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千蒼，不可妄言！”

千蒼微微一愣，明白自己這話確實有些逾矩了，頓時臉色一變，單膝跪下低頭道：“千蒼知錯，請鳳兮大人恕罪！”

“起來吧！”鳳兮說道，而後轉頭對墨阡笑道，“其實我也在考慮這件事，既然他已經提出來了，那我便藉機說了，之前我同尊上談過此事，想要在帝國內開設一個學院，用來教授文字醫術常識等，剛好想要問一問大祭司您的意見呢！”

墨阡有些驚訝，說道：“鳳兮大人，且不論文字如何寶貴，就連醫術一事，十方大陸上都少有人懂得，一般一個帝國最多隻有兩三人懂得醫術，且從未有過傳授他人的先例，如此珍貴之學，莫非您真打算廣泛傳授嗎？”

其他人聽了這話，原先的興奮激動也漸漸冷卻了下來，訥訥地看著鳳兮和墨阡兩人。

是啊，文字有多寶貴，所有人都知道，大多數獸人甚至連見都沒見過文字！向來唯有帝國內的大祭司才會懂得文字，且從未傳授過別人，醫術也是，唯有醫師才有資格學習，一般人怎能學習呢？這不合規矩啊！

面對眾人的疑問，鳳兮卻並不急著反駁，只是略微沉吟一會兒，笑問道：“大祭司，我們暫且不說這個，我也只是提議罷了。今日主要的事，還是燒製陶器一事！”

說著，她從地上撈起一隻起先燒燬了的半成品，將它展示給眾人：“你們覺得，這東西可還能用？”

墨阡和其他人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轉了話題，但見他問了別的話，便暫時忽略了先前的話。

墨阡搖搖頭：“既已燒燬，自是不能再用的！”

“那麼這個呢？”她放下這一個，又拿起了另一個完好的陶罐。

千蒼迷茫地答道：“這個是好的，當然可以用啊……”

“好，那我且再問一句，若是我們之後燒製出來的陶器都如這一隻一樣，會有怎樣的好處呢？”

“這個，對我們來說，好處自然是很多的。往小了說，有了陶器，就可以用來裝各種東西，烹製食物，我們平日裡的生活便會方便不少！往大了說，我們帝國既然自己能燒製出陶器，那麼往後便不用再付出巨大的代價同別的帝國交換，可以節省一大批物資，除此之外，反過來，我們還可以用陶器來從別的帝國交換物資，壯大我們自己的帝國！”猿七說道。

“好！”鳳兮放下陶器，撫掌笑道，“猿叔，您說的一字不差！”

“呵呵呵……”猿七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上的那撮鬍鬚。

鳳兮負手隨意走動幾步，點頭道：“我想各位的想法應該和猿叔的是差不多的。陶器作為一個用具，自然是有其價值的，當然，這個前提是要完好的陶器，若是有裂紋的，燒燬了的，那同一堆廢土也無異。一個小小的陶器，都能帶來這些好處，那麼換了文字、醫術、養殖、種植、或者還有造物等等這些呢？又當如何？”

“不知大祭司可否聽過一句話？”她轉身笑問道。

墨阡這下也瞭解她的用意了，只是不知道她要用何種理由來為眾人解惑，面對她的問話，也只是輕笑著搖了搖頭。

“我曾讀過一句話，原話是這樣的：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固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意思就是說：用泥做陶具，有了器具中空之地，方能發揮其器皿的作用；開鑿門窗建造房屋，有了門窗四壁內中空之地，方能發揮房屋的作用。所以，無論是‘有’亦或是‘無’，都有其深意。”

“其實換而言之，文字、醫術等等那些也都是一樣的，這些確實是珍貴！但除了其珍貴之處，讓它們真正發揮其作用，用到實處，這才是成全了它們的價值！”

“若是隻念著它們的珍貴之處，便將這些據為己有，藏著掖著不去傳承，那再珍貴的東西，早晚也有失傳的一日！但若是將它們傾囊相授，那麼不僅可以傳承下去，還可以做一些真正的實事。您說，若是醫術這種東西長此以往只有那幾個人懂得，不去用，反而當做寶貝供著養著，說句不敬的話，若是那幾個人有一天早登極樂了，那這世上還有誰會醫術？還有誰能救死扶傷，懸壺濟世呢？”

“大祭司，猿叔，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猿七訥訥道：“在下是個粗人，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但聽鳳兮大人這麼一說，倒也算明朗了不少。若是如鳳兮大人您說的，像陶器一般，也將文字醫術這些廣泛教授，那麼定會為我們帝國帶來不少好處的。”

墨阡點頭笑道：“正是如此！早就說鳳兮大人是有大智慧的人，先前，確實是我們眼界小了。”

鳳兮無奈笑了笑：“大祭司謬讚！在下也只不過是借了前人的智慧罷了。”

“多識字，多讀書，看來確實是有極大的好處的！也是，若是隻供著，用不到實處，再珍貴，那也是個死物！既然鳳兮大人與尊上已經商討過了，那學院一事，就要勞煩鳳兮大人多費心了，若有需要墨阡的地方，儘管來提！”

“好，那便說定了。至於事情嘛，倒確實有一件需要大祭司幫忙。”

“哦？不知是何事？”

“是這樣的！大祭司記憶好，善教授，又有原先的基礎在，比之族內他人更具學識，所以，尊上想要聘請大祭司作為學院的總院長！”

“總院長？”墨阡搖了搖頭，笑道，“若論各方面的學識，在我看來，鳳兮大人更適合這個位置！”

鳳兮連忙擺手：“大祭司過謙了。說實話，我平日裡逍遙慣了，有時間去教一教倒可以，但若是在那位置上，就得守各種規矩，還要管教人，我怕我到時連自己的事都管不過來呢！說不定一不小心就睡過頭，連床也起不來，還談什麼管別人呢？”

“哈哈哈哈……”

眾人一聽他打趣自己的話，頓時笑出了聲。

墨阡也無奈笑了笑，他也想起鳳兮自己還有修煉一事，更何況還得教他們那幾個人修煉，再讓她去負責學院一事，確實有些忙不過來。

“那好吧！那我便接了這任務，若是平日裡有要事，還是免不了要勞煩鳳兮大人和尊上一番了。”

“好說好說！那我便當個掛名先生吧！”鳳兮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