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尊駕貴姓。”

張好楚好強鬥狠無法無天是不錯,可也不是蠢人。

讀書的,其實也都沒有笨蛋,蠢的早就吃不上飯了。

沒看到曾元述那個霸道的傢伙這會兒也偃旗息鼓了,這說明眼前這位怕是在他們曾家也是有話語權的,還這麼年輕,自然馬上就是衣服士子語氣開口詢問道,手上還不忘行禮。

“在下湖廣曾省吾,和元述是族親。

族兄和你之間的爭鬥我已知曉,依我之見,雙方不如罷手,也免得下人們受到皮肉之苦......”

魏廣德這會兒看著站在前面的曾省吾開始和張好楚交涉,很是瞠目結舌,這也行?

“他是秀才。”

或許是看出來魏廣德的驚異,回過神來的吳棟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

吳棟的話讓魏廣德也反應過來,那個張好楚擔心的怕還真是這個秀才的身份。

秀才在明朝是有特權的,普通的平頭老百姓誰敢打秀才?

別說打了,罵都是不行的。

就他往那裡一站,張好楚那邊還真的就不敢對手了,因為後果貌似嚴重。

後世那些文學作品,大多把秀才刻畫成一個形象,那就是窮秀才,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受到這些作品的影響,給後世人的感覺就是秀才好像又窮又弱。

窮,是真的窮,但那是針對有錢人而言,絕不是中下層普通百姓。

弱,也是真的弱,手無縛雞之力,但是人家有政治特權,只是大多數秀才因為勤奮讀書所以有些四體不勤。

實際上,不管是明朝還是清朝,秀才在地方上還是很有話語權的,是沒人敢欺負的。

地方越小,這樣的話語權越大。

開玩笑,要是這個口子開了,那其他的秀才又該作何感想?

自然是讀書人會群起而攻之,殺一儆百。

就算秀才真的被人欺負,那也只能是同等功名或者更高功名的人才能辦得到。

曾省吾的秀才身份夠用嗎?

還真夠用,畢竟這會兒樓上的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小輩,他這個秀才功名就夠用了。

雖然張好楚家也是家大業大,可是曾家也不是白給的。

張好楚老爹也是秀才,可曾家也有,而且曾元述的爺爺還是舉人,只是已經老得走不動道了。

按照以前的慣例,這麼打起來,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兒。

可要是這位外省來的秀才,不管不顧跑去見官.....

張好楚感覺到一絲不妙,有些事兒,能做但不能說,更不能曝光見官,哪怕是潛規則,只要不告到縣衙,一切都有餘地。

普通人好說,可是對於有功名的秀才來說,還就有點難辦了。

魏廣德以前知道讀書人很牛逼,文官更是牛逼上天,這次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就一個秀才,往那裡一站,本來都該打起來的一場架,貌似消弭於無形了。

。。。。。。

“曾兄,不知你那裡可有科考範文卷子,我想多學習學習。”

重新開宴後,眾人的談興也是大減,魏廣德也乘此機會向曾元述提出自己此來的目的。

“你要看那些卷子啊,有,還不少,以往數屆的科考卷子,從院試到鄉試,甚至會試卷子,只要九江府有,我們家都有收集。”

曾元述聽到魏廣德想要看科舉卷子,也知道,這個時代計程車子看以往科考卷子已經是約定俗成的事兒,大家都在揣摩其中的一些技巧。

“其實,廣德現在就開始看時文有點偏早,更多的還是應該看四書註解和其他一些經意,理解吃透了,臨考前一年再多練多寫。”

這個時候,曾省吾忽然插嘴進來說道。

對於這個十來歲的娃娃,曾省吾並沒有太多感覺,酒桌上他話也不多。

不過聽到他現在就要閱讀大量的時文,以自己的考試經驗,曾省吾覺得自己應該給他提個醒,四書五經才是基礎,寫文技巧只是錦上添花。

完全讀懂,理解透聖賢之言,才是立身之根本。

“受教。”

魏廣德馬上拱手說道。

魏廣德對自己的讀書是有計劃的,他打算在今年就完成五經的閱讀,同時順便攻讀四書,看書看累了就寫篇八股文出來,既練好字兒又熟悉寫作技巧,完美。

雖然不知道孫夫子什麼時候讓他參加縣試,但是隻要自己能做出一篇篇較好的作文,想來先生就會很快安排他參加考試試水。

之後,魏廣德和曾元述約定了上門拜訪的時間,當然主要就是想要找點時文接回去,反正表哥吳棟已經幫他找了兩個窮書生,幫忙抄書。

是的,這些時文大多都是手抄本收藏,也有書肆刻印的時文合集,不過能有這個待遇的只能是鄉試、會試的卷子。

對於現在魏廣德收集的時文,說老實話,他自己也清楚,鄉試會試卷子層次太高,還是院試的卷子其實最實惠。

不過有自己的計劃,不代表魏廣德就不虛心求教。

既然曾省吾願意出言指點他的學問,魏廣德自然趁機繼續提問學習。

透過一些言談,魏廣德也隱隱察覺出,似乎這位年輕的曾省吾秀才,他的學問好像在自己老師孫夫子之上。

對此,魏廣德自然就更加熱絡和他交流。

在座其他人和曾省吾交談,還可以說是在切磋學問,到他這裡就變成求教了。

其實四書五經的問題,在之前先賢的註解中大多已經得到所謂完美的解決,只是一些先賢的理解可能存在偏差,那就看你信誰。

而魏廣德提出的問題卻逐漸有了一點變化,一開始他的提問還算規矩,但是後面在發現曾省吾似乎非常善於思考,有自己的思想後,魏廣德的提問就開始偏向他原來後世對一些事務的看法,這些和現在的看法差別也逐漸加大。

魏廣德在這裡提出這些問題,主要還是因為曾省吾的年輕,年輕就意味著接受新思想比較快,不像老學究那樣不容易說通。

他當然不指望推廣後世的觀點,只是一個試探,這是他對未來鄉試會試中答策論是需要考慮的。

他不得不在這事上面上點心,有些東西到底能不能寫,他現在心裡沒底,正好趁這個機會提出來,看看其他人的看法,何況還是位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