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五個人跟在那少年身後,緩緩而行。只見他口中不住催動笛聲,那蛇陣便隨著笛聲慢慢向山坡上而去。

“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啊,哪裡學來這等神乎其神的本事?”我問道。

“我叫梁天一,叫我天一就行。這是我們家祖傳的本事。”

“哦?原來是這樣啊,這可真是叫我們大開眼界了啊。”

我們一路寒暄,轉過山坡之後,眼前赫然出現一座十幾米高的山崖。山崖之下一個巨型山洞,洞口黑漆漆的一眼望去,深不見底。

梁天一笛聲一緩,那蛇陣立時便停了下來。上萬條蝮蛇擠在這洞口前方,挨挨擦擦就是不往前行,似乎都在等待梁天一的號令。

我抬眼望去,只見這山崖乃是這蛇島上面一條小小山脈的山頭,整座山就好像一條臥龍一般,這山崖便是龍頭,其後便是逶迤的龍背,形如龍尾的那山脈盡頭漸漸消失在海面之下。

徐淼鳳和呂峰等人望著眼前這一條形似臥龍的山脈,也都是暗暗心驚。他們幾個都是土夫子,多多少少懂得一些山川地理,風水之術。而這蛇島之上的這一座山脈一望而下便知道是一條海龍。

這海龍規模還並不甚小,龍頭昂起,盤在這蛇島之上。而這般佔據形勝的風水絕佳之地,往往便是昔日帝王公侯的埋骨之所。

這和我之前在風暴眼所見的風水格局完全不一樣,簡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這一座蛇島下面難道便藏著一座帝王的大墓?

“那金蛇有什麼用處?小兄弟這麼重視?”

梁天一沉聲道:“那金蛇乃是蛇王。不僅體內含有劇毒,且行動如飛,倘若捉到那金蛇,馴服之後,便是一件殺人的利器。”

“那金蛇如此神奇,誰要是捉到它,豈不是無人敢靠近身旁?”

我看看那蛇窟,又看了看蛇窟之前,那上萬條毒蛇,心道:“這小子驅趕這麼多毒蛇來到這裡,那是什麼意思?不是想讓這些毒蛇給他站腳助威吧?還是讓這些毒蛇圍攻那金蛇,他好站在一旁坐收漁翁之利?”

梁天一慢慢將短笛拿起,復又吹了起來。

這一次笛聲之中更是大有殺伐征戰之意。

那擠在洞口的群蛇頓時一陣騷亂,跟著其中數條體型較大的黑眉蝮蛇昂頭闖了進去。其餘蝮蛇隨即也一擁而入。

梁天一邁步跟在這些蝮蛇身後,緩緩走了過去。

我們五人緊跟在那梁天一身後,也是邁步走進那蛇窟之中。

這蛇窟之內甚是龐大。我舉目望去,只見這蛇窟彷彿一間大廳一般,高而且廣。蛇窟裡面東南兩側各有一個洞口,洞口之中黑漆漆的也不知道通往何處。

梁天一笛聲一轉,那蛇陣立時一分為二,變成兩個方陣,一個向東,一個往南。兩個蛇陣各自堵在那東南兩側洞口之前,萬頭攢動,蛇信吞吐,絲絲有聲。

梁天一站在兩個洞口之間,沉默片刻,慢慢從懷中取出兩個物事,跟著身形一展,先是來到東面那一個洞口之前,右手一抖,那手中的物事便即飛了進去。而後梁天一身形更不停留,又是迅疾來到南面洞口之前,右手再次將手中握著的物事向那南面洞中擲了進去。

梁天一擲完那兩個物事之後,迅疾飛身而起,退到兩方蛇陣之後。站定。那兩個物事俱都被梁天一仍在那洞口裡面半尺之處。不一會功夫,每一個物事之上都是冒起了滾滾濃煙。

那兩股濃煙升騰而起,向裡面飄了進去。

我們站在梁天一身後,鼻端還是感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看來這梁天一是要用這物事燻出那金蛇來。”我抬頭向梁天一望去,只見梁天一神情專注,凝神望著前方。

過不多時,只聽南面那一個洞中嘶嘶聲大作。

那嘶嘶聲由遠而近,轉瞬間已然來到這洞口之前。眾人都是心神緊張之際,那洞裡的物事已然從那冒著濃煙的物事身上竄過,竄出洞來。那堵在南面洞口的蛇陣又是一陣大亂。

梁天一急忙橫笛而吹,笛聲和緩,帶著一股撫慰之意。蛇陣之中躁動的群蛇慢慢平靜下來。

眾人凝神望去,只見那從南面洞中竄出來的果然是一條金燦燦的蝮蛇。那條金蛇有孩童的手腕一般粗細,一尺來長,看上去並不兇惡,一身金鱗更是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撫摸。

