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榮家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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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房昕樾能夠湊近些看的話,或許還能見到那隊伍帶頭的馬匹上披掛的家徽,這是一支記錄在冊的兵馬,某種程度上也是一支出於某將軍府的私兵。
房昕樾懸起的心剛落下,便著急忙慌地去拉身側的石雨。
“我們有救了!”
只是她的氣力早就失了去,連自己站起身都困難,最後還是石雨扶著她起來的。
“這是一支榮家軍,他們一定會幫我們的!”
房昕樾的聲音即使輕細也露出內裡的雀躍和期盼。
榮家軍是出了名的兵強士勇,幾次三番將番奴從邊境趕走,他們內裡紀律的嚴苛同對百姓的愛戴也曾一再在民間流傳。
曾經出現過還未曾因為失去一條腿而離開軍隊的榮老將軍帶兵用飯,卻在看到小店婆婆困境後,帶兵幫忙收拾店面,還留下銀兩的美談。
房昕樾平日裡沒事最喜歡的便是看雜書,這還單單只是她印象較為深刻的故事。如果再給她些時間,恐怕她還能再同石雨仔細分說分說,如今卻是沒有這份體力和時間了。
石雨儘管內心猶疑恐懼,但還是聽從小姐的意思,攙扶著她往土路上走。
還好那支小隊速度放慢了下來,想來是準備在天黑之前找一處適合的落腳處,這才有望讓房昕樾兩人的身影趕在他們離開之前出現。
在房昕樾的身影離開林子時,立時就被隊伍裡不少人發現。
士兵們詭異地停了幾秒,讓這支小隊突然頭尾分離,出現不大不小的縫隙。
“嘖。”
讓他們轉瞬回神的,是隊伍中間下了馬,正美名曰‘活動活動’,實則只是想看急於趕路的提鎮大員黑臉的將軍榮尹至發出的聲響。
士兵們立時轉過頭去,眼觀鼻鼻觀心地挪動腳步朝前行去。
“去問問。”
榮尹至不滿地瞥了眼身後這群輕易被美色蠱惑計程車兵蛋子,這才指使身側的範智成過去問詢。
不然單單看那被攙扶著的柔弱美人,他怕對方在走近他們之後會被某陣不長眼的風輕易吹倒,到時候要他們擔責就不好了。而且,只要是能拖延時間,讓來領他上京都的提鎮大員不快的事情,都是榮尹至此刻樂見其成的事情。
果然,一見隊伍隨著榮尹至的停步而漸漸停下動作,前頭那提鎮大員幾乎要將眼睛給蹬出來了。
範智成接了令,緩步朝著那兩人走去,只是還不等他走近,便敏銳地發現那弱風扶柳的美人僵在原地,那張小臉上的希冀肉眼可見地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稱不上恐懼多點還是迷茫多點的複雜眼神,最後還是另一個圓臉的丫頭爭著他開口前出了聲。
“大人!這附近有流寇!在前頭殺人了!請您幫幫我們!”
那被沙啞蒙上底色的清脆聲響從她喉嚨裡擠了出來,雖然話有些顛三倒四的,但總體還是將重點說齊了。
一聽到流寇兩個字,範智成便繃起了臉。
“敢問姑娘是在哪裡見到了流寇?”
榮尹至的目光隨著範智成的走動而挪動過去,原本倚著黑馬的姿勢不知不覺地站定了。
這女人怎麼越看越眼熟?
榮尹至看著那圓臉的丫頭激動地在空中揮舞著手臂,在她近旁的柔弱女子即使在這種狼狽無力的模樣下也稱得上是楚楚可人。
他的目光剛因為記憶裡湧現出來的門前那一瞥而定住,那女人便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兩人的目光一對上,那女人便白著小臉往那圓臉丫頭身後躲。
不知道為何,榮尹至感覺心裡有些不爽快。
範智成一瞭解完事情的始末,便立刻腳步匆匆地來到榮尹至的身邊。
房昕樾這才從石雨的身後探出身子來,見榮尹至的目光移開,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算是勉強挪開了些,讓她有了喘息的機會。
她在石雨的關心下輕輕搖了搖頭。
“應該沒事……”
房昕樾反過來安慰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想說服擔心的石雨還是說服自己忐忑的內心。
即使這是榮將軍帶領的親兵,即使榮尹至的名聲早因為弒妻而狼藉,至少他在外征戰的名聲是不減的。
應該不至於看到她這個未過門的妻子就故意刁難她們……
房昕樾看著這荒郊野外,一時拿不準榮尹至到底認出她來沒有。想來用來相看的畫像也是有所出入的,如果對方真的認出她來,打算對她下手……
房昕樾看著紅著眼圈的石雨,心中下了決定。
無論榮尹至怎麼說,她都要咬死了自己不是那榮府剛定下婚期的新婦。
“……主子,按照兩個成年女性的腳程,受襲的地點應該離這裡不遠,在官道上且有小山坡,應該是在另一頭去往陵城的道路。騎馬快些可能半個時辰都不用。”
榮尹至聽完範智成的描述,點了點頭,乾脆利落地翻身上馬。
“二隊的跟著我!”
“是!”
“等等!”
榮尹至看了一眼那慌里慌張靠過來阻止的提鎮大員,冷笑了一聲,不等他靠近便高聲吩咐道。
“阿成,你在這附近紮營,照顧好陛下身邊的紅人,可別怠慢了人家!我去去就回。”
黑色的馬匹仰頭歡叫了一聲,隨著它的主人的命令朝著他們猜測的方向奔去。
在他的後頭,十幾個矯健計程車兵疾步跟上,個個都是跑山路的能手。
範智成看了眼那湊過來吃了滿臉塵土的提鎮大員,無奈地搖了搖頭。
誰讓這提鎮大員來的第一天就拿皇上的口諭當令箭,說話也不乾淨,完全是不把榮府看在眼裡。
這種酸臭文人,是榮尹至最看不上的一類人。
在接下來的路途裡,恐怕還有得他受的。
“大人,天色已晚。小的這便安排人在此紮營。”
“……”
提鎮大員面容扭曲了一下,明明按照既定的安排裡,他們已經到了下一個鎮子,可以在旅店裡好吃好喝的休息一晚,如今卻在榮尹至的刻意拖沓下鬧到要露宿野外。
他想反對,卻又不想顯得文人嬌氣。
只是範智成同他主子的牛脾氣相比,也不遑多讓,他給提鎮大員說話的時間只有短短數秒。
既然他沒來得及開口,那他再想開口也已經晚了。
範智成直接轉身走開,叮囑下屬紮營,自己則朝著那兩個緊挨在一起的單薄身影走去。