的話,蘇錦程和李清薇皆是一笑。

他們當然知道這林五郎有多麼志向遠大,心意堅定。

李清薇接過林玄之編好的花環戴在頭上,輕聲笑道:“你根骨悟性都是上上之列,想拜入道門正宗本該很容易。”

“但最近幾百年不知原因,各門各派好像封山一般,變得比以往更加神秘。”

蘇錦程看了林玄之一眼後問道:“尊師樓宮主也不曉得其中緣由?”

“不知……”李清薇無奈搖頭。

林玄之卻眼中似有光芒亮起,笑著振作道:“相比於整個寰宇大千,虛空宇宙,我們還是太渺小,太微不足道。”

“未知的東西太多,才更讓人想要探索追尋。”

蘇錦程搖頭笑嘆著對李清薇道:“我就說他近來變得不如以往安分了,可見是有了更明確的目標和方向。”

“確實如此。從前五郎雖很是出眾,但事事從不爭先,各種聚會宴席也多是躲在人後,儘量消弭存在感,只做個人群裡的觀眾。”李清薇忍俊不禁。

三人說笑間,小舟轉過彎來到了一處開闊的湖面,而前方一座小島方向正有幾條小舟駛來。

“清姑姑。”

東平郡王世孫打遠便朝著李清薇率先招呼道,態度恭順有禮。

其身旁三隻小船分別坐著仇靖南、仇靖凱、仇蓉三個仇家子弟,以及另外兩個衣冠楚楚,樣貌相同的跟班。

李清薇淡然點頭:“世孫客氣了。”

東平郡王是祖上封的爵位,但二十多年前一次軍事重大失誤,直接被承瑞帝從親王削成了郡王,若非旁人求情,王爵差點都沒了。

而李清薇的祖父誠親王乃是先帝的兄弟,與當今天子關係更近。

兩方人相遇,東平郡王身旁的人不免隱晦的打量著林玄之。

“見過世孫。”

林玄之和蘇錦程與東平郡王世孫李瑾見禮後,便要越過他們朝著遠處去。

“林大人今日好生威風,當眾掌摑朝廷命官之子,全然失了體統,不將在座貴賓放在眼裡。”

仇家二房的仇蓉見不得三人淡然自持的模樣,忍不住出聲譏諷道。

李瑾眉頭微皺當即輕聲呵斥道:“蓉兒,不得無禮。”

仇蓉一旁的仇靖凱亦是拉了拉自己的姐姐,示意她就此打住。

林玄之側過身,看向仇蓉的目光像是在看白痴:“你也知道他只是朝廷命官之子,區區白身竟膽敢侮辱烈士,汙衊命官勳貴?”

“你們仇家好大的威風~”

仇靖南拱手歉然道:“小妹年幼,林萬望林兄勿怪。”

仇蓉彷彿知道知道楊文武的下場,心裡很是同情,覺得若林玄之不去計較,事情還可能有轉圜的餘地。

“逝者已矣,林大人何苦這般計較,還害了一條年輕的生命。”

“令堂若在想也是菩薩心腸……”

林玄之看仇蓉的目光彷彿在欣賞什麼珍惜物種,仇家是這麼多年好日子過多了,養出這麼一朵奇葩?

當即直接打斷道:“看來仇姑娘倒是有了菩薩心。”

停頓片刻看著仇靖凱、仇蓉,露出幾分笑容道:“你爹是條狗~”

“什麼?”

“林玄之!?你竟敢辱罵我父!?”

仇蓉一愣,旋即忍不住怒火中燒,仇靖凱也彷彿強忍著怒氣,卻還是瞪著眼拉住了要衝上去的姐姐。

眾人實在想不到林玄之今天除了打人,竟還罵起人來,一時之間反應各異。

“你們看,不痛不癢的一句話而已,二位何必如此動怒?所幸無人傷亡不是?”

林玄之滿不在意的笑道。

仇蓉霎時間不免語塞,瞪著林玄之胸脯起伏。

“仇姑娘這般厚顏無恥之人今日倒讓林某開眼了,莫非是貴府家風如此?”

林玄之轉而看向仇靖南,一副認真求教的樣子。

仇靖南皮笑肉不笑道:“林大人說笑了,小妹不過是不諳世事,心有憐憫罷了。”

蘇錦程在一旁忍不住冷笑道:“下次再想大發慈悲,不妨先往自己身上捅一刀體會一下滋味。”

“城外天龍寺的大雄寶殿都該給仇姑娘備個蓮臺。”

李清薇適時朝著李瑾苦口婆心道:“世孫當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友不慎的話,可謂貽害無窮。”

“清姑姑教訓的是。”李瑾無奈一笑朝著李清薇拱了拱手。

小船從一行人身旁劃過。

仇蓉瞪著眼,最後彷彿忍無可忍,取下腰間的長鞭直接奮力甩出襲向林玄之後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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