“這條金蛇便是這梁天一想要捉的那一條麼?”我向旁走開數步,側目向梁天一望了過去。只見梁天一緊閉雙唇,臉上神情更是如臨大敵一般。

便在這時,只見那一條金蛇驀地從地上一躍而起。這一躍之下竟然躥起數尺來高。

梁天一笛聲催動,那蛇陣內的蝮蛇立即將身子昂起,擋在那金蛇身前,更有數十條黑眉蝮蛇在梁天一笛聲的催動之下,張開蛇口,向那金蛇攻了過去。

那金蛇倏地裡身形遊動,在它身前轉了一圈,也不見它如何噬咬群蛇。在它身旁向它攻擊而來的那數十條黑眉蝮蛇立時躺下十餘條,跟著那金蛇毫不停留,又是轉了數圈。每一圈轉過,便是有十餘條黑眉蝮蛇死於它的蛇吻之下。

這金蛇真的是稱得上行動如風似電,不一刻功夫,數十條黑眉蝮蛇便全都橫屍於地,一動不動了。

我們五個人看得是暗暗心驚。我心道:“這隻金蛇行動如此快捷,不知道我的飛刀能不能殺得了它?”

眼見那條金蛇殺死數十條黑眉蝮蛇之後,猛地向上一彈,躍了起來。那蛇陣後方的蝮蛇俱都昂起身子,豎成一堵蛇牆,意欲攔住金蛇。

那金蛇一躍而起,撞到蛇牆之上,立時墜了下來。金蛇口中發出嘶嘶之聲,跟著蛇身整個膨脹起來。原來孩童般粗細的蛇身立時變得海碗般粗,一顆蛇頭更是如同吹了氣般,脹大起來,這一條金蛇竟然比適才大了數倍有餘。

眾人駭然之下,只見那金蛇猛地飛起,向那蛇牆狠狠撞了過去。那蛇牆被這金蛇大力一撞之下,立時潰散開來。而後便見那金蛇從眾蛇之間一路橫衝直撞,向梁天一所站立的位置急衝而來。

梁天一臉色微變,將那綠玉笛收入懷中,反手拔出一件物事,那物事赫然是一個套馬杆。

梁天一手中套馬杆一揮而出,不偏不倚正正落在那金蛇的蛇頸之處。而後梁天一猛地收緊套馬杆,意欲將那金蛇套住。

誰知那金蛇陡然間縮小身子,將蛇身又縮回原來一般尺寸,那金蛇立時從套馬杆中掉落出來。

金蛇落地,猛地一彈而起,蛇信一伸,一股腥氣已然逼近梁天一。

梁天一眼見那金蛇的蛇牙露出白森森的寒芒,向自己咽喉逼了過來。當下腳尖一點,身形向後急退。

那金蛇卻是如影隨形,也跟著追了過去。

就在金蛇距離梁天一的咽喉只有數寸之際,說時遲那時快,我立即飛刀出手,一道白光一閃。

白光從金蛇的蛇頸之處一掠而過,頓時將金蛇一分為二。

身在半空的金蛇從空而落,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叮”的一聲,白光釘在十餘丈外的石壁之上,石屑紛飛之際,眾人已然看清,那一道白光赫然是一把小小的飛刀。

這一把飛刀正是從我手中發出的。

“這麼一把小小的飛刀竟然能夠從蛇頸一劃而過,且又將金蛇一分為二,果然是好身手。”呂峰心中一震之後,不禁暗暗為我喝彩。

梁天一退出丈許之後,便即止步,望著從空而落的那一條金蛇,臉色一沉。良久良久,梁天一這才抬起頭,眼光望向我,皺眉道:“誰讓你殺死這條金蛇的?”

言語之中竟是大為不滿。

我摸了摸鼻子,心中道:“我好心救你,卻換來你這一句,真是好心不得好報。”當下嘿嘿一笑,對梁天一道:“要不然你再看看那蛇洞裡面還有沒有金蛇,你再燻出一條金蛇來。這一次我絕不多事插手了。”

聽完我這一句話,梁天一的臉色更是鐵青,冷冷道:“這蛇島之上只有這麼一條,哪裡來的第二條?如果金蛇那麼多的話,我又何必千里迢迢地趕來這裡?你,你真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被那金蛇咬死?”

梁天一哼了一聲,似乎也覺得自己適才所說的話並沒有太多道理,當下也就沉默不語,悶聲生氣。

就在我和梁天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覺得對方極其討厭之時,忽聽東面那一個洞口裡面傳來一陣腳步狂奔的聲音

那腳步聲由遠而近,向著洞口而來。聽那腳步聲似乎不止一人。

蛇窟之中的六個人都是心中一凜——誰?難道是島上的民兵?

我們都是急忙轉過頭來,凝目向那洞口望了過去。

過不多時,只見中年漢子掩著嘴巴,從那洞口鑽了出來。

那人三十餘歲年紀,留著兩撇鼠須,口中不斷髮出咳咳之聲。

那人甫一鑽出洞來,一抬頭看到蛇窟之中滿地的毒蛇,先是嚇了一跳。再一抬頭,看到我們站在蛇陣後面,猶如見了鬼一般,一扭頭,又向裡面